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諾璃注視著站在通道口身著一身麻布袍子面上蒙著面巾的白初一,她的雙手緊握著貼在胸口,心中所有的情緒無法表達出來,最終只說出了一句,“我等你回來。”
白初一沒有作聲,只是背對著她點了點頭,而后邁開步子,朝著這座破落小城外跑去,他答應過她,要幫她結束這場戰爭。
世間萬族林立,于無數神明庇護著的種族面前,他雖有一些異于人族的力量,可終究如同風中浮萍,于那些種族面前,他依舊是脆弱不堪,無比渺小。
不過這卻不表示他沒有解決的辦法,魚老頭說過,萬族極為龐大,但在這場戰爭中起到領導者地位的卻只有五個種族,天神族,地妖族,游鬼族,劫龍族以及他的虛空族,而他的解決方法就在于這五個種族分別所掌握的那股力量,那股只要泄露了一點點靈力便能將這個世界給毀滅上上百遍不止的恐怖后手。
天空依舊是一片血與黑的交織,干枯的河床似乎再也不可能回到曾經泛著碧波的模樣,在那輪血月的光芒下,一片遮天蔽日的黑影忽然出現在奔跑著的白初一的頭頂上。
白初一停下腳步看向了漂浮在空中遮擋住了血月光華的巨大飛舟,找到了,劫龍族的空中堡壘。
于白初一仰視著那一艘巨大飛舟的同時,舟身上出現了一口巨大的炮管,炮管于空中遙遙地對著他,里面開始閃爍著死亡的光芒,一道巨大的聲響過后,白初一所在的那片地面開始支離破碎,周圍所存在著的早已死去的事物一瞬間便是灰飛煙滅。
當卷起的濃厚塵煙消散而去,地面的塌陷之處“噼里啪啦”地燃燒著火焰的余燼,一座巨大的深坑點綴著焦黑與火焰的顏色,如同一片人間煉獄般,在人族所生存的那座小城內,姑蘇諾璃站在城墻上,掌心緊握著那一枚劍形的時候,遠視著飛舟那里所發生的一切,她的心也隨之而顫抖了起來。
那副場景給她帶來的恐懼很快便是消散而去,她的腦海中第一時間竟是浮現出那人的身影,她拼命地催動著掌心的石頭,想要看得更遠些,她極力地于那坑洞之中尋找著那個人的身影。
直至在坑洞塌陷處的正中心,她看見了一道灰色的陣盤,那懸起來的心才悄然而落。
白初一站在巨坑的正中心,一只手舉過頭頂托舉著一輪灰色的陣盤,他無奈的搖了搖頭,不愧是劫龍族,還真是個暴脾氣,二話不說就對著他開炮,原本是想著和他們好好商量的,現在看來也沒那啥必要了。
此時一道靛青色的陣盤自他腳底浮現,一陣颶風自那陣盤之中席卷著將他托舉至空中,當他升至了高空撤去了腳下的陣盤穩穩地落在了飛舟的甲板上,數不清頭生龍角,面有龍鱗,獸面人身的劫龍族們便將他重重包圍在內。
飛舟上似乎有著能夠隔絕消息的東西,極遠處站在小城城墻上姑蘇諾璃掌心綻放著光芒的劍形石頭驟然黯淡了下去,忽然失去了他的視野,令姑蘇諾璃平靜的心忽然又擔憂了起來。
站在飛舟甲板上的白初一環視了一圈包圍著他的劫龍族們,只見他十指的指尖各自出現了一道小小的陣盤,他咧嘴一笑,“來,就讓我們好好談談吧。”
姑蘇諾璃不知道在飛舟上發生了什么,只知道在他回來的時候,他的面色慘白如紙卻依然對她露出了笑容,說了什么,計劃的第一步已經完成了,只是讓她再等等,說這場戰爭很快就會結束了。
后來他又出去了一次,這次回來,說什么姑蘇諾璃也不會再相信他的鬼話了,他臉上的皮膚褶皺著,鮮血夾雜著濃水不斷從他的傷口溢出,顯得猙獰恐怖,這次出去前他將她手里的那枚劍形石頭也帶走了,讓她連他接觸了什么,又在他身上發生了什么一概不知。
她看著全身包裹著白布躺在床上的他,鮮血還是止不住地溢出,將包裹著他的白布染得通紅,時不時散發著一股弄弄的惡臭味,她不斷詢問著他,可是他還是依舊那樣傻笑著只字不提,只是說計劃的第二步已經快完成了,等完成后再實施第三步計劃,也是他所有計劃中最后的一環,計劃完成的那一天,就是這場戰陣結束的日子了。
姑蘇紅葉不知于何時從門外走了進來,他看了眼眼角掛著淚珠的姐姐,然后轉過頭去注視著躺在床上已經不成人形的白初一,他的喉頭滾動了一下,握緊了拳頭,終于決定開口道:“為何要為人族做到這一步,明明這也不關你的事。”
姑蘇紅葉的身上臟兮兮的,早在白初一這次出門的時候,他就遠遠地跟在他的身后,一想到游鬼族首領那遮天蔽日的身影,他的心中生出的只有無邊的恐懼,從地獄灼燒而來的火焰,在那家伙的狂笑聲中,摧殘著白初一的身體。
白初一沒有做出任何反抗,姑蘇紅葉明知道他只要動用靈力根本就不可能受傷,直至白初一被那火焰灼燒得氣若游絲,游鬼族的首領才道了一聲晦氣撤去了火焰,說了聲,“我會考慮考慮你給我帶來的消息,滾吧。”
姑蘇紅葉不知道白初一對那游鬼族首領說了些什么,但他能夠知道,躺在床上的這個被他玩鬧著稱為姐夫的人,他肯定是為了人族,一個與人族毫無干系的虛空族,他為什么會為人族犧牲這么多。
白初一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來自于身體上的疼痛令他皺了皺眉頭,他思索了片刻后,用手指了指姑蘇諾璃心臟的位置,又用手指向了自己的心臟,只是眼中帶有的是更深的疑惑,“這是諾璃‘心’中想要做的,這也是我‘心’中所想要的。”
白初一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干凈的牙齒,可這一笑卻是讓姑蘇諾璃眼中的淚水再也止不住了,她忽然撲向床邊,緊緊握住他的手放聲痛苦了出來,白初一的嘴角卻是抽搐了一下,倒吸了一口冷氣。
“有點疼。”
“啊?那我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