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小別墅。
丁森的一記重腳,將尹臻踹飛撞陷在了山林之下的石墻里。
鮮血,巧克力噴泉的層流似的,從尹臻的下唇上平淌流下,打濕了他的衣襟。他臉上的神態(tài)游離在斷線的邊緣。頓首點頭之際,他雙眼的神采跟著踩點出一下聚焦,一下渙散:他在努力繃住最后一線的清醒意識。
緊跟而來的“鬼霧”,挺刀捅進了尹臻的胸口。五尺長的鬼綠大刀,直接捅沒了三尺長短。要不是尹臻雙手握住捅來的大刀刀身,恐怕連“鬼霧”握刀的雙手都要一齊捅進他的胸腔里了。
鮮血斷股滴下尹臻抓握大刀的雙手之間。平流在他唇間的鮮血,讓他咬牙斷流了。他狠厲繃緊的雙眼,突然乍現(xiàn)出精森的流彩綠光!
他雙手抓刀,推著“鬼霧”從陷身的石墻里走了出來。
他的后背,一根根拇指粗細的“元魄游絲”蠕吸著鉆在山體的濕土里。
他背后山體上的一小片青蔥大樹,忽然一下,朽蝕成了干黃的枯木。
“呵——呵——”他粗重地喘息著——他微張的染血雙唇間,瑩綠的靈光滾動在他的嘴里。他的每一下踩腳,山林都為之一顫。翻邊卷曲的沉黃枯葉,紛飛飄落下來。
他身體的表面上,覆著一層薄焰似的瑩綠色靈氣。
“呵——呵——”他出口的粗重喘息,開始帶上了氤氳的綠光靈氣。像冬天戶外呼吸時,噴出口鼻的水霧蒸汽。
“咔、咔……”插在他胸口的鬼綠光刀,在他雙手的抓握下,開始崩碎出裂痕。
薄焰似的覆在他體表上的瑩綠靈氣,翻騰舞動了起來。道道日珥一般的靈弧,癲狂抽甩舔舐著。
“鬼霧”所聚形的鬼綠身體,開始像流沙消逝似的,逐漸潰解消散在震蕩的靈風之中。
“嘣!”
隨著“鬼霧”身形的消盡,鬼綠光刀跟著一下崩稀碎了。
然而奇怪的是,尹臻胸口上的縱線傷口,并沒有鮮血涌出,而是充斥著流轉(zhuǎn)的瑩綠靈光。
尹臻探手一抓,落在一旁的青龍木刀隨即箭射似的回到了他的手中。粗壯以往的“元魄游絲”的纏裹吸附下,古木的刀身,從刀柄向刀尖,眨眼間,鍍膜似的長出一層蒼綠靈光的刀模。
在握刀在手的瞬間,尹臻身形跟著一晃,消失在了原地——
低頭嘲弄著車少臣的丁森,讓尹臻那邊的動靜給吸引去了注意力。尹臻的異樣舉動,讓他一直保持在臉上的陰鷙嘲弄的輕松神色,一下子僵硬住了。
車少臣趁機想要沖向已經(jīng)走到小別墅門口的佘香玉——她也被尹臻的動靜給吸引去了注意力,正駐足向那邊看去。不想,他剛一動身,就讓看似全神專注在尹臻那邊的丁森給一記掃腿踢飛了出去。停在車棚下的一輛黃色蘭博基尼,被踢飛的他給攔腰撞對折了。
在“鬼霧”讓尹臻身上霸道的靈力給“挫骨揚灰”時,丁森身上外衣下的“幽冥戰(zhàn)甲”再一次透亮了起來。一個新“鬼霧”從他的身體里,背對背著拖刀現(xiàn)身了出來。緊接著,丁森向后伸刀一指——新“鬼霧”立即受命,朝陷身在蘭博基尼車身里的車少臣閃身沖了過去。
幾乎同時,消失的尹臻躍身出現(xiàn)在了丁森的身前上方。他交握雙手橫展拉開的蒼綠光刀上,一線瑩綠的光刃忽然精光一閃——
“錚!”兩把光刀相撞在了一起——
決裂激蕩開來的木靈真氣,犁碎了小別墅的精裝外墻。彎弧折梯也整個兒崩碎了。
“青龍真訣?!苯┏種隆⒘榪診h立的丁森冷然說道?!爸豢上?,就算你把自己逼到這樣的極限,也還是不是我的對手。”——
壓刀在上的尹臻,他流轉(zhuǎn)著瑩綠靈光的七竅,忽然掛下了七道瘆人的血線——
丁森挺刀震開尹臻的光刀,跟著揮刀橫砍向尹臻的腹部——
尹臻雙手繃緊拖住被震開的光刀,跟著再走刀線,一樣方向地朝丁森敞開的胸腹斜劈下去——
丁森沒想到尹臻竟然會如此操作,雖然將尹臻的腹部砍開了一線綠光,但他自己胸腹上的外衣也被斜劈了開來,露出了里面所穿的銀絲寶甲——這要是身上沒穿這件“幽冥戰(zhàn)甲”……丁森心下冒出了一陣涼嗖嗖的后怕。
被砍飛出去的尹臻插刀半跪在地上。他身上薄焰似的瑩綠靈光暗淡得緊剩最后一息微亮。他的七竅、胸口處的刀口以及腹部的刀痕,原本流轉(zhuǎn)的瑩綠靈光也黯然失色了,體內(nèi)的鮮血開始汩涌了出來。
他猛咳了一大口鮮血,整個人也跟著傾倒了一下——他慌忙將左手也握上木刀,穩(wěn)住將倒的身體。他垂頭看不見的臉面上,七竅的流血一滴緊接一滴地打落在地面上。
他握刀撐住身體的雙手上,小指粗細的“元魄游絲”瘋長著纏下木刀,順著木刀刀身扎進草地里;他半跪的雙腿上,也一同瘋長出拇指粗細的“元魄游絲”,同樣全部扎進了他身下的草地里——
所有扎進草地里的“元魄游絲”一同大口蠕吸了起來——
環(huán)繞小別墅的山林粗樹,由內(nèi)向外,成片成片地朽蝕成干黃枯木——
他的身上,七竅以及傷口內(nèi)暗淡下去的靈光,猛然清輝暴漲——
丁森突然閃身挺刀直刺而來——
尹臻一掃頹勢,跟著也挺刀迎刺了上去——
“嘭!”兩把光刀的刀尖對撞在了一起——
激蕩開靈氣,罡風似的卷襲了開來——
內(nèi)圈的山林枯木,瞬間被震碎成了齏粉。外圈的青蔥粗樹,也紛紛被倒梳著折倒了一大片。
尹臻渾身飆血,僵硬地翻倒在了地上。他的身上,所有的靈光都黯然熄滅了。
最終,拼盡全力的他,也還是沒能給車少臣爭取到逃跑的一線生機……
看似安然無恙的丁森,嘴角滲出了一線紅血。他俯視著躺倒在地上、渾身浴血的尹臻,冷然的神色中,松動出了一絲掩藏不住的后怕——他抓握光刀的右手,止不住地輕微顫抖著。
佘香玉看夠了熱鬧,轉(zhuǎn)身扭臀貓步著走進了小別墅。
——砸陷在蘭博基尼里的車少臣,他雙手上各一截的斷槍,忽然爍動起銀白的靈光。兩截斷槍轉(zhuǎn)眼間蠕變成了一副銀白的尖甲手套,出現(xiàn)戴在了他的雙手上。
他起身,從折陷處生撕扯斷了整輛蘭博基尼。他雙手各抓握起半截的蘭博基尼車身——兩截車身內(nèi)嵌燈管似的,爍動流轉(zhuǎn)著銀白色的靈光——
這時,“鬼霧”揮刀閃身出現(xiàn)在了他的身前上方——
他右手猛揮蘭博基尼的車頭,只一下就連刀帶身體地砸散了“鬼霧”的全身——
緊接著,他身影一晃,朝正走進小別墅的佘香玉沖了過去——
丁森回身擋在了佘香玉的背后——
“給我滾開!”車少臣雙手舉過頭頂,合并著蘭博基尼的兩截車身,朝橫身阻攔的丁森,榨出渾身的氣力地狠砸了下去。
……
車少臣渾身淌血地跪在丁森的身前。他雙手上的兩截蘭博基尼車身,只剩最后一點的殘碎了。他看著丁森的雙眼,也渙散開了……
……
走進小別墅的佘香玉,很快就找到了柯蕓所在的房間。她輕笑著走進房間,朝躺身在床上的柯蕓走了過去。她站在床頭前,饒有興趣地俯視著昏迷不醒的柯蕓。
“有這么兩個男人,拼死守護你。”她忽然說道,“你也算沒白活了?!?p> 說著,她舉起了右手——一把熔鐵似的火焰匕首,聚形出現(xiàn)在了她的手里。
“安息吧。”
火焰匕首朝著柯蕓的胸口扎了下去……
……
礁石小海島。
“行了。我投降?!幣x嘴角淌著一線鮮血,說道。他的神態(tài)由戰(zhàn)時的緊繃嚴肅,舒解成了放松的自若——雖然,眼下他的樣子看上去十分狼狽,和“自若”一點也搭鉤不上。
常歌的神情顯示著不加掩飾的詫異。“都不嘗試著逃跑一下嗎?”他睜大了明眸雙眼,反問道。
“算了。你特意選了這一片大海作為戰(zhàn)場,不就防著我逃跑嗎?”尹賦說道,“既然都這樣了,我還廢那勁做什么?一身老骨頭了,禁不起再折騰了。”
“哦,我明白了?!背8杌腥淮竺靼椎?,“你是想玩‘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套,才故意投降不逃跑的吧?”
“那你能不抓我嗎?”尹賦反問道。
“肯定不能的呀?!?p> “那不就得了。”
“誒~我去——怎么還像是我輸了似的呢?”說著,常歌手中的櫻紅巨劍消融散解了開來——其中一股水質(zhì)清光兜轉(zhuǎn)著鉆進了他的胸口里,轉(zhuǎn)眼間便消失不見了;余下的櫻紅聚作一小團血紅稠液,墜入了身下的大海里——
涌動平息的海面,綻放開了一縷融墨似的嫣紅。
……
701宿舍。小廚房。
腹部淌血,已經(jīng)沒了氣息的周旻,半身橫置著躺在長方形的餐桌上。她僵垂在餐桌外的雙腿前,耳根紅赤的光頭強,一動不動地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