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竹,陵陽邊縣,盛產竹木的一個小縣。
申時~
周易安、林雨已到盛竹地帶,只要過了盛竹清陽道,便是章丘地界。
“過了盛竹便是章丘了!”官道上,周易安放緩馬速,看著道旁入眼稀疏青竹,扭頭對一旁林雨笑道。
“周兄,前面有間客棧,我們歇歇吧!”林雨指著不遠處一間客棧道,這么長時間馬背顛簸,她的屁股都麻了。
“好。”周易安看了看日頭,尚早,點點頭,他的肚子也有些餓了。
到了客棧前,周易安、林雨二人下馬。
“兩位客官,里面請!”棧內小二聽到聲響迎了出來,笑著接過周易安、林雨手中韁繩。
小二是個精瘦的二十多歲的男子,身上灰色布衣漿洗的微微泛白,頭上黑帽裹住頭發。
“走!”周易安對小二輕輕笑笑,與林雨并肩進了客棧。
客棧并不大,只擺了六張竹桌,正中一柜臺,頭須花白的老掌柜瞇著眼睛,熟練的撥動算盤珠子,核算賬目。
棧內生意冷清,無一客人,周易安、林雨進門,老掌柜只是抬頭掃了一眼,便是低頭繼續手中活計。
周易安、林雨在靠窗桌落坐,桌有沏好涼茶。
周易安伸手在竹桌上摸了摸,很干凈。
小二拴好馬后,小跑進門,到了桌前,微微彎腰,笑問道:“兩位客官,想吃什么菜呢?”
“小哥兒有什么推薦?”周易安道。
“當下春筍最肥,竹筍炒臘肉、竹筍雜魚湯……”小二掰著手指報菜名。
“行了,就將你所說一樣上一份兒吧!”周易安擺擺手,隨意道。
“好嘞,客官稍坐。”小二走向后廚備菜。
林雨四下轉眸看著,這種鄉間小店她是頭次體驗。
周易安取起兩個倒扣茶杯,倒了兩杯涼茶,將一杯推向林雨。
“謝謝!”林雨探出玉手接過,道一聲謝。
周易安笑笑,仰頭仰盡涼茶,入肚清涼,十分解渴。
林雨細細看了看杯沿,用手指輕抹一下,方才輕抿一口。
接下來,二人都沒有說話,靜等菜上。
“客官慢用!”
良久,七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端上。
“給,賞你的!”
小二放下飯菜,周易安笑笑,探手在腰間摸出一塊兒碎銀。
小二一愣,旋即大喜,雙手接過碎銀,“謝公子!”
這塊兒碎銀抵得上他半月工錢了!
踏、踏……
這時,棧外傳來馬蹄聲。
來生意了!
小二連忙收起碎銀,小跑出去。
周易安拿起碗筷,林雨盯著菜肴,聳了聳鼻尖,微咽口水,等周易安下第一筷。
周易安看了眼對面林雨神情,輕笑,伸筷夾起一塊竹筍和臘肉,放到林雨碗中,輕聲道:“林兄,嘗嘗吧!”
林雨微怔,眨眨眼,看看周易安臉頰,又低頭看看碗中竹筍臘肉。
“小二,將好酒好菜都端上來!”
兩個粗獷漢子進門,就近找了張竹桌坐下,‘珰’的一聲將手中佩刀放在桌上,語氣帶著濃重的江湖氣息。
“好嘞!”小二應道。
“錢兄,這去章丘會不會有什么危險啊?”名為孫勝的漢子低聲道。
“怎會沒有危險!”孫勝對面的錢越開口,“那天鳳教的儲世良煽動百姓揭竿,又協迫郡守入伙,雖是占了章丘十之八九,但朝廷大軍開到,阻擋不了幾時。”
“那為什么我們還去?”孫勝不解。
“聽說儲世良搜刮了章丘大半副紳財物,花重金招攬江湖游俠入伙。”錢越道。
“有錢也得有命花啊!”孫勝道。
“你不知道,洛州州牧前不久剛被革職查辦,州牧位置懸空,其它郡守既知有章丘叛亂,沒有州牧軍令也不敢擅自出兵,等章丘發生叛亂的消息傳到乾陽朝廷,再到調兵圣旨傳下,少說也得五六日!”
錢越對乾陽軍務有所了解,乾陽軍律,無州牧軍令或朝廷圣旨,郡守不得調動五十人以上兵甲。
“我們本來就是過著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儲世良給的錢多,又是一次付清,夠我們過三、五年輕松曰子,等我們拿到了錢,見形勢不妙,就抽身走人!”錢越頭頭是道。
“可是與朝廷作對……”孫勝還是有所顧慮。
“朝廷本就對我們江湖中人有排斥,近年來多有磨擦,多少江湖勢力被朝廷剿滅,早已是勢同水人了!”
“行了,孫兄,你就聽兄弟的吧!”錢越胸有成竹道。
“好吧,就聽錢兄的!”孫勝點點頭。
待酒菜端上桌后,大快朵頤起來。
周易安耳側微動,雖是未聽清,卻是聽了個大概,微微蹙眉,夾菜的筷子頓住。
章丘天鳳教煽動百姓造反,招攬江湖游俠入伙!
林雨剛喝了一大口鮮香十足的筍魚湯,抬眸便是瞧見周易安神色微恙,問道:“周兄,怎么了?”
周易安搖搖頭,“沒事兒,就是想到了一些事兒!”
林雨也沒多問,繼續動筷,筍魚湯很是對她的胃口。
周易安卻是沒有胃口,他沒再動筷,微微皺眉,心下思索。
天鳳教,章丘一方二流江湖勢力。
儲世良此人周易安有所耳聞,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氣,使的兩柄短刀,武力不弱。
江湖中人歷來不愿與朝廷做對,此人為何會造反?
…………
“周兄,我吃飽了!”林雨放下筷子,用衣袖輕輕點擦了一下嘴。
周易安隨手掏了幾塊兒碎銀放在桌上,便起身往外走,林雨在后跟著。
二人出了客棧,騎上馬沿著清陽道往章丘,路上周易安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