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光帶他去了自己大學時常去的一家餐館,是他們家鄉的特色菜。老板姓李,來N市打拼十多年后開了這家餐館,生意不錯以后就把老婆接了過來,現在孩子在N大附中讀書,明年就高考了。
看到夕光,老板熱情地招呼她“小陳啊,你有一段時間沒來了,最近忙啊?”
“嗯,最近特別忙。這不,剛空一點就來你這兒了。”夕光尋了個位置,和周輕塵一起坐了下來。
“還是老樣子嗎?”李嫂拿著菜單走過來,又看了眼周輕塵“這位是?”臉上的促狹顯然是把他當成了夕光的男友。
“哦,這我同學。”夕光假裝沒看到李嫂的表情,把菜單給了周輕塵,示意他點。轉而問起了她家姑娘最近的成績,李嫂也沒再追問。周輕塵拿著菜單,發現確實有很多是他們老家那邊才有的菜,就點了幾道。又叮囑李嫂“不要蔥不要蒜。”李嫂笑著點了點頭“知道的,小陳不愛吃蔥吃蒜。”
夕光咳了一聲,倒了杯水給他。
“周輕塵,你回來多久了?”她沒頭沒腦地問他。
“大概三個月吧,怎么了?”周輕塵端起水杯,沒喝。
“沒什么,就問問。你在國外這些年,過的好嗎?”李嫂把菜端了上來,看他們在說話,沒出聲,笑著又走了。夕光看著她的背影,又問他“你還會走嗎?”
“夕光,我……挺好的,這句話該我問你,你……怎么樣?”周輕塵輕輕地說,視線從水杯落到她臉上。他還想說,不走了,以后不管怎么樣我都陪著你。
但是夕光沒給他這個機會,她拿起筷子,打斷了他的話“我也挺好的,其實你走不走跟我沒什么關系,我就是隨口問問。”
“夕光……”
“吃飯吧,再不吃冷了。”夕光低著頭,不再說話。
周輕塵沉默了一會兒,用公筷夾了點菜給她“夕光,我不走了。我……”
“我說了,你走不走和我沒關系,周輕塵。”夕光再次打斷了他。“十年前我就是那個沒有資格知道的人,十年后我們沒關系了。你明白嗎周輕塵?從你走的那一刻我們就沒關系了,現在我們會坐在這里吃飯,是因為有些事情必須要說清楚,而不是因為我們還能像十年前那樣。”
“對不起,十年前我不辭而別,我欠你一個正式的道歉,夕光。”周輕塵拿了張紙,想去擦掉夕光的眼淚。
“說對不起有什么用?周輕塵,事情已經發生了,有些傷害是不可逆的。”她打掉了周輕塵伸過來的手。“對于十年前的你來說,我算什么?周輕塵,我不會給你第二次拋棄我的機會。”
“十年前你突然消失,我以為你死了,周輕塵。前一天你還和我說說笑笑,第二天你人不見了,我瘋了一樣到處找你,可我找不到你。”
夕光的話說得又快又急,說完她沒給周輕塵說話的機會,起身走了。
周輕塵想追上她,又想起來沒付錢,只好快步去找老板結賬。卻被告知夕光已經微信轉給他了,周輕塵再回頭去找她,外面人潮擁擠,怎么都找不到了。
夕光走回了N大的楓樹林,這個點沒什么人,她尋了個位置坐下來。
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真是沒用啊,這么多年,只要是在周輕塵面前,哪怕是一點小委屈,她也能哭成淚人。高中的時候,她和同班的女生吵架扯頭花,臉被抓花了也沒哭一聲。晚上周輕塵和她一起回家的時候看到了,問了句“怎么了?”她一屁股坐地上嚎啕大哭,整條小巷子里都回蕩著她的哭聲。周輕塵總是無奈地摸她的腦袋,哄她別哭了,答應她一些趁機提出來的無理要求。大概是被慣的吧,周輕塵無條件慣著她,而她有恃無恐。
淚眼朦朧間有個人影坐到她身邊,一樣無奈地說:“別哭了。”她抬起頭,一塊手帕被遞到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