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子衍學(xué)(xué)堂
這次換我沉默了。
若單說(shuō)(shuō)他是個(gè)(gè)火靈根修者,我也不會(huì)(huì)起疑。但偏偏我方才“假設(shè)(shè)”了這人可能是故意找我們麻煩。
朱衣,火靈根,實(shí)(shí)力高強(qiáng)(qiáng),被逐出師門(mén),行善行惡全憑心情……
我起初很抗拒接受這個(gè)(gè)猜想,但越是深思,越覺(jué)(jué)得這個(gè)(gè)想法沒(méi)(méi)錯(cuò)(cuò)。
這些關(guān)(guān)鍵詞拼湊起來(lái)(lái),漸漸在我腦海中描摹出一個(gè)(gè)人的身影——念情師兄。
雖說(shuō)(shuō)師兄平日喜穿楓色,但畢竟也曾是炎熾峰的首席弟子,衣柜里有幾套朱色衣服也正常得很。
何況區(qū)(qū)區(qū)(qū)一件衣服,這對(duì)(duì)念情師兄來(lái)(lái)說(shuō)(shuō)根本無(wú)(wú)足輕重,若他真的想避人耳目,大可以穿黃穿綠,可他偏偏選了這個(gè)(gè)最容易讓我和師弟聯(lián)(lián)想到炎熾峰的顏色……
他是故意給我們留下線索?
他是在攪局,還是在考驗(yàn)(yàn)我們?……哪有用地脈和驅(qū)(qū)緣丸考驗(yàn)(yàn)人的!
我頓時(shí)(shí)感覺(jué)(jué)一個(gè)(gè)頭兩個(gè)(gè)大。
總之,師尊既然說(shuō)(shuō)了不讓我們插手此事,目前我們能做到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我又在這宮內(nèi)(nèi)悠閑待了一日,今天沒(méi)(méi)有再遇見(jiàn)(jiàn)子銘,也不曾遇到那個(gè)(gè)二皇子。
隔日我一個(gè)(gè)人去這京城內(nèi)(nèi)逛了逛,把師弟心心念念的那個(gè)(gè)桂香蜂蜜買(mǎi)了幾大罐,又挑了個(gè)(gè)繡著白梅的護(hù)(hù)身符,加上其他一些零碎的東西,便打道回府了。
第三日,我在出宮前遇上了那個(gè)(gè)二皇子,對(duì)(duì)方看著我,幾度欲言又止,最終什么也沒(méi)(méi)說(shuō)(shuō),行了個(gè)(gè)禮便走遠(yuǎn)(yuǎn)了。
雖然不知道他想說(shuō)(shuō)什么,但依子銘往日的行事作風(fēng)(fēng)……討要那墨梅箋時(shí)(shí)這倆人指不定發(fā)(fā)生過(guò)(guò)什么沖突,又或許交換了什么利益,我知道子銘是不喜歡的吃虧的類(lèi)型,倒也不會(huì)(huì)很擔(dān)(dān)心他。
師弟這兩日一直窩在自己寢殿,不是捧著書(shū)(shū)在看,就是端著茶望天發(fā)(fā)呆,要么就是在閉目沉思,不知道腦子里在想什么。
我生怕這小子下山一趟再把自己搞傻了,試圖帶他出門(mén)逛街,但都被婉拒了。
無(wú)(wú)奈,這最后兩日“自由”的光陰,我便自個(gè)(gè)兒度過(guò)(guò)了。
最后一日,我們?nèi)嗽趯m人以及皇帝的目送下,一同御劍而起,返程飛去。
還不到半個(gè)(gè)月,我卻覺(jué)(jué)得這歲陽(yáng)(yáng)宗周?chē)臍庀⒆屓藨涯畹貌恍小?p> 大抵是因?yàn)檫@附近靈氣充沛,往日整天待在里面還沒(méi)(méi)感覺(jué)(jué),可一旦在外頭待得時(shí)(shí)間久了,再呼吸到周?chē)目諝猓閿X(jué)得清靈沁脾,舒暢非常。
“幾位是一同回來(lái)(lái)的?”
負(fù)(fù)責(zé)(zé)看門(mén)的侍者查驗(yàn)(yàn)腰牌后朝我們一行禮,臉上流露出好奇之色,大概是覺(jué)(jué)得三位異靈根的弟子攜伴而歸的場(chǎng)(chǎng)面蠻新奇。
我們?nèi)宋炊嘧鶻忉專(zhuān)酉聛?lái)就是各回各峰,各找各師。
一路上,我努力無(wú)(wú)視蘇纓不停在識(shí)(shí)海發(fā)(fā)出的感嘆聲,仿若蘇姥爺進(jìn)(jìn)大觀園:
“這、這就是傳聞中的歲陽(yáng)(yáng)宗!!”
“我不是在做夢(mèng)(mèng)吧我居然真的進(jìn)(jìn)來(lái)(lái)了嗚嗚嗚嗚!”
“啊,這山,這云,這玉石,這建筑,這仙氣飄飄的門(mén)中弟子們……”
……
隨著離冰奇峰越來(lái)(lái)越越近,身為魘魂的蘇纓也越發(fā)(fā)激動(dòng)(dòng)和緊張,畢竟他也能感受到周身氛圍靈息的變化,倒是漸漸安靜了下來(lái)(lái),不再那么聒噪。
我在心底松了口氣。
遠(yuǎn)(yuǎn)遠(yuǎn)(yuǎn)地,當(dāng)(dāng)白玉鐫刻的松雪居三字出現(xiàn)(xiàn)在視線中時(shí)(shí),我的心臟便因激動(dòng)(dòng)地活泛起來(lái)(lái),跳得愈發(fā)(fā)快了。
靈鏡是靈鏡,視頻通話怎么比得過(guò)(guò)見(jiàn)(jiàn)到本人的喜悅?
一狐一虎跟門(mén)神似得一左一右立在門(mén)柱兩旁,待見(jiàn)(jiàn)到我和東陌師弟的身影后,便興奮的嗷嗚起來(lái)(lái)。
我當(dāng)(dāng)然迫不及待想去揉一揉白斂那柔軟順滑的絨毛,但我在落地收劍后,還是緊趕上兩步,抱拳俯首,給那如池中雪荷般靜然佇立的銀發(fā)(fā)男子行禮道:“徒兒拜見(jiàn)(jiàn)師尊!徒兒回來(lái)(lái)了!”
東陌師弟緊跟其后,也行禮道:“師尊,徒兒回來(lái)(lái)了。”
“嗯。”師尊依舊不多言,只朝我們點(diǎn)(diǎn)了點(diǎn)(diǎn)頭,然后便以眼神示意我們跟上,一同在庭院中的玉桌旁落座。
白斂緊巴巴地貼在我腿邊跟著,我剛坐下,它便靈巧地躍上我的膝頭,窩在我懷里輕喚著撒嬌。
我心癢的緊,但師尊在前,我不敢太過(guò)(guò)失禮,只好很克制得用手捋著白斂的毛,一面看著師尊仔細(xì)(xì)聽(tīng)(tīng)他接下來(lái)(lái)的話。
“茗兒,陌兒,此番下山可有所收獲?”
來(lái)(lái)了,是收作業(yè)(yè)般的靈魂拷問(wèn)(wèn)!
我開(kāi)(kāi)始發(fā)(fā)揮我編作文的功力,東扯一句“人外有人”,西扯一句“認(rèn)(rèn)識(shí)(shí)到自己的不足”,最后總結(jié)(jié)“自己不可矜傲,要懂得奮進(jìn)(jìn),懂得謙虛,懂得不畏艱難險(xiǎn)(xiǎn)阻。”
說(shuō)(shuō)到最后我也不知道自己這番鬼扯話的中心思想是什么了,但師尊點(diǎn)(diǎn)了點(diǎn)(diǎn)頭,我便算是通過(guò)(guò)了。
東陌師弟比我下山時(shí)(shí)日還短些,但他在這種事上向來(lái)(lái)認(rèn)(rèn)真,即刻發(fā)(fā)表了長(zhǎng)(zhǎng)達(dá)(dá)一個(gè)(gè)時(shí)(shí)辰的下山游后感,聽(tīng)(tīng)得我直朝周公拋媚眼,幾度原地昏睡過(guò)(guò)去。
“…………我想說(shuō)(shuō)的就是這些。”
終于,東陌結(jié)(jié)束了他的長(zhǎng)(zhǎng)篇演講,我都想要給他鼓鼓掌了,
“嗯,不錯(cuò)(cuò)。”
師尊依舊惜字如金,
雖然我很懷疑師尊點(diǎn)(diǎn)評(píng)(píng)如此簡(jiǎn)(jiǎn)短,也有聽(tīng)(tīng)到半途就開(kāi)(kāi)始走神的原因在……
課后作業(yè)(yè)已經(jīng)(jīng)達(dá)(dá)標(biāo)(biāo),師尊開(kāi)(kāi)始說(shuō)(shuō)此次召我們回來(lái)(lái)的目的:“吾打算讓你們?nèi)⒓幼友軐W(xué)(xué)堂,明日開(kāi)(kāi)始你們就可以去報(bào)(bào)道了,之后便與其他諸峰弟子共同學(xué)(xué)習(xí)(xí)。”
嗯?我愣了愣。
之前我和師弟都是被師尊圈在松雪居內(nèi)(nèi)親自教養(yǎng)(yǎng)的,對(duì)(duì)于那個(gè)(gè)子衍學(xué)(xué)堂也只是聽(tīng)(tīng)說(shuō)(shuō)過(guò)(guò)名字的了解程度。
師尊怎么突然就要放開(kāi)(kāi)手,讓我們?nèi)ツ沁吷險(xiǎn)n了?
大概是察覺(jué)(jué)到我的困惑,師尊又道:“歲陽(yáng)(yáng)宗內(nèi)(nèi),弟子眾多,你們作為吾之親傳弟子,也須通達(dá)(dá)人情,熟悉宗門(mén)事物。相關(guān)(guān)物品吾已命人備妥,明日亦會(huì)(huì)有人引路帶領(lǐng)(lǐng)。”
聽(tīng)(tīng)到這里,我大概明白了師尊的意思,去那個(gè)(gè)學(xué)(xué)堂也沒(méi)(méi)什么不好的,之后便能常常與子銘和落葵見(jiàn)(jiàn)面了……只是剛“放完假”,就要開(kāi)(kāi)學(xué)(xué),這還是令人有點(diǎn)(diǎn)喪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