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高考結(jié)束，謝檸經(jīng)常找何澍聊天。

　　出于禮貌無論謝檸發(fā)什么，他都會回復甚至一段聊天的結(jié)尾都是他的一個簡單的“嗯”或者“哦”。

　　導致謝檸后來一直覺得嗯、哦是最冷漠的回答。

　　這樣的狀態(tài)持續(xù)到院校錄取結(jié)束的某一天，謝檸慣常的跟何澍發(fā)QQ等待對方的回復。

　　結(jié)果謝檸的對話框里彈出一條讓她很難忘記的消息“你是不是無聊的很。”

　　屏幕面前的謝檸看見這句話的時候，雙頰瞬間滾燙，整個人呆滯的握著自己的手機，眼睛緊緊的盯著那條消息像是要把手機屏幕看穿。

　　她都能想象到對面的人說那句話的姿態(tài)和語氣，玩笑里帶著點不耐煩。

　　自此結(jié)束，謝檸再也沒有跟何澍發(fā)過消息。

　　偶然有一次，她跟朋友一起去外面玩。

　　意料之外的收到何澍的消息說在哪條街看見她了，問她去哪。

　　她也禮貌的一一回復，兩人簡單寒暄幾句就結(jié)束。

　　謝檸沒有問過何澍錄取了哪個學校，只是聽被人說起過也在潯市。

　　那會兒他們班去了潯市的人還挺多，畢竟那里是個很不錯的選擇，離家近好學校也多。

　　二零一八年的十月國慶收假。

　　謝檸又在潯市的車站外面偶然碰到了何澍。

　　他一個人推著行李箱，像往常一樣跟謝檸玩笑了兩句就彼此道別，那是他們后來時光里見過的最后一面。

　　謝檸有時候會想，他們還真是有緣啊，以前的同學也沒能碰見誰，偏偏走到哪里都能遇見他。

　　或許連命運之神都覺得他們之間應該有故事吧，所以一次又一次的給他們創(chuàng)造機會。

　　于是同年的十二月份，偶然的一個晚上，程菲跟謝檸打電話說她給喜歡的那個男生寫信寄過去好多天了，那個男生一直沒有回復她。

　　謝檸安慰她，兩個人聊著聊著就講到了何澍那里。

　　程菲慫恿她跟何澍表白，謝檸不敢，在寢室里上躥下跳，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圈糾結(jié)了很長一段時間，她還是打算放棄。

　　程菲一邊用電腦跟謝檸視頻，一邊用手機悄悄撥通了何澍的電話，謝檸只顧著說話安慰程菲，沒注意到這些。

　　“喂。”

　　電腦對面突然響起低沉的聲音，謝檸瞬間安靜下來，還剩半截話卡在嗓子眼里，登時滿臉通紅。

　　她記得那時候自己的心跳的很快很快，咚咚咚一下又一下急促地像是要從胸膛里跳出來。

　　程菲在電話里大吼：“何澍，謝檸有話要跟你說。”

　　謝檸瞬間手足無措，沒有做好那個心理準備。

　　她向來是個求穩(wěn)的人，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此刻卻像個急紅了眼的賭徒，跟自己賭，跟命運的推手賭也跟他賭。

　　雖然沒有直白的說出那句話，到底也算是表達了自己的想法，說完就掛了電話。

　　她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力氣支撐自己去聽那些答復，得償所愿也好，愿與人違也罷。

　　晚上十一點左右的時間，何澍給她打了電話。

　　謝檸站在陽臺上吹了好一會冷風了，她深深呼吸了幾口冷空氣，涼意直達心底，大腦瞬間清醒。

　　她按下接聽鍵，對面沉默了幾秒。

　　“謝檸？”對方試探著問了一句。

　　“嗯。”謝檸咬緊牙關(guān)，擔心自己牙齒打顫，潯市的十二月真冷啊。

　　“我還以為你不會接了呢。”何澍輕笑了一聲，像是松了口氣。

　　“不會。”謝檸雙手搭在欄桿上，鐵質(zhì)的欄桿上面刷了一層漆還是透著入骨的冰涼。

　　又是一陣沉默。

　　“你...還好嗎？”

　　謝檸一下就笑出了聲，呼出的白霧很快消散，寒風順著口腔就往身體里鉆，凍的她眼里含著亮晶晶的水光，鼻尖粉紅。

　　她想也該大膽一下子的。

　　“何澍...我喜歡過你。”

　　謝檸聽見對面也低低的輕笑了一聲。

　　他說：“我知道...”

　　沉默了幾秒，他又說：“謝謝。”

　　再無下文。

　　謝檸看向遠處繁華的街道華燈璀璨，霓虹絢爛的迷了人眼，對面話筒里時不時響起汽車駛過的喇叭聲。

　　她很想問問我知道是什么意思呢？

　　很想跟說他躲開他的目光，拒絕和他拍照全都不是自己的本意。

　　后來的某一天，謝檸在大街上走著，偶然看到了一個人，總覺得那人特別像他。

　　高高的個子像他，傻里傻氣的模樣像他，待人的謙遜有禮也像他，就連穿衣打扮也像極了他。

　　謝檸很久之前就想寫封信告訴他，以前是不敢現(xiàn)在是不必。

　　之后的幾年里他們再也沒有過偶遇。

　　故事到這里好像已經(jīng)全部結(jié)束，直到現(xiàn)在謝檸都不知道那時的何澍有沒有喜歡過自己。

　　二零二零年的十一月，何澍在空間里官宣脫單，照片里他們雙手緊握，那女孩子很漂亮，他也笑得很開心。

　　謝檸真心誠意的評論了99。

　　某天午休時間，謝檸插著耳機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做了一個夢...

　　夢里她回到了一中，在學校門口的小書店買了本《愛格》然后和程菲她們回到教室，在最后一排坐下。

　　天氣格外晴朗，旁邊的少年趴在課桌上假寐，和煦的微風輕輕撥動水藍色的窗簾又繞了個彎穿過他們的胸膛。

　　謝檸偶然側(cè)目，窗外漏進幾米陽光，她看見灰白色水泥地板上，自己的影子微微靠著少年的影子，耳邊有風吹樹葉的沙沙聲，卻沒看見少年抬起眼眸悄悄看她。

　　背景音樂是當年大火的《追光者》。

　　歲月無痕，時至今日，謝檸仍舊覺得那段時光美好且寶貴，她想她大概會用一生來妥帖珍藏這段不知從何而起的...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