14/Gap year(自由年)
愚蠢是一個貶義詞,特別是對于凱莉這類自以為聰明的女孩來說。所以需要一個限定語,比如年輕的愚蠢,這樣就讓人會心一笑不計前嫌。年輕的愚蠢有多種表現形式,例如剛畢業的我們都以為國內的高富帥多得像秋天的麥子,瓜熟蒂落的黃金色等著我們回國去收割。
畢竟,二十五歲是女孩一生中的高光時期。這是她們生理容貌和經濟品味的雙曲線的極值點。二十五歲之后,即使一天一片前男友面膜皮膚也會無可避免地走下坡路,二十五歲之前只會看VOGUE的她們還不懂高級套裝和定制珠寶。二十五歲這一年,她們走在三里屯可能會是街拍炮筒的眾矢之的,在公司可能是中老年女高管的眼中釘肉中刺。她們忙于約會、聚會、路演會,她們陷于情場、酒場、會場。她們美而自知,自知而美。
在國內的應屆生招聘會上,你很容易識別這批出口轉內銷的中國產的英式下午茶瓷器。她們腳蹬7厘米起步的Manolo Blahnik水鉆鞋或者Roger Vivier方扣鞋,Prada的殺手包最適合同時攜帶平展的簡歷,化妝包里的口紅從來不是一只而是套裝,以應對各種場合。如果不是年輕的臉龐,你會誤以為她們就是老板;如果不是優雅的談吐,你會誤以為她們是老板的小三。她們以為可以憑借優越的家境和優秀的學歷捕獲華爾街之狼,可惜國內只有七匹狼。
比如有一回,Rachel和凱莉在帝都閑來無事,去留學生會狩獵。而看似高大上的留學生聚會無非是一場道貌岸然的大型相親會。倆人一身穿金戴銀整裝待發準備捕只金錢豹,結果一上場發現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號稱老派海歸的禿頭鬣狗們餓虎撲食般圍剿,兩人倉惶而逃。
剛回國的時候,帝都的校友圈子還沿襲著倫敦的惡習。國貿的下午茶,神路街的酒吧,三里屯的夜店。一周三場的聚會,一聚三場的慣例。然而日出和日落在同樣的高度,卻不是同樣的朝向。
Jesse在調酒間隙偶爾給凱莉點煙,火機在老位置一按看都不看一眼,凱莉低頭發絲垂落,雙指沾唇輕嘬一口,煙圈中的兩人全程毫無交流。不知情的新朋友一旁看到會說,好美。而局中人已知,有些隔閡縱使翻山越嶺也遙不可及。七年留英讓Jesse成為了保守派中的理想主義者,致力于數學改變金融世界的藍圖。帝都本科四年的凱莉知道這里的生存環境是多么現實,藍圖的第一步首先需要從戶口房子開始。他笑她太瘋癲,她笑他看不穿。兩個魔羯座無法真正戀愛,相逢于世如一場刀光劍影的短兵交接,內力耗盡后從江湖中絕塵而去,不著痕跡。
同樣,周末一起打德州,富帥和Rachel兩人對峙到最后,Rachel拿著兩頭聽的順子領打連開三槍,富帥笑而不語連call三次。Rachel當然沒有中牌,富帥亮出了flop就中的頂set,Rachel輸得片甲不留。愛情的結局也是驚人地相似。Rachel數次提出見雙方父母,富帥不置可否。凱莉問你生氣嗎?Rachel說沒事,愛得太熱烈會累,這樣剛剛好。最終Rachel耐心耗盡問富帥想結婚嗎,富帥提出了分手。那時候Rachel開始明白,德州的魅力在于,輸贏打得往往不僅是自己手上的牌,還有對手手上的牌。
所以后來,Rachel驚天動地地分手后,南下深圳。兩年后在福田金融圈的牌局上遇到了現任老公,此時的Rachel學會了先check后raise all in,這一局不僅收回了籌碼,并表之后還在總資產后面加了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