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云霧山之行
聚會(huì)(huì)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周五這天,肖劍早早就開(kāi)(kāi)著皮卡來(lái)(lái)到許薇家。
按照許爸爸的囑咐肖劍把各種身體固定夾板、折疊擔(dān)(dān)架和輪椅都裝上了車,還有許爸爸早就做好了的放在保溫箱里的每餐打到許薇胃管里的營(yíng)(yíng)養(yǎng)(yǎng)泥,除此之外還有些必備的衛(wèi)(wèi)生用品。
出發(fā)(fā)前,許爸爸親手把許薇抱上了車廂前排的副駕駛位,為她系好安全帶,又從兜里掏出手帕給許薇擦了擦嘴角流出來(lái)(lái)的口水。看著座位上許薇無(wú)(wú)神的眼睛,許爸爸嘆了口氣,然后關(guān)(guān)上了車門(mén)。
在他轉(zhuǎn)(zhuǎn)身以后,通過(guò)(guò)反光鏡,肖劍看見(jiàn)(jiàn)了他邊往回走邊低頭用手帕在臉上抹了一把的背影。他忽然鼻子一酸,淚水滾落臉頰,其實(shí)(shí)我何嘗不是跟您一樣呢?為了許薇挖空了心思、為了許薇付出了全部,現(xiàn)(xiàn)在許薇的身體已經(jīng)(jīng)到了無(wú)(wú)可救藥的地步,能否超脫,全看這次云霧山之行了。肖劍抹掉臉上的淚,目視前方,踩下油門(mén)踏板,車子沉重而緩慢地朝別墅區(qū)(qū)大門(mén)開(kāi)(kāi)去。
十二點(diǎn)(diǎn)十分,肖劍載著許薇來(lái)(lái)到云霧山下,車子開(kāi)(kāi)到近前就看到大家都已經(jīng)(jīng)到了,安糖懷里還抱著條白色的小狗。肖劍把車開(kāi)(kāi)到陰涼處,打開(kāi)(kāi)車門(mén),從駕駛室里跳了出來(lái)(lái)。
“抱歉,我來(lái)(lái)晚了,臨出發(fā)(fā)前還裝了不少急救用品,另外帶著許薇也不敢開(kāi)(kāi)快。”肖劍帶著笑顏?zhàn)呦虼蠹搖?p> “沒(méi)(méi)事,沒(méi)(méi)事,也沒(méi)(méi)等多久。我看看許薇。”安糖說(shuō)(shuō)完,抱著懷里的小狗三兩步就蹦到了副駕駛門(mén)邊,伸出一只手拉開(kāi)(kāi)了門(mén)。
“啊!”
隨著安糖一聲輕呼,莎娜和顧夢(mèng)(mèng)也走了過(guò)(guò)去。
尹賀、凌風(fēng)(fēng)和肖劍,三人站在車頭。
肖劍剛要解釋,顧夢(mèng)(mèng)搶先開(kāi)(kāi)口:“沒(méi)(méi)事的,這種病來(lái)(lái)之前我了解過(guò)(guò),后期都是這樣的,我媽是醫(yī)(yī)生,這次野營(yíng)(yíng)我來(lái)(lái)負(fù)(fù)責(zé)(zé)照顧許薇吧。”
“哦。”安糖被許薇嚇得花容失色的臉稍有緩和,抱著小狗蹦到肖劍身邊。
肖劍臉色驟然一變,然而只一瞬又恢復(fù)(fù)了平靜,眼珠在眼眶里轉(zhuǎn)(zhuǎn)了兩圈,看都沒(méi)(méi)看安糖一眼直接走到顧夢(mèng)(mèng)跟前,嘴角帶笑溫和地說(shuō)(shuō):“許薇這樣子完全不能自理,這么多年不見(jiàn)(jiàn)了,怎么好意思呢?讓莎娜照顧吧。”
莎娜看了肖劍一眼沒(méi)(méi)有說(shuō)(shuō)話。
大家還沒(méi)(méi)來(lái)(lái)得及看清莎娜臉上帶著驚慌的復(fù)(fù)雜表情,顧夢(mèng)(mèng)接著開(kāi)(kāi)口:“還是由我來(lái)(lái)照顧吧,護(hù)(hù)理不能自理的病人是需要些專業(yè)(yè)知識(shí)(shí)的,我媽是醫(yī)(yī)生,從小醫(yī)(yī)療方面的知識(shí)(shí)我就比別人知道得多。”
說(shuō)(shuō)完顧夢(mèng)(mèng)轉(zhuǎn)(zhuǎn)身微笑地看著莎娜。
莎娜扭頭看著顧夢(mèng)(mèng),表情變得溫和,微笑地回應(yīng)(yīng)著她的眼神。
肖劍看了兩人一眼,沒(méi)(méi)有說(shuō)(shuō)話,轉(zhuǎn)(zhuǎn)身看向尹賀、凌風(fēng)(fēng)和安糖,岔開(kāi)(kāi)了話題:“這么多年不見(jiàn)(jiàn),大家的樣子還真是變了不少呢。那大家上車吧,這么多年不見(jiàn)(jiàn),難得能再聚到一起不容易,這次玩開(kāi)(kāi)心點(diǎn)(diǎn)。”
接著走到副駕駛門(mén)旁,拉開(kāi)(kāi)副駕駛的門(mén),看著旁邊的顧夢(mèng)(mèng):“山路顛簸,那你和莎娜坐后排吧,讓許薇坐你們中間,這樣比較安全。”
“嗯。”顧夢(mèng)(mèng)應(yīng)(yīng)了聲,挎著她的單肩旅行包上了車,鉆進(jìn)(jìn)后排最里面的位置。
肖劍走到許薇身邊,伸手解開(kāi)(kāi)安全帶,尹賀、凌風(fēng)(fēng)二人見(jiàn)(jiàn)狀趕緊跑過(guò)(guò)來(lái)(lái)幫忙,三人一起把許薇挪到了后排中間位置。
莎娜拎著單肩包坐上了后排最外面的位置。
安糖抱著小狗坐進(jìn)(jìn)了副駕駛。
“那只能委屈你倆坐后車廂了。”
“沒(méi)(méi)問(wèn)(wèn)題。”
“沒(méi)(méi)問(wèn)(wèn)題。”
說(shuō)(shuō)著二人踩著車輪翻身而上。
肖劍關(guān)(guān)上副駕駛的門(mén),回到駕駛室。
關(guān)(guān)上門(mén),系好安全帶,隨著發(fā)(fā)動(dòng)(dòng)機(jī)(jī)的轟鳴聲,車子沿著崎嶇的山路緩緩朝山頂駛?cè)ァ?p> 山路是一條碎石鋪成的小道,并不寬,勉強(qiáng)(qiáng)能夠容納得下兩輛車并排通過(guò)(guò)。但從中間凸起的石隆看來(lái)(lái),并沒(méi)(méi)有多少人開(kāi)(kāi)車進(jìn)(jìn)山,所以很少遇到兩車交會(huì)(huì)的情況。車窗外到處都是郁郁蔥蔥的雜草、野花,還有趴在山壁上的龍爪松。碎石在皮卡輪胎地碾壓下不斷發(fā)(fā)出噼噼啪啪的響聲。
“你怎么還帶了狗來(lái)(lái)?沒(méi)(méi)聽(tīng)(tīng)你說(shuō)(shuō)過(guò)(guò)你養(yǎng)(yǎng)狗啊。”肖劍邊開(kāi)(kāi)車邊笑著問(wèn)(wèn)安糖。
“是凌風(fēng)(fēng)的。”安糖俏皮地答。
“凌風(fēng)(fēng)的?也沒(méi)(méi)聽(tīng)(tīng)說(shuō)(shuō)過(guò)(guò)他養(yǎng)(yǎng)狗啊。”
“他說(shuō)(shuō)這小狗跟他有緣,是他收養(yǎng)(yǎng)的,他出來(lái)(lái)了就沒(méi)(méi)人照顧狗狗了,所以就帶來(lái)(lái)了。”
“哦。”
車子向上開(kāi)(kāi)了一會(huì)(huì)兒。
“山頂有片平坦的草坪,能停得下幾十輛車,我們就在那里搭帳篷、露營(yíng)(yíng)。”
肖劍邊開(kāi)(kāi)車邊打破了沉默。
“山頂一邊有一條石子小路直通望月崖。”
“望月崖?”安糖插嘴。
“對(duì)(duì)。望月崖是最近幾年才建成的,其實(shí)(shí)就是一塊平坦的大巖石,能容納得下十幾個(gè)(gè)人圍坐篝火。巖石周圍是山澗,又離群山較遠(yuǎn)(yuǎn),站在巖石上給人空靈幽靜的感覺(jué)(jué)。尤其是夜晚,站在上面遙望星空,更是讓人有趣味悠長(zhǎng)(zhǎng)的感覺(jué)(jué),所以得名望月崖。”
“這樣啊,我已經(jīng)(jīng)好久沒(méi)(méi)來(lái)(lái)過(guò)(guò)云霧山了,都不知道什么時(shí)(shí)候建了個(gè)(gè)望月崖。記得幾年前來(lái)(lái)過(guò)(guò)一次,山頂光禿禿的,什么都沒(méi)(méi)有,沒(méi)(méi)什么意思,就再也沒(méi)(méi)來(lái)(lái)過(guò)(guò)了。”安糖看著窗外。
“是啊,我也好多年沒(méi)(méi)來(lái)(lái)過(guò)(guò)了,云霧山好像就是因?yàn)闆](méi)(méi)怎么被開(kāi)(kāi)發(fā)(fā)所以一直不怎么出名。”顧夢(mèng)(mèng)一手摟著許薇肩膀一手搭在許薇腿上,看著窗外。
“所以也正是這個(gè)(gè)原因我選擇了這里。這里沒(méi)(méi)那么多人,清凈,帶著許薇省得招惹那么多詫異的眼光。加上明天是陰歷十五,我們?nèi)ネ卵淪p月的時(shí)(shí)候也沒(méi)(méi)那么多人打擾。”
“這倒是。”
停頓片刻,安糖接著說(shuō)(shuō):“唉!顧夢(mèng)(mèng),說(shuō)(shuō)說(shuō)(shuō)你怎么跟尹賀走到一起的?還在一起這么多年了。肖劍你也是,之前怎么沒(méi)(méi)告訴我顧夢(mèng)(mèng)也來(lái)(lái)了?”說(shuō)(shuō)完瞥了肖劍一眼。
肖劍正猶豫該怎么解釋,顧夢(mèng)(mèng)笑著開(kāi)(kāi)口:“我是后來(lái)(lái)才讓尹賀跟他說(shuō)(shuō)我也來(lái)(lái)的,開(kāi)(kāi)始他只叫了尹賀。”
“那你倆是怎么走到一起的,說(shuō)(shuō)說(shuō)(shuō)。”
“我倆沒(méi)(méi)什么特別的,就是上大學(xué)(xué)時(shí)(shí)候沒(méi)(méi)人追求我唄。有一天尹賀通過(guò)(guò)微信聯(lián)(lián)系上我了,問(wèn)(wèn)我過(guò)(guò)得好不好,就聊上了。”
“哦。我記得咱們高二分班的時(shí)(shí)候你不是分去文科班了么。哦……原來(lái)(lái)尹賀這個(gè)(gè)家伙那時(shí)(shí)候就……這個(gè)(gè)家伙好有心機(jī)(jī)啊!”安糖說(shuō)(shuō)完用手捋著Candy背上的毛。
“呵呵……唉,那你不是跟肖劍也……還說(shuō)(shuō)尹賀呢,記得高中時(shí)(shí)候你一有空兒就湊到肖劍身邊去。”
“嘿嘿。”
“唉,對(duì)(duì)了,你媽媽是醫(yī)(yī)生啊?”安糖笑了一下接著問(wèn)(wèn)。
“嗯。”
“我說(shuō)(shuō)怎么高一肖劍得急性闌尾炎那次,他疼地蹲在地上說(shuō)(shuō)不出話,大家都還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你卻明明白白的呢。”
“呵呵。”
“厲害。”
“哪兒呀,就是有個(gè)(gè)當(dāng)(dāng)醫(yī)(yī)生的老媽,平時(shí)(shí)嘮叨聽(tīng)(tīng)多了唄。”
坐在許薇另一邊的莎娜,臉一直朝著窗外沒(méi)(méi)有說(shuō)(shuō)話。
安糖跟顧夢(mèng)(mèng)又聊了些高中時(shí)(shí)候的趣事,隨著車子的顛簸,不知不覺(jué)(jué)已經(jīng)(jīng)到達(dá)(dá)了山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