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浪子,彼此照顧?”姜宗培笑起來,突然問:“你會照顧自己嗎?“
“我對自己一向照顧得很好。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p> “呵呵……”姜宗培再次被逗笑,“我想你肯定是很累了,現(xiàn)在應(yīng)該吃頓舒服的飯,好好洗個熱水澡,美美的睡一覺?!?p> 說完,她對著皓腕上的綠色手環(huán)呼喚了一聲:“呼叫姜婉?!?p> 我一直以為她戴的那個是綠色的鐲子,沒想到居然是一個智能電話。
與剛見到時完全不同,姜宗培此刻仿佛變成了另一個女人。
如春天的陽光,陽光下的泉水,又溫柔、又嫵媚、又撩人。
尤其是她身上散發(fā)出的熟悉味道,好像一下子就能把我的魂魄勾過去。
那一刻,我突然就覺得自己像一個男人了,姜宗培居然一下就治好了鐘薇多年來費盡心血都無法幫我治好的病。
這未免也太神奇了!
“喂,姜婉嗎?……對……你買點菜過來一下……我這里來了客人?!苯谂啻蛲觌娫挸倚α诵?,解釋道:“姜婉是我的遠(yuǎn)房侄女,現(xiàn)在一邊跟著我學(xué)畫畫,一邊照顧我?!?p> 十幾分鐘后,那個叫姜婉的女孩就來了——一個春水般溫柔的女孩子,十六七歲,眉宇間與姜宗培還有幾分相像。
她雙手提著一些肉和菜,話不多說,也不看我,沏好茶,便直接進(jìn)到廚房里忙碌起來。
姜宗培用芊美的玉指輕輕夾起綠玉茶杯,呷了一口茶:“這孩子從小聰明,可惜命苦,是個啞巴。父母也不管她,任人欺負(fù)。我到這里后,就讓她拜我為師,平常和我住在一起。”
“她剛才去哪兒了?”我端著茶杯,眼光掠過那個忙碌的美好身影。
姜宗培輕嘆一聲:“一大早就被父母叫走相親去了。這孩子一心想學(xué)畫畫,不想嫁人。”
“她這么小,就要嫁人嗎?”我略感吃驚和惋惜。
“現(xiàn)在男多女少,都在搶呢!”
“小姐姐就沒想過再嫁人嗎?”
“咳咳——”姜宗培聞言,被茶水嗆了一下,連連擺手,“你是說我嗎?這輩子我都不會再嫁人了!”
寬大舒服的床、干凈的被單、柔軟的鵝毛枕頭,還有解乏的熱水澡。
我吃了頓舒服的飯,甜甜的睡去了。
醒來后,我在房間里找了一圈,姜宗培和姜婉不知去哪里了。
我腦子徹底清醒過來,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為何我第一次進(jìn)到這間青磚瓦房里時,沒有看到姜宗培?
我細(xì)細(xì)的查看了一遍,這間房子里并沒有特別之處,也沒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我又回憶了這幾天的經(jīng)歷,感覺就像在夢中一樣。
那一刻,我真的懷疑世界會不會就是按照我的潛意識在進(jìn)行著。
這個世界只是我想象出來的。
比如當(dāng)我和朋友、情人們長大成人后,各自都有了各自的人生,我不知道他們在干什么。
當(dāng)我來找他們時,我知道了。
但我并不知道,我來或不來,他們的人生是不是一樣的。
就像我之前思考過玩牌。我抓到那張牌翻開之前,那張牌是不確定的。
那張牌翻開前可以是任何牌,但它究竟是什么牌,取決于我。
如果我沒有來過這一次,喬治是不是就不會失蹤了?
周雅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霞安是不是就不會得尿毒癥了?
而姜宗培是不是就不會失明了?
細(xì)思極恐啊!
想到這里,我真懷疑這個世界真是我自己想象出來的!
“呈樹達(dá),真的是你嗎?”一個熟悉的聲音,像鬼叫一樣,嚇了我一跳。
一張熟悉的面孔出現(xiàn)在我面前,居然是玉晶?。?!
看到對方,我們兩個都呈現(xiàn)出特別吃驚的表情。
太不可思議了!我們叔侄倆居然在這個地方遇見了彼此!
這個世界太小了。
“你怎么會在這里?!”我們幾乎是異口同聲。
就在這時候,我又看見了另一張熟悉的——讓我心臟幾乎停止跳動的面孔。
霞安就站在青磚瓦房前面那顆樹葉枯黃的老槐樹下,站在斜陽下。
淡淡的斜陽,照著她絲綢般柔軟光滑的頭發(fā),照著她絕世獨立的曼妙身姿。
她看起來還是很乖很乖的樣子,就像是從來也沒有說過半句謊話,沒有干過一件壞事。
“呈樹,真的是你!你……你為何在這里?”
我們?nèi)齻€人都在問對方,卻沒有一個人回答對方的問題。
霞安認(rèn)準(zhǔn)我后,立刻迎過來,驚喜的笑道:“真是太意外了,不過,知道你沒事就好!”
我抬頭看見她那一刻,也笑了,道:“你最近有沒有覺得好些?”
霞安開心的點頭笑道:“呈樹,我要告訴你兩個好消息:警方已經(jīng)為我們洗刷了冤屈,殺害周雅真正的兇手抓到了。而我的病情,也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我很吃驚:“兇手已經(jīng)抓到了?這么快!”
霞安道:“你肯定猜不到兇手是誰!”
“是誰?”
“教獸!”霞安說出這兩個字時,好像已連吃奶的力氣都用了出來?!八呀?jīng)認(rèn)罪了。”
我?guī)缀跞滩蛔∫似饋?,做夢也想不到兇手會是教獸。
可是我心里雖然覺得又奇怪,又震驚,臉上卻偏偏不動聲色,反而淡淡道:“其實這也不奇怪,本來他的嫌疑就最大嘛?!?p> 霞安反而吃了一驚,忍不住道:“這還不奇怪?”
我正色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本來就是本性。教獸既沒房也沒車更沒有老婆。一個像他這樣失敗的人,活到了危機(jī)重重的中年,好不容易見到了能夠改變?nèi)松谋└粰C(jī)會,如果不冒險干一票,豈不是要后悔好幾輩子?”
霞安已聽得怔住。
我接著道:“何況,教獸本來就和周雅有很密切的關(guān)系。”
霞安忍不住問道:“什么關(guān)系?”
我淡淡道:“教獸就是周雅孩子的親生父親……這種關(guān)系難道還不夠密切么?”
霞安的櫻桃小口因為吃驚變成了O型。
“喬治十多年都沒有孩子,這兩年突然有了孩子,你不覺得奇怪嗎?”我嘆息著道:“我昨晚上剛和喬治見過面,今天就聽到這個好消息。如果昨天聽到這個好消息,我昨晚上就能親口告訴他了?!?p> 霞安忽然收回了吃驚的表情,急急問道:“你找到喬治了?他現(xiàn)在在哪里?”
我卻裝作好像沒聽見她的話,嘴里念念有詞,道:“南無阿彌陀佛,看來貪心真是萬萬不能有的,我真該死,不應(yīng)該對金象棋動貪心。喬治請你的在天之靈原諒我。”
我念著念著,忽然伏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霞安忍不住走過來扶起我,問道:“這么說,你是在夢里見的他?”
我嘆了口氣,苦笑道:“霞安,喬治已經(jīng)死了,我如果不是在夢里見到他,豈不是證明自己也死了嗎?”
霞安見我這樣也是沒法子,用手拍拍我兩個膝蓋上的臟東西,笑道:“呈樹,想不到這么多年了,你還是這個瘋狂荒誕的樣子?!?p> 說完,她突然又壓低聲音:“我知道你是故意在我面前裝瘋賣傻,其實你心里比誰都清楚,死的人不是喬治。”
此刻,我想不佩服霞安都不行,她真的太厲害了,是我見過的最難對付的女人。
最重要的是,我還驗證了教獸在龍亭上對我說的話,弄清了霞安和玉晶的密切關(guān)系。
我故作尷尬的笑了笑,突然問:“你們兩個來這兒,到底是干什么來了?”
霞安道:“我們來這里,是為了收藏‘遇見樹’先生的書畫作品。我剛?cè)牍闪擞窬У挠裉昧展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