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挨了雷擊，傻愣在那里。
一陣短暫的眩暈……
姜婉抹著淚翻出紙和筆，寫道：“我從一本漫畫上，看到了你和姑姑之間的故事。沒見到你之前，我就喜歡上了你。可是，我想不到，你竟這么討厭我。”
看她的語氣，她好像已生氣了。
一個女孩子最不能忍受的事，也許就是被一個男人冷漠拒絕。
我的嘴并不笨，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
“小婉，我不是討厭你，你這么漂亮可愛……”說到這里，我不敢再說下去了。
因為再說下去，我就會失控。
所以，我趕緊轉移了話題：“你說的那個漫畫怎么回事？”
“姑姑親手畫的。”姜婉寫完讓我看。
“是你姑姑的作品嗎？她在用漫畫描寫我們的愛情故事，對不對？”姜宗培知道我特別愛看日漫。
姜婉點了點頭，卻突然又搖了搖頭。
我盯著房間墻上那幅“蝶戀花”，嘆了口氣，道：“小婉，我跟你一比，簡直就是個老頭子，你何必要喜歡我這個老頭子？”
姜婉寫道：“因為小婉自從喜歡上了叔叔，便再也無法喜歡別人了。沒想到叔叔一點都不喜歡小婉，小婉真的不想活了……”
她的字越寫越快，眼淚越流越多，已好像傷心欲絕的樣子。
我的心又軟了，剛伸出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剛想說兩句安慰她的話……
忽然間，房門又被推開。
一個人站在門口，臂腕上搭著件雪白貂皮袍子，臉色卻比她的白袍子還雪白。
姜宗培！我幾乎忍不住要鉆到床底下去。
我實在受不了她看著我時的那種眼色，因為她不是別人，她是我最愛的姜宗培，而且還是在如此尷尬至極的情況下看著我。
姜婉臉上的表情，也好像一個正在偷電動車的小賊，恰巧被電動車的主人撞見了。
可令我吃驚的是，她并沒有逃跑，而是立刻又挺起了胸，筆直的站在我的身邊，歪著嘴向我笑了笑。
她怎么敢如此有恃無恐？
更讓我震驚的是，姜宗培居然立刻泄了氣，有些尷尬的笑道：“呈樹，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今晚有姜婉陪你。我本來可以不回來的。”
小姐姐一定是太生氣了，才會這樣！而且我更是發現她已經衰老了一些，一定是被我氣的。
我惶恐至極，看著姜婉，連嘴唇都已氣得發抖，想說話，卻又說不出來。
小姐姐此刻狠狠扇我幾耳光，猛踢我兩腳才正常。
姜宗培重新又披上了華麗的雪白長貂袍，昂著頭，從我面前走過，忽又對我笑了笑，道：“呈樹，其實你也用不著不好意思。我知道男人本來就全都是這樣子，而且，我是真心替你高興。”
我痛恨著自己，心中暗道：“小姐姐，一定是被氣瘋了……我真是個王八蛋。”
可我又不知道該做什么，難道把一些罪過都推到姜婉身上？她一個小姑娘家一時沖動，可我是個大人啊！
而且她是真心喜歡我，我怎么能這樣傷她的心？萬一又傷出第二個姜宗培怎么辦？
姜宗培說著，已邁開步子出了房門。“染染明天下午去學校，我親自開車送她去！”
說到這里，她的神情開心的像小孩，“小學弟，你知道嗎？能開著車親自送女兒上學，可是我最大的夢想呢？這應該感謝你！”
“衷心祝福小姐姐……”如果有個鏡子，我肯定不敢看自己的表情。
她轉過身，背對著我揮揮手：“后天早上我就會回來，盡情享受二人世界！”
走了幾步，她又忽而調皮的轉回頭，笑著說：“小學弟，別擔心你的小姐姐會生氣。我知道是姜婉主動來找你，而且你也堅守住了底線。其實，姜婉是小姐姐給你的補償——我一直后悔戀愛時拒絕你。今天是姜婉的18歲生日，你好好陪她過。”
”聞聽此言，我沒有動，也沒有開口，全身都似僵硬成石雕。
完全想不明白咋回事！
她是被氣糊涂了嗎？
姜宗培的腳步聲終于已漸漸遠去，然后是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
姜婉還是站在那里，瞪著我，美麗的眼睛似已再次有了淚光，在紙上寫道：“叔叔，我總算看清了你是個什么樣的男人。你是個真正的正人君子，姜婉配不上你！”
寫完，她默默的穿好衣服，扭頭狂奔出老屋子，猛沖向老院子的大門，瞬間消失在大門外。
“荒唐！”我跺一跺腳，抓起衣服，邊穿邊追。
天上有些許的月光，我能看清姜婉的影子，在黑暗的夜里狂奔，速度快的像一只受傷的小鹿。
追了好半天，追出村子又跑了很遠。
一直追到我們中午來過的魚塘邊。
我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知道歲至中年的自己，根本不可能追上這位青春年少的少女。
“姜婉，你快停下……”我氣喘吁吁，跌跌撞撞。“叔叔上了年紀……再追下去，這把老骨頭要累散架了，呼呼——累死了……求求你別干傻事……都聽你的還不行嗎……”
姜婉耳朵很靈敏，聽到我的話頭變軟，似乎漸漸放慢了腳步，但卻依然倔強的往前奔跑。
我已趁機追趕上來，拉住了她的胳膊。
姜婉咬著嘴唇，猛然掙脫，再次向前奔跑，一直向中午的那間破房子跑去。
我加緊腳步追了過去。
姜婉沖進了破房子后，站在了那個破窗臺前。
我用兩只手按住她，生怕她再次跑掉：“姜婉，回……回去……我們回去再說，好不好？”
姜婉倔強的搖搖頭。
“乖……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姜婉輕盈的坐到了窗臺上。
我突然間什么都明白了：“姜婉，除此之外，叔叔什么都答應你。”
說完，我嘆了口氣：“我本來也不必說什么的，因為你應該明白，你這么青春漂亮，就像畫中的美人。可是叔叔的心里過不去這個坎兒……”
姜婉垂下頭，聽著，過了很久，也輕輕嘆了口氣，抓起我的手，在我的手心上寫道：“叔叔，我和姑姑其實是同一個人。”
“啊！”我愣住了，不可置信的重復了一遍她寫的話。
姜婉點點頭，忽又抬起頭，在依稀月色的黑暗中凝視著我。
我覺得她，能清晰感受到我此刻這種震驚、復雜、矛盾的表情。
想著姜宗培臨走時說的話，我發出苦笑，道：“你們姑侄倆，到底在唱的哪一出戲……”
姜婉用指尖輕輕掩住了我的嘴，在那繞指柔之中，我意醉神迷，心旌神搖。
她們姑侄的香氣居然一模一樣，姜婉只是多了一點淡淡的青春氣息，而且具有同樣的力量！
我瞬間有了個奇怪而荒誕的想法。
手機忘帶了，我摸出打火機，攤開姜婉的芊芊玉手，剎那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沒錯！一模一樣的掌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