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長愣了片刻。

　　“誒呦，這是個人啊。”

　　藍凌何快步走來：“我們有重要的事，特來拜訪。”

　　“歡迎啊，不過呢——”會長抬手一指，“小何啊，你別是給他下藥了吧？”

　　“還不是怪你弄個沒用的玻璃墻。”

　　“咳咳，藍寶石哦。”

　　藍凌何無語，彎下腰拉魯?shù)縷饋恚骸皼]事吧？”

　　魯?shù)羅搶樀白櫻絞置嗣峭該魅鐭o物的所謂藍寶石，腦海中升起無數(shù)草泥馬的近義詞。

　　可他剛想吐槽，一張嘴，下唇被門牙咬腫了，痛得道出一連串“嘶呦喲喲……”

　　會長見之，心里有那么一丟丟過意不去，于是態(tài)度好了些許。

　　“那個誰……呃，魯?shù)率前桑課覍δ閿∠蠛萇釓丁！?p>　　他一說話，哪怕語意矛盾，魯?shù)聹喩硨姑劑⒘似饋恚餐送戳恕?p>　　“對我……什么印象啊？”

　　會長饒有興味地打量他：“聽說你還是老樣子呢，墊底的‘其他’，和入學時候比毫無進展哦！”

　　魯?shù)輪е崳岬潰骸拔以諗Α瓌e退我學。”

　　“哈？誰說要讓你退學？學院幾千號人呢，不差你這口飯的啊。”

　　魯?shù)呂俠蠈崒嵉氐橢^：“因為我是‘其他’，而且不會考試……”

　　“啥叫不會？”

　　魯?shù)聰D出傻笑：“帶不帶筆，對分數(shù)沒影響就是了。”

　　“我還從沒見過被成績退學的學員嘞，不過……或許就是你了吧。”

　　會長搖了搖頭，坐回椅子上，頗有風度地翹著腿。

　　“所以呢，你倆找我何事啊？”

　　魯?shù)侶掏痰潰骸拔遙芰Σ輝敚α恐擋輝敚髥枴！?p>　　藍凌何從沒見過他惜字如金，不過概括得十分精確。

　　會長被他的十二個字勾起了興趣：“什么叫做不詳呢？”

　　“儀器測不出。”

　　“報錯還是有數(shù)值呢？”

　　“能力值一般是兩位數(shù)，二級上下。”

　　“然后呢？”

　　“能偶爾到三級。”

　　“還有嗎？”

　　“極其偶爾到四級。”

　　“繼續(xù)說……”

　　“蹦到過一次五位數(shù)，但我大概是眼花了。”

　　五位數(shù)的力量值意味著五級能力者，會長用難以置信的眼神望向藍凌何，對方不十分確定但還是點了點頭。

　　“除了亂七八糟的能力值呢，還有嗎？”

　　魯?shù)倫聊チ稅胩歟夢米勇暤潰骸壩校俏也幌胝f……”

　　會長一拍椅子扶手：“說啊。”

　　魯?shù)碌男〖綈蚨讀艘幌隆?p>　　“我剛開始沒覺得，現(xiàn)在想來，我能進入文峪學院大概真的是走后門的……”

　　藍凌何無語，心道：夠傻夠坦誠。

　　會長顯然對此毫無興趣，大手一揮：“說點兒有用的呀！和你的精神力相關(guān)的！”

　　“比如？”

　　“你說你的常態(tài)是二級，雖然只比正常人強一點點，但這一點點也證明你有精神力啊。你難道就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特別之處嗎？”

　　魯?shù)掄ＵＱ劬Γ骸皼]有。”

　　“好好想想呀！”

　　“我……吃得多？”

　　藍凌何心道：無需質(zhì)疑。

　　會長擺擺手：“我見過比你能吃太多的，比如那誰……唔，當我沒說。繼續(xù)想啊！”

　　魯?shù)邏@次沉默了足足半分鐘，眼睛微微一亮。

　　“我，打架，反應(yīng)快。”

　　結(jié)果話音剛落，魯?shù)巒蝗豢匆娪惺裁礀|西沖自己飛來，速度極快，根本接不住。他下意識地一閃身，那東西貼著他的肩膀就飛了出去，然后“嘭”地打在了一旁的書架上。

　　藍凌何看去，原來只是被會長提手丟出的筆帽。

　　會長雙手抱胸，不溫不火道：“魯?shù)擄。愕姆磻?yīng)很快，但遠不及能力者的程度哦。戰(zhàn)斗科的緹莉亞，能調(diào)整自己的反射弧長度，我在她身上做了同樣的實驗，她可是能上前一步把我扔出去的東西接住的哦。”

　　藍凌何回憶起這位和自己交過手的身高一米八五、皮膚棕黑、五大三粗的少女，腦補一下她和會長面對面丟東西的場景……嘿，還挺帶勁兒。

　　魯?shù)侶犃T，低下頭，有些失望地“哦”了一聲。

　　會長諄諄道：“再想想哦，你到底有哪里特別呢？”

　　魯?shù)略夭粍櫻劑苛順^一分鐘。

　　藍凌何左看右看，覺得他宕機了，于是上前解圍。

　　“魯?shù)虜惶m應(yīng)這種場合。”

　　會長一歪頭：“三個人一起說話的場合嗎？”

　　藍凌何臉一黑：“和你在一起說話的場合。”

　　會長嘆了口氣，剛想打斷魯?shù)攏瑢Ψ絽s自顧自地開口了。

　　“其實，我唯一能感知到精神力的時候……嗯，是在雪集會長面前。”

　　會長登時嗅到不尋常：“啥意思？”

　　“他的精神力，給我一種要碎掉的壓迫感……老師說這是所謂的‘精神威壓’，普通人是感受不到的。”

　　“你一直跟著藍凌何，她就不會給你這種壓迫感嗎？”

　　“不會，”魯?shù)驢蓱z兮兮地聳了聳肩，“除了她逼我念書的時候。”

　　藍凌何給這只白眼狼送上了一個大白眼。

　　會長問道：“那你從我身上感覺不到嗎？”

　　“感覺不到。”

　　會長有些不服輸?shù)潰骸巴耆珱]有啊？”

　　魯?shù)罵D了三拍，確認自己的心跳還沒有到限速區(qū)，于是搖頭。

　　“沒有。”

　　會長噘了噘嘴：“不應(yīng)該啊……”

　　藍凌何用若有所思的目光掃過他。

　　會長從未在公開場合提及自己的能力和等級，即便謠言瘋傳，他也罕見地一直閉著嘴。

　　雪集曾是六級上的頂級能力者，現(xiàn)在降到五級上。會長能出此言，就意味著他和雪集平級，甚至略勝一籌。

　　想到此處，藍凌何不禁黯然：如果不是因為自己，雪集本是遠勝于他的啊……

　　會長發(fā)覺她表情有變，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趕忙清了清嗓子。

　　“咳咳，魯?shù)巒瑢W啊，你怕小集，是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魯?shù)瑪鴪A鼓鼓的手指：“大概是……唔，一個月、兩個月……反正是兩校會戰(zhàn)那會兒。”

　　“哦？所以你倆在模擬空間里發(fā)生了啥啊？”

　　魯?shù)孿肫鹱約涸諛M空間里見到美麗少女，以及自己不務(wù)正業(yè)抓蟲子卻跳了崖的經(jīng)歷，圓嘟嘟的臉蛋變得微紅。

　　“沒有……是之后集會的時候，我才開始有的壓迫感。”

　　“然后呢？”

　　“雪集會長走了，我就好了。”

　　“還有呢？”

　　“如果他和我說句話我肯定就要歸天了。”

　　“上上周雪集也出席過一次學院集體會議吧，你那時感覺如何？”

　　魯?shù)亂荒樏悅５贗蛩{凌何，似乎在問：會長在說什么啊？

　　藍凌何趕忙提醒：“不怪你，你睡著了。”

　　會長用一種“你豈敢在我都不敢睡的會議上睡覺”的眼神瞪向魯?shù)攏數(shù)亂豢s身子，會長的視線落在墻上的電子顯示屏上。

　　距下午兩點還有二十秒。

　　會長的唇角微微一翹。

　　“好了啊，事情我都清楚了哦。魯?shù)擄。閬肱遄約毫α康惱嫦鄦幔俊?p>　　魯?shù)亂詾閷Ψ接辛祟^緒，眼中頓時多了幾分絕處逢生的希望。

　　“想啊，我當然想！”

　　“你可有不逃避困難、直面現(xiàn)實的勇氣嗎？”

　　“嗯！我可以，我行的！”

　　“你確定你準備好了？”

　　魯?shù)掠昧c頭：“準備好了！”

　　藍凌何覺得氣氛變得有些詭異，不知會長的葫蘆里買的什么藥，可還沒問出口，卻聽到自動門開啟的聲音。

　　隨之傳來會長親昵得讓人發(fā)毛的問候聲。

　　“小集，你來得實在是太巧了呢，正是我最需要你的時候呀！”

　　藍凌何臉色瞬間垮了，剛進門的雪集也明顯愣了片刻。

　　“我們定好的時間，何以湊巧？”

　　會長露出高深莫測的哂笑：“我的不速之客正需要你呀。”

　　藍凌何定了定神，望向雪集。

　　白衣勝雪，金發(fā)流光，那高遠清冷的氣質(zhì)是如此熟悉，可他的面孔帶著明顯的倦意，似乎很長時間都沒有好好休息過。

　　雪集回眸的剎那，藍凌何趕忙側(cè)過臉，心中有很多話想說卻無一應(yīng)景，只得無所適從地笑了笑。

　　“抱歉啊，我不知道你們約了見面，正好來拜訪。如果你們有事情要談，我和魯?shù)驢梢韻入x……”

　　藍凌何說到一半，瞥向魯?shù)略舅詰牡胤劍瑓s空空蕩蕩連個人影都沒有。她環(huán)視一周，硬是沒看見人在哪兒。

　　“呃……魯?shù)攏俊?p>　　會長面無表情地抬手，不留情面地指了指自己辦公桌的桌洞。

　　“這兒呢。”

　　那桌洞也就半米高，魯?shù)嘛w撲過去再卷成球的速度當真快如迅雷。

　　藍凌何自然體會不到魯?shù)戮烤褂卸嗯卵┘揮X得對方的臉面已然丟出天際了，于是索性不管他，留他“鉆桌”思過好了。

　　雪集沒太了解情況，不過也無心多管閑事，于是問會長：“找我何事？”

　　“先不提魯?shù)鹿闃鞍萃形業氖慮橛忻寄坷玻】墑菑U了好一番苦心啊！”

　　他說著來到書架旁，從上層拿下一個玻璃容器，用右手小心地捧著，像托著個寶貝。

　　雪集看去，神情微變。

　　這是個普通的長方體玻璃器皿，有點像小型的魚缸，里面空空蕩蕩，只有一顆直徑兩厘米的珠子。

　　小小的圓球散發(fā)著五彩繽紛的光，被會長的黑衣映襯，顯得小巧玲瓏，仿佛漂流在黑色海洋的表面的琉璃球。

　　藍凌何好奇地湊過來。

　　“如果你們不介意我問問——這是什么啊？珍珠？歐珀？還是什么稀有的夜明珠？”

　　“都不是哦。”

　　會長用手指敲了敲玻璃缸的側(cè)壁。

　　那“珠子”居然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