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準備走了，養老院院的爺爺奶奶把他們送到門口，眼里的落寞掩藏不住，轉身回來養老院。
風吹過樹梢無痕，人影匆匆移動。
“陳清珈，你等會去哪里？”李彥問，他剛剛追上陳清珈。
“我等會兒去我朋友那里玩?！標惽彗煺犞僬Z音，過了一會兒才回他的話。
“好，那我先回去了，再見?！奔熱凰呀浻屑s了，李彥不想擾了她的興致。
“好，再見?！標惽彗齏┻^馬路在李彥的視線里越走越遠。
太陽毒辣，離開了空調，有點難以適應外面的熱，陳清珈腦袋瓜被高溫逼得發懵。
“陳清珈?！苯俳興龝r，靠在車側，手里剛掐免的煙丟進垃圾桶，一頭銀灰的發倘佯在熱光里，熠熠生輝。
“哎，我剛剛都沒看到你耶。”陳清珈聞聲，轉過頭尋姜藤。
“笨，我這么個大帥哥都看不到?！苯俳o她拉開副駕的門，打趣的語氣說道。
“保證下次不犯，大帥哥不要跟我計較啦。”陳清珈系好安全帶說。
姜藤想說話，被陳清珈的手機鈴聲打斷。
“喂？”
“最近小心點，陳衛平欠了錢還不起，他昨天晚上收拾東西出門了。”
陌生的聲音從這個陌生的號碼中傳出，陳清珈過了很久才反應過來是陳舟的聲音。
她早該想到陳衛平這個老賭鬼怎么會為兒子讀書要錢呢？不過是救自己的命罷了。煩躁的心緒涌上，陳清珈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辦。
“陳清珈，剛剛和誰打電話？”姜藤皺眉瞥了一眼陳清珈靜默的樣子。
“弟弟?！標惽彗煅陲椇帽砬椋ｎD了一會兒說：“姜藤，等會兒你教我打球吧，我好久都沒打了，不會了。”
“好?！苯偈治輾較蟣P，左拐到另一條路。
紅燈，車停了，左右街頭的人擁著擠在樹蔭下等綠燈。
一個濃眉大眼，，風華余存的中年在太陽下急急抽著煙，樣子煩躁不安。陳清珈往車窗外瞥了一眼就把目光急匆匆收回，她心里不安，因為那是陳衛平。
陳舟說陳衛平欠錢了，陳清珈心理掂量著這件事。她先是怕了，奶奶死了，那套房子成了陳清珈唯一的懷念，她怕陳衛平為了錢賣掉奶奶的房子。
然而這邊，陳舟把該做的都做了。
徐麗從客廳里進來，手里還拎著菜，“兒子，跟誰打電話呢？”
“媽，同學，討論題目呢?！標愔壅f，他把電話趕緊掛。
“不要早戀啊，我警告你啊陳舟?！斃禧愡呁鶑N房走邊說。
“好?！標愔鄯笱艿惱f，他聽見了爸媽的談話，他考慮了一個晚上決定給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陳清珈打個電話提個醒，畢竟陳清珈在家里的時候對自己不賴。
“老師，那個學費不是說下個星期才收嗎？這怎么……”
“陳舟媽媽，這不是學費，是學雜費，這個學期的五萬五千四盡快交吧，校領導在催了。”手機對面說話的老師白眼都不知道翻了多少個，沒錢還裝X ，還讀貴族學校，無語。
“行。”徐麗把電話掛了，眉頭打了結。她要強的狠，這是第一次打電話求人，徐麗低聲下氣的借錢把兒子學雜費交上。
“喂，王哥，那個能不能借點錢……”徐麗話音未斷，對面聲音就哀怨道：“徐姐，我真沒錢，最近手頭緊?！?p> “那行吧，你幫我……”
“徐姐我這邊忙，先掛了。”
對面掛斷的速度比屠宰場殺十年豬的手還快，徐麗把沒說完的話咽進肚子里。
打了好十幾通電話，沒一個雪中送炭的，委屈蔓延心頭，徐麗嗚咽出聲哭了起來，她埋怨陳衛平那個賭鬼家敗光還欠上高利貸，這會兒連孩子學雜費也拿不出手。
“媽，要不我轉學吧，普通高中也很好的啊。”陳舟靠在門框邊上說。
“出去。”
“媽，我……”陳舟想說讀不起算了，轉學也行。
“出去！”徐麗幾乎是吼著說，她快被逼瘋了，服裝公司被人砸了個稀巴爛，陳衛平欠一屁股高利貸還不起，家里父親生病手術費她也墊不上，生活為什么會這樣，徐麗充滿了埋怨。
陳舟不自討沒趣，輕手輕腳溜回了房間。
……
……
這邊陳清珈不知道陳舟的生活近況，姐弟倆上了高中幾乎沒說過了話，今天這通突如其來的電話，陳清珈心里有數了。
“打球，發什么呆。”姜藤拍了拍陳清珈的腦袋。他發現她自從接了電話就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沒?！標惽彗旎鼗?，拿著桿，重新瞄球，手臂用力。
“砰——”
進了，這一桿卻打得卻牽泥帶水，姜藤總感覺陳清珈有事瞞著。
“姜藤，我手機沒電能借我一下嗎？”陳清珈想看看微博Wind 有沒有回，摁了半天手機沒反應，沒電關機了。
“我剛剛借蔣盛了?！苯倜嗣澏嫡f。
蔣盛在打電話，聽見聲，回頭看了一眼陳清珈，表示真的在我這里。
“我有電腦用不用？”
“有微博嗎？”
“有?！?p> “用?！?p> “等一會兒，我上樓拿?！?p> 言畢，姜藤蹭蹭蹭邁著大步蹬著木樓梯上去拿電腦。
陳清珈坐在沙發上，思考著怎么應對陳衛平，剛才打球屬實學得有點心不在焉，還好姜藤脾氣比較好沒和她計較。
“陳清珈，還你。”蔣盛把手機遞給陳清珈，“記得充電，沒電了?！?p> “嗯?！標惽彗旖輿^手機，“蔣盛，林加如呢？”
蔣盛拿起自己在充電的手機準備走了，“生氣了，我正準備回去哄呢，不和你說了，她只給我十分鐘?！?p> 蔣盛的話余音還在人都跑出門口了。
“給?！苯侔壓P記本電腦放到旁邊的小桌上，這方便她打字。
“謝謝?！標惽彗彀呀俚氖謾C還給他時，手心里多了兩枚糖，這次是薄荷糖。
“糖，你喜歡的口味。”姜藤說著坐在她身邊。
薄荷的涼意在舌尖散開，甜得恰到好處，陳清珈愛的這個味道還是老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