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雪,總是一片片的,沒有傳聞中的那種規(guī)則的雪花狀那種美感,也沒有如深冬時冰錐一般的霜寒,更沒有似圣誕樹一樣被漫天冰雪覆蓋的白色世界。
它是簡單的,就像從天空飄灑下來的鹽,下雪的時間不會很長,也不會很短,通常就是下一兩天,然后接下來的好幾天都無雪。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我喜歡上了這,記得小時候的自己還是那么的討厭它,沒想到,自己現(xiàn)在卻反而留在了這兒過冬。
站在門前,彎腰抓緊一團雪,這刺骨的冰冷還是未變,把它拿起,起身,我的眼看向了南方,慢慢的,思緒飛起,回憶開始了。
溫柔是離別的謊言,或許,從你離開的那刻開始,我就已經(jīng)開始,變得狼狽不堪。
……
“你不去看看她嗎?這么多年沒見了,不想她?”
看著遠處那個陌生的女孩,她穿著厚厚的棉衣,還是那么瘦,沒有回答媽媽的話,轉(zhuǎn)身,我走開了。
媽媽也走開了,或許她也覺得我陰晴不定吧。
可她不知道的是,我心底眼巴巴的,是多么渴望。
瞧見她獨自一人在那,莫名的,有些心疼,想過去和她打個招呼,問候她多年的情況,卻又難以啟齒。
她看都沒有看我,不知道是不是忘了我,還是不知道我,可我真的一直記得她啊。
不久后,回家的列車再度開啟,我坐上了車,靠在窗邊,看著她,凝視著她,隨著車子的緩緩發(fā)動,眼中的景物也動了起來。
街道逐漸模糊,綠化帶漸漸消失,人也越來越小,她正在慢慢遠去,她離去的身影,恍然中,讓我失了神,因為,我好像看見她抬起了頭……
伴隨著車子越走越遠,越跑越快,慢慢的,她徹底失去了蹤影。
這一刻,想到以后的無法相遇,想到擦肩而過之后的永不相聚,想到已經(jīng)時隔六年的誤會,突兀的,我就感到了難受,對不起,對不起,文柔,對不起。
……
假如天堂真的存在,我希望那全都是兒時的記憶,充滿了我和你,歡喜快樂,悲苦哀怨,都有你。
知道嗎?走過這么多的路,游過這么多的河,去過那么多的城市,喜歡過那么多的人,可記憶中最深刻的,都還是你。
……
那是一場宿命的相遇,小時候剛剛遠離家鄉(xiāng),初臨異地,第一個碰見的,就是你。
記得你是穿了一身短袖,符合福建的燥熱,你和我的見面,就像遙遠朋友的際遇,一見面就開始了甜甜蜜蜜。
我喜歡那時候的你,像極了我生命中的天使,你是第一個對我好的女孩,也是我最喜歡的女孩,更是我記憶中的最后一個女孩。
哪怕過去這么多年,我還是想說,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還記得當時,因為水土不服,我肚子難受時你為我的著急;還記得每天夜晚無人時,一直和陪我玩鬧的你;還記得我們在廠房樓下,開心的玩著各種游戲。
你離開后,我時常會想起你,想起與你和馨開心時的笑,想起你的活潑開朗,想起你和小伙伴們,想起楊念、楊航、謝圣愛、艷明、丁藍和你一起玩鬧時的場景,想起你和我兩個人嬉戲時的開心。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上學的場景,在我們租房背后的小路盡頭,那個小豬圈場后面,上面那條斜坡馬路上的學校,第一次在外面看見這么多的人,我感到有些害怕,
可看見你時,我就不害怕了,因為,你就像我心中最璀璨的陽光,能祛除我心底最可怕的恐懼。
想到你找不到女廁所時,只能進入男廁所時的場景,我在門口守著,為你遮風擋雨,那時的你,真的單純得可愛,又迷人不已。
這么多年過去,我始終無法忘記,和你的朝夕相遇,那個小豬圈上小壩子,中午我們嘻玩的場景,學校中從前水泥的有階梯的操場,旁邊全都是類似芒果樹的未知樹。
你在階梯下和別的女孩子玩,我在一旁和別人玩,因為這樣,我就能時時刻刻看見你。
那時候太過羞澀,我沒有告訴你,我也不敢告訴你,我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歡你。
可誰又能想到,年僅八九歲的我,居然會對一個人記得如此徹底,連我都無法預料,愛一個人,原來自始至終都是長在心底。
本以為會一直這樣幸福下去,可不懂事的我們又怎么會甘心平凡的際遇,坎坷與苦難才能讓人懂得珍惜,我和你的故事,誤會與別離,愛情悲傷的旋律,原來早就是命中注定。
第一次聽見別人說你的壞話,是在開學那天,你從遠處跑來,有人在后面追。
“抓小偷了!抓小偷!”
我聞聲而去,看見了跑的急匆匆的你,二話不說我就跑了過去,拉住了你。
你停了下來,她追了過來,我擋住了她。
“你讓開!她是小偷,她剛剛偷了玩具店的玩具,我要帶她過去!你讓開!”
這也是一個女孩,聽到她的話,我轉(zhuǎn)過頭去看你,你急忙搖頭擺手道:
“我沒有,我沒有,她冤枉我!你別聽她亂說。”
“才不是,我就是看見你偷了,你就是偷了,你就是小偷!”
她還沒有說完,那個女孩就大喊大叫了起來。
然后她們就吵了起來,后面的事情我記得不是很清楚了,只記得,后來有好多小朋友圍觀了過來,都把你氣哭了。
一直是我陪著你,甚至開學后也因為這件事,別的女孩都不肯和你玩,只有我,一直陪著,直到很久之后,別的小伙伴才慢慢喜歡上了你,我們就沒有一起玩了。
但是,我還是喜歡在你的旁邊玩,因為,我想一直保護你……
第二次誤會,是一個夜晚,我一如既往的一個人在家里抄作業(yè),爸媽都上班去后,你來了,我連作業(yè)都不做了,陪著你玩鬧。
你抓我,我抓你,撲倒你,我們開心的嬉戲。
玩了一會,我們就停下了下來,我繼續(xù)寫作業(yè),你玩著我的玩具,突然間抬頭,我發(fā)現(xiàn)桌子上的硬幣少了一些,有些迷惑。
想起剛才你到那玩過,我不禁有些好奇,故意的,我有意無意的走過去放置了一些硬幣,接著又悄悄的低下頭寫作業(yè),你上前走去,我看見那硬幣又少了一些。
然后你就跑了出去,回來之后,你告訴我,你爸爸給了你一枚硬幣,讓我和你去買東西。
我很生氣,認定了就是你。
現(xiàn)在想想,那卻是漏洞百出的故意,因為你至始至終都只有一枚,而我遺失的卻有好幾塊硬幣,隱約記得你爸爸告訴我,就是他給的你。
那天之后,友誼的帆船就此分道揚鑣,你在船頭,我卻在船尾,即使同在一艘船舶上,也終究是不言不語。
多想不再計較這場煙雨,喜歡你,我一直想要給你道歉,可放不下面子的我,始終還是無法向你告知我的心意。
知道嗎?在心底,我已經(jīng)不止說了百八十遍對不起,眼看著友情越加冷漠,情誼變成過去的回憶,不愉快的陰霾占據(jù)了我所有,求求你,原諒我吧!
你不知道,從你我關(guān)系破裂的那天起,我的生命就沒有了快樂與活力。
漸漸模糊的記憶,越來越少的交集,曾經(jīng)與我無話不說的你,為什么?都變成了過去。
面子與要強讓我不能自已,對不起,對不起。
等時間長了,你應(yīng)該就會忘記了吧?你應(yīng)該就會不生我的氣了吧?然后,我們又能像從前一樣一起快樂的嬉戲了。
我安慰似的這樣在心中告訴自己,就這樣,就這樣,她一定會的,我堅信著,我相信,肯定是這樣!
可是,欺騙自己又怎么可能讓人如愿,直到有一天,也是一樣的開學,可惜卻沒有了你。
就在下學期,媽媽告訴我,她回老家了。
回去了……
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我難過至極,為什么會這樣?我們還沒來得及和好,再回到從前那樣。
我也還沒來得及向你道歉,還沒有來的及告訴你我喜歡你的秘密,你……你就回去了。
那天之后,我和以前的小伙伴們關(guān)系越來越差,我也越來越孤僻,我想起了你,想起了一直陪伴著我的你。
或許,在你離開的那刻起,我的心就已經(jīng)死了吧。
誠如多年后的某天,看見有個小偷時,我不復小時候的正義,只告訴他,我和你一起吧。
是的,我墮落了。
這不是欲望驅(qū)使著我,這不是無法控制的折磨,是因為在心底的最深處,依然潛藏著那個關(guān)于你,和你曾經(jīng)的誤會,如果你真的是賊,那我,也要做賊,和你一起做賊……
看著落下的雪,我回過了神,再看著滿地的白,干凈、簡單、純潔,和我們的那時候是多么像啊!
你牽著我的手,帶著我到處看著新奇的環(huán)境,我跟著你的身后,就像你的小弟,你似大姐姐一般的溫柔美麗,陪著我去找爸爸媽媽,陪著我度過了一個個漫漫長夜,陪著我找到一個個好朋友,一起嬉戲。
時至今日,已經(jīng)過去了十三年,你我早已物是人非,淡化了你的樣貌,迷失了曾經(jīng)的記憶。
八年前那場車站的相遇,成了我最后的悔,這么多年過去,看過許許多多女孩,也喜歡上了不少的女孩,經(jīng)歷過很多的愛情。
可是,到最后,她們還是都消失在了彼此的生命里,記憶中的愛情,定格在那個小租房的相遇。
那個我鬧肚子時,擔心不已的你。
那個你身后一言不發(fā),默默前進的怯生生場景。
那個每天夜里,一直陪伴,全世界只剩下了的我和你。
文柔,對不起。
如果有一天,你能看見這篇文章,請原諒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