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shí)(shí),陸青云就出現(xiàn)(xiàn)在了寧琛的帳篷里,將屬下的發(fā)(fā)現(xiàn)(xiàn)如實(shí)(shí)稟報(bào)(bào)了。
“臣以為,這個(gè)(gè)恩和金這位庶子應(yīng)(yīng)當(dāng)(dāng)是知道些什么的,不如抓來(lái)審一審。”
寧琛背對(duì)(duì)著他,眸中一片寒光。
“你既然已經(jīng)(jīng)有主意了,那就去辦吧,切記不要打草驚蛇。”
“是。”陸青云拱手。
剛要走,又被寧琛叫住,“三皇子和怡妃可有什么動(dòng)(dòng)作。”
“還未有所發(fā)(fā)現(xiàn)(xiàn),只是二人私下里說(shuō)了一會(huì)(huì)兒話,具體什么內(nèi)(nèi)容,臣就不得而知了,眼下三皇子在自己的帳篷里。”陸青云道。
寧琛點(diǎn)(diǎn)了點(diǎn)(diǎn)頭,擺手,“去吧,好好盯著。”
待得帳篷里沒(méi)有旁人后,才長(zhǎng)嘆一口氣,轉(zhuǎn)(zhuǎn)過(guò)身來(lái)。
桌上放著的是幾位皇子前兩日寫的文章,都各有己見(jiàn),各有長(zhǎng)處,三皇子和四皇子寫的很出色,比另外兩個(gè)(gè)大的要好,那時(shí)(shí)候他還很欣慰。
可如今看著就只覺(jué)得心煩。
沒(méi)有父母愿意看自己的骨肉相互殘殺。
“皇上,茶涼了,奴才給您換一杯吧。”元九小聲道。
寧琛斂了斂眸子,低聲開(kāi)口,“孩子們大了,如今是連朕也沒(méi)法兒掌控了,本想著晚幾年,多磨磨他們的性子,如今看,再多磨幾年怕是更要走歪。”
大家都不是傻子。
后宮爭(zhēng)寵早就沒(méi)有以前那邊激烈了,說(shuō)句不好聽(tīng)的,都是三十多歲的人了,還掙這個(gè)(gè)做什么,要爭(zhēng)斗,無(wú)非就是為了孩子了。
謀害貴妃傷的是四皇子,沒(méi)有人會(huì)(huì)真的以為這個(gè)(gè)下毒之人就是為了殺貴妃。
元九不欲接話,仍然裝糊涂,“人與人各不相同,總是會(huì)(huì)有自己個(gè)(gè)兒的主意呢。”
只是這一次,寧琛不打算讓他繞。
直接道,“你不必避諱什么,你伺候朕三十幾年,看東西是很透徹的,你便好好的與朕說(shuō),三皇子如何,四皇子如何。”
元九微微抬頭,視線和寧琛有一瞬的相遇,又趕緊垂下去。
心里也是嘆氣,這一回可是不說(shuō)不行了,還必須的拿捏著說(shuō)。
想了又想,才小心開(kāi)口。
“奴才看來(lái),兩位殿下的性子里也有相似之處,都要強(qiáng)(qiáng)的很,但是三殿下執(zhí)(zhí)念更重,故而心思重,可四殿下更坦然豁達(dá)(dá),總奔著最好的去,但是倘若得不到,也能放得下,人便也活潑些。”
說(shuō)白了,三皇子很偏執(zhí)(zhí),為了達(dá)(dá)到目的或許會(huì)(huì)不擇手段,但四皇子不一樣,拿得起放得下,能得到的就奮力一搏,瞧著得不到的,也不會(huì)(huì)強(qiáng)(qiáng)求。
雖然一樣的強(qiáng)(qiáng)勢(shì)(shì)驕傲,但三皇子是為了面子和虛榮心,四皇子則是天然的想把事情做到自己所能達(dá)(dá)到的最好。
寧琛看著這個(gè)(gè)跟了自己多年的奴才,搖頭無(wú)奈苦笑。
“你啊,眼睛毒得很。”
作為父親,他了解兒子,但卻很難在兩個(gè)(gè)孩子之間抉擇什么,哪怕是葉筠的話也不夠佐證,因?yàn)槿~筠是四皇子的生母。
可元九不一樣,他是中立的且忠于寧琛的,所以今日這一番話,是元九替寧琛將心里所想揭露了出來(lái)。
夜幕降臨。
寧琛放心不下葉筠,便命人在她的帳篷里支了一架小床,就睡在旁邊守著。
那毒藥已經(jīng)(jīng)驗(yàn)(yàn)出來(lái)了,是一種來(lái)自遼國(guó)的東西,兩樣分開(kāi)吃,是長(zhǎng)年累月才會(huì)(huì)傷身的慢性毒藥,可若放在一起吃,便是劇毒。
三皇子不會(huì)(huì)有能力弄到這個(gè)(gè),所以必然還有旁人相助。
而寧琛懷疑的人第一個(gè)(gè)就是恩和金。
于是隱瞞了已經(jīng)(jīng)知道毒物來(lái)歷的消息,暗中追查。
看著旁邊沉睡著的女子,寧琛艱難的在擔(dān)(dān)憂中睡去。
可沒(méi)想到,次日將要面臨他更不想面對(duì)(duì)的事情。
陸青云一早就來(lái)報(bào)(bào),昨晚三更半時(shí)(shí),三皇子喬裝打扮成奴才模樣,去了世子洪格爾的帳篷。
若只是尋常見(jiàn)面,為何會(huì)(huì)選在三更半夜,又為何會(huì)(huì)特意喬裝打扮,這里頭必然是有陰私了。
而不等寧琛多想,陸青云又扯下了三皇子的另一塊兒遮羞布。
根據(jù)(jù)昂沁交代,他是受洪格爾指示,賽馬時(shí)(shí)跟在四皇子左右,等到洪格爾與三皇子激怒四皇子,四皇子想加速追趕時(shí)(shí),他就將銀針扎進(jìn)(jìn)四皇子的馬身上,造成驚馬。
起先陸青云還不信昂沁小小年紀(jì)(jì)就會(huì)(huì)飛針,直到昂沁特意展示一番,這才相信。
昂沁也直白的表示,恩和金庶子庶女眾多,他就是靠著這個(gè)(gè)技藝才勉強(qiáng)(qiáng)在王府里站穩(wěn)(wěn)腳跟的。
聽(tīng)完陸青云的稟報(bào)(bào),寧琛沉默良久。
半晌才站起身來(lái),“元九,你去叫三皇子來(lái),就說(shuō)朕看了他的文章,有幾處問(wèn)題要指正,陸青云,你選幾個(gè)(gè)可靠嘴嚴(yán)(yán)的人把守營(yíng)帳。”
這樣說(shuō)話便肯定是要清算的意思了。
氣氛驟然就凝重起來(lái)。
元九心里直嘆氣,還是趕緊下去做事了。
來(lái)時(shí)(shí),三皇子還正在看書,見(jiàn)到元九便是客氣。
“皇上特意叫奴才里請(qǐng)(qǐng)殿下過(guò)去,有些文章上的事情要與殿下說(shuō)說(shuō),這就走吧。”元九笑著道。
反正態(tài)(tài)度上是一點(diǎn)(diǎn)兒也瞧不出錯(cuò)(cuò)兒。
三皇子不疑有他,便立即來(lái)了。
直到走到帳篷門口,發(fā)(fā)覺(jué)守衛(wèi)(wèi)比平時(shí)(shí)更多一些,心里才開(kāi)始有些隱隱覺(jué)得不對(duì)(duì)勁。
進(jìn)(jìn)了帳篷,元九就沒(méi)跟進(jìn)(jìn)來(lái),三皇子也不知道,帳篷外頭,跟著他一起來(lái)的內(nèi)(nèi)侍梁照已經(jīng)(jīng)被捂著嘴拖走了。
“兒子參見(jiàn)父皇。”三皇子行禮。
寧琛抬眸望過(guò)去,只淡淡道,“跪下。”
“父皇...”三皇子背后的汗毛驟然豎起,眼底閃過(guò)一絲慌亂,“父皇息怒,不知兒子是做錯(cuò)(cuò)了什么...”
“朕叫你跪下!”寧琛低喝一聲,手里的冊(cè)(cè)子嗖一聲砸了過(guò)去。
三皇子渾身一顫,趕緊就跪在了地上,而那冊(cè)(cè)子就正好落在他身前。
正是前幾日由寧琛出題寫的文章,內(nèi)(nèi)容是君子之道。
“君子養(yǎng)(yǎng)心莫善于誠(chéng)。致誠(chéng)則無(wú)它事矣,唯仁之為守,唯義之為行。”
寧琛眸色冰冷,一字一句的念出三皇子文章里寫的話。
“你這文章里說(shuō)要真誠(chéng),堅(jiān)(jiān)守仁德,奉行道義,以此便是君子養(yǎng)(yǎng)心養(yǎng)(yǎng)身之道,朕只當(dāng)(dāng)你是言出必行,可你都做了些什么齷齪事,還敢有臉寫出這種話來(lá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