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大理寺內古怪老人
林淵一言不發,神態莊嚴,謀劃著下一步。離墨問:“那批貨物要如何做,放國庫嗎?”
死氣壓在屋內,讓人快要喘不過氣來,舒出一口氣,這件事真的著實棘手。
難怪兵家常說,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
半晌,低沉的聲音想起:“放國庫?怕是三天又要讓渺一真給我偷回來了,這樣,你派個人拿著這筆錢打入世家中,再一步步看。”
“是。”
布置好一切,林淵再次坐上馬車于黑夜中返回宮里。
翌日,雙兒一步一步幫秦瑛將官服穿好,尚衣局的人才剛拿到這次女官的身量尺寸,暫時只能先用男人的應付一下。
秦瑛將發髻高高挽起別了跟玉簪,清清爽爽,袖子口和翰林院的一眾人一樣束起,原先的繡鞋也換成了和男子一樣的靴子,雙兒打量著眼前的人,不由贊嘆:“娘娘若是投成男兒身,想必也是英氣十足,好看的很。”
秦瑛也非常滿意自己的模樣,笑著對雙兒說:“整個瀟湘殿屬你嘴甜。”
“奴婢說得這是實話。”
踏出殿門,心想得留個好印象才是,還是就自己去吧,外出的身份莊重點為妙。眼瞧身邊人跟隨,趕忙打緊:“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就不必了,免得惹上麻煩。”
雙兒不明所以還是能揣測到秦瑛顧慮的事情:“娘娘是怕自己的身份嗎?”
“要我說啊,那些人的嘴就是壞的很,真是爛舌頭。那些大人們有哪個上朝不是各種小廝陪著的。”
雙兒越說越激動,瞪著守門的小侍衛:“你說,是不是!”
侍衛突然被提及一時沒有適應,只能順著她的話說去:“是,是,雙兒姐姐說的是。”
秦瑛忍俊不禁,眼瞧面前與自己一同長大的姑娘,:“無妨,注意點就是了,事情有該解決的辦法,不能一蹴而就,慢慢來就是了。”
說罷,自行出宮。出宮路上正巧遇見世子賀清延,想到昨日林淵與他說的是,想必他應該是要去國子監的。
遇都遇到了,如今裝作沒看見倒有些虛位,秦瑛停住與越走越近的人招呼道:“世子這是要前去國子監吧。”
賀清延瞧著秦瑛的裝扮也是猜到了秦瑛即將要去的地方,笑顏鋪面:“正是,娘娘可是順路一起?”
“世子說笑了,我去的是翰林院,不同路。”
秦瑛繼續說:“世子可是不知道我朝的科舉制度?”
這天明明萬里晴空,賀清延卻感覺好像從天而降了一盆水澆在了自己的頭上,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是嗎?”
一點一點機械似的轉頭,用石化的面龐對著管家,通過眼神來空中交流:“榜上的人不是去國子監嗎?科舉不是這樣嗎?她不是在榜嗎?”
管家被眼神穿透,額間出了一層細汗,他心想按理說確實是國子監沒錯,當時小廝與他說的明明就是貴妃娘娘高中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娘娘會是個狀元,此時無言面對世子的質疑,眼神閃躲只想趕快送走這座大佛自己好歇息一會。
見無人理睬自己,賀清延立刻變了一副面孔,依舊是不為所動,熱情洋溢面對秦瑛:“這就太不湊巧了,娘娘可有車架,不知可否載我一程。”
管家聽聞世子的請求,心下疑問再怎么不濟也是個小王爺出門怎的可能沒有車架,脫口而出:“世子,我們的車架……”
話還沒說完,便被搶先一步:“管家是忘了嗎,昨日晚上不知是何人連夜把我們的車輪子給卸了。”
“啊?”管家聞言正欲前去一瞧被賀清延拽住了手臂,“不知娘娘方便與否?”
“沒什么不方便的,一起走吧。”
正欲離開,回頭對管家囑咐:“回去吧,你就不用跟來的。”
“世子!”
秦瑛和賀清延上了馬車,國子監和翰林院相隔不遠,也是順路。秦瑛坐左,他坐右,馬車里倒是安靜的很,賀清延時不時偷瞄一眼見秦瑛并沒有理他的意思,很快就又再次低下頭,不禁心想早知道就不說什么要去好好學習知識了,偏生跑去了國子監,若是知道是這個結果,一開始就該說是想好好熟悉一下關邊的歷史還有歷任每一位北蠻王的功績了。
心下這么想更加感到悔不當初,滿臉的遺憾和不滿,秦瑛看出他似乎有些不對勁:“世子是有何不舒服嗎?是這車內太悶人嗎?”
“那倒沒有。”
國子監里是有夏飄飄和羅清漪的,也不知道二人現在如何了,“世子若是去了國子監興許可以碰到我的兩位朋友。”
賀清延頓時來了興趣:“什么朋友?”
秦瑛:“兩個一起參加考試認識的朋友。”
默默思索了一會,試探性問去,“科舉難嗎?”
秦瑛輕笑一聲,難自然是難的,過五關斬六將,一次又一次的考去,只是和她所經歷的相比又難在哪呢?一句在尋常不過的話從口中傳出:“三年后世子可以自己體會便知了。”
車架停下,拉開車簾匾額上的“翰林院”三個字赫然醒目,秦瑛轉頭:“我到了,車夫會將世子帶到該去的地方,那么就此別過。”
說罷,不等賀清延反應下車徑直走進里院,車內只剩他一人。
以手撫額,他不知怎的,為何每次只要一和她相處就這么累,該讓管家給自己買點補品補補了。轉念一想,雖說自己是在國子監,但兩處在很多地方也是很有聯系,接觸的機會也還是蠻多的,一切還是要從長計議。
想到這,心下舒服多了。
“車夫,走,去國子監。”
進入堂內,秦瑛發現蕭鶴然早就已經開始忙活了,正欲向內閣走去,蕭鶴然發現了她,目光打量她的全身,用贊許的口吻說:“這樣一看到有那么幾個意思。”
“都是同門,別用性別看我。”
聽著秦瑛這種口氣,蕭鶴然趕忙搖頭證明自己并無此意,無奈的口氣:“誤會了,在下無他意思嗎,快去吧,學士應該在里屋。”
告別蕭鶴然,秦瑛向里屋去,鐘亭正伏案埋在一堆紙張中,見有動靜,抬起他空洞憔悴的眼睛隨即又繼續伏案。
滿屋子的烏煙瘴氣,書閣好多處沾染上了蜘蛛網,再看看在這差點搭上自己半條命的人,秦瑛嘆息般搖了搖頭。
“年輕是這樣的?真不要命了熬了幾天了這。”
鐘亭苦笑:“父親竟然沒發現我三天都沒回家了。”
“沒準都快忘了有你這個兒子存在。”
低壓的氣氛緩和了不少,“娘娘說笑了。”
打量四周,今日第一天也不知干些什么,鐘亭也順著她的目光,秦瑛說:“有什么是我干的嗎?”
環顧了下案桌,再看看秦瑛。
“你不會是讓我幫你打掃這個吧。”
“差不多,不過不是打掃,將這一摞我整好的書冊送到大理寺。”鐘亭的目光停留在安卓的一側。
“現在嗎?我不是該編撰什么嗎?”
鐘亭回答:“沒錯,不過今日編撰吏官去大理寺了,你正好將這些送過去再去問他。”
秦瑛答應帶著這些資料前往大理寺,前去的路不遠但這午日太陽毒辣,走在街道上免不了要出層汗,早知道就讓賀清延自己走去了,最后苦的卻是自己。
頂著毒日,秦瑛來到大理寺,許是因為羈押囚犯的地方,秦瑛感到刺骨的寒冷,身上起的汗轉眼被這蕭瑟的寒氣吹散。
走到辦案處,一個穿著翰林院官服的大人正坐于高位,想必這位就是吏官了,秦瑛踱步上前:“這是鐘大人讓我帶給你的。”
吏官望著一疊的書冊,向牢籠深處喊去:“張大人出來,這有東西!”
牢籠幽深,聲音傳進去陣陣回蕩,回音隨著真聲盡傳入人耳,真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然而里面無人回應。
吏官的表情彰顯著這是常事,見秦瑛仍杵在這不走,問:“沒事的話可以離開了,大人看后會回應的。”
“我還不知道我該干什么?鐘大人讓我來的。”
吏官從位置上下來看了眼深不可測的監牢轉眼對秦瑛說:“大人就在里面,有事的話自己去找他吧。”說完回到位置上在紙上不知畫些什么。
把自己當做空氣一般不存在,秦瑛只得自己前去監牢里找尋所謂的張大人。監牢的地勢比平地是要矮上一些,走在里面水聲不絕于耳,大抵是靠近河岸。越往里走燈光越是昏暗,血腥味刺鼻,久沒有放風長年累月積壓在這形成了股難聞的味道。
一步步走進里面,里處也是一張簡陋的案桌,上面擺著一只燭燈,一旁是擺弄各種器具的中年男子,看穿著和剛才的叫喊,想必這位便是張大人了。
“張大人?”
聞聲抬頭見一身著男裝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是個生面孔,“你是?”
“翰林院的,不知大人可否有安排?”
聽聞翰林院三字,張百屹知道了面前的來人,“回去之后將三年內大理寺案宗給我拿來。”
說罷,和鐘亭一樣,繼續埋頭專注自己手里的活。
收到任務,不再多留秦瑛準備離開,和來時不同許是走了一遍也就沒有剛才那番的試探,步伐也快了不少。
“嘩啦”犯人的腳銬聲傳來,秦瑛停下腳步細聽聲音的來源,拐角處一個不起眼的牢房里一位老人正安然自若待在里面,和其他牢房不同,這個若是不仔細去瞧都不會發現這里還有一個牢房,仿佛這一間已經脫離了整個。
秦瑛懷著好奇一點一點向前,安靜非常的監牢里,一點動靜都會放大許多倍,監牢里的人聽到了動靜看向秦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