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墨對著天機閣一眾將領吩咐下去，在夜都各地安插眼線，待布置完畢后，才松下一口氣，回到了嚴府。

　　嚴府內，嚴佩寧正坐在席上四處謀劃著因沒了克謝，四分五裂沒了首領，分崩離析的各家土匪，招安的招安，納入戶籍分配土地的這都不是自己該管的事情，離墨所幸也不去摻和，去了后院。

　　這一踏進后院，就瞧見陳玨正在練劍，他一人閑著無事，在民間田地里向人種地的要了那鎮田之寶——稻草人，陳玨拿了來放在后院每日陪自己習武，配合他的招式。

　　玩得也是不亦樂乎。

　　離墨搖了搖頭，這前堂的事他幫不上忙，后院的將軍自己也招架不住，英雄無用武之處，還是多方打探打探林淵的下落才是自己該做的事。

　　他正往房里邁去，趕巧被陳玨瞧個正著。陳玨向他招招手，示意他過來自己這。

　　離墨身后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無事不登三寶殿，準沒好事。

　　他心里發怵，走到陳玨面前，陳玨比他高了很多，擋在他面前，陰森森的一堵墻。

　　陳玨：“干嘛去了？”

　　離墨：“找我家公子了。”

　　陳玨點點頭，沒話找話。

　　一個武將大老粗，哪懂的說話要鋪墊？直接的開門見山。

　　“多大了今年？”

　　離墨差點“啊？”了出來，還是憋住了正兒八經的回復：“還有幾月就十八了。”

　　陳玨扶住自己的下巴，做沉思狀想了下：好小子這還沒弱冠身手就這么野？這要再過個幾年，長開了，自己不還得喝西北風，哪還有混的余地？

　　然而這些話自然是當著面不能說的，陳玨仍能回憶起當日與離墨一起退敵的場景，克謝狡詐，靠人性盾牌為自己拼出一條生路，要不是離墨眼疾手快從后夾擊，一條繩索攔腰勾住，怕是他在馬背上和地面靈活四處亂竄的克謝好一陣周旋。

　　不愧是英雄出少年啊，好不容易碰到個好苗子，陳玨心里美死了，等到找到風先生了，一定好死賴活也要把這小崽子拐回軍營。

　　陳玨心里的算盤“啪嗒啪嗒”打得正歡。

　　離墨見他找自己也沒什么正事，光問著些有的沒的，心想：難不成大將軍平日里是無聊壞了，碰上個人就要啰嗦個半天？那自己可算是倒霉了，要是渺一真在就好了，沒準還能溜掉。

　　這種話明面上離墨也是自然不敢表露。

　　二人就在這后院里各懷心事雙方都想著其他的事。

　　不過，說回正事，離墨還是需要陳玨的幫助：“我家公子的事，想必將軍也是知曉，這……”

　　他話沒說完，但陳玨已經知曉他的意思了。

　　陳玨：“這事我也派了兵在找，克謝那邊也再審，不過既然他表示對此事不知情，當日的情況你我也是知道的，風先生身有重傷，僅憑他自己肯定不行，而且還有一人也和他一齊失蹤。”

　　離墨：“你是說貴妃娘娘？”

　　陳玨笑了下，這孩子真不錯，很快就明白自己想的是什么，比關邊那一幫飯桶不知好了多少倍。

　　陳玨：“嗯。貴妃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嚴佩寧，夜都，還有整個皇城，一旦貴妃的行蹤被知曉，不在深宮，遭來的禍患可能更大。那日風先生沒了蹤影，貴妃也沒了，風先生自己也跑不掉，我們何不大膽猜測，沒準……”

　　“你是說沒準我家公子是和貴妃在一起現在？”

　　陳玨把劍插到稻草人身上，拍了拍手上的草屑：“不排除這個可能性，總之一切小心為妙，我私自帶兵到夜都，本就是個違規的事，自不能大張旗鼓，一切還是小心為妙。我讓我的兵喬裝后安插在各個地方，一定會有收獲的。”

　　離墨點點頭，示意自己聽得個明白，沒什么要事，離墨拜別了陳玨回了屋去。

　　直到人走遠，陳玨才發現到了什么不對：“不對啊，秦瑛不在宮里這事是探子告訴的，這風先生的手這么長了嗎，都探到后宮了？貴妃的事他都知道。”

　　更深究的他沒有往下想，只以為這事真的就是“風先生”觸手長，反正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一人回了房內喝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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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都這地方比不上皇城大地方，沒那么多人，太陽下山后，整個街道都沒多少人，空得很，人人過得特別規律，壓根不需要“打更”這種人，多了這種差事，誰付工錢？這又是一件事。

　　所以夜都晚上街道安靜非常，連只狗都乖乖的回到自己窩里不出現。

　　成老爹提著個燈籠穿梭在夜都大大小小的街道，停在大牢門前。

　　他往看守的人手里各塞了兩枚銀子，不費吹灰之力混入里面。

　　克謝被關押在大牢的最深處，靠近水牢，水流聲“嘩啦啦”傳入他待的地方，成老爹駐足停下，克謝抬了下眼皮，又垂下。

　　成老爹：“近日過得還算好嗎？”

　　克謝的聲音還是那般渾厚：“勞君掛念了，你安排的局很是縝密啊，那人在你那吧。你費盡心力把他安插在我身邊，如今功成身退，你也是滿意了。”

　　成老爹沒有說話，靜靜立在牢門外聽他講完所有的言論，直到整個牢房再次恢復以往，成老爹抬起頭從臉部的一端慢慢褪下了一層人皮，那張被撕下的人皮被他抓在手里，而他再次頂著的是一張張忠的臉。

　　只是不同往常的是，撕下的臉皮下，他再不是之前被渺一真威脅的唯唯諾諾，一臉的貪生怕死像，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沉穩。

　　張忠提著燈籠的手還是成老爹的那副油盡枯竭老人皮，“我只是想你投靠中原，邊沙守不住了，你為何這般執迷不悟？”

　　克謝嗤之以鼻，只覺得荒謬：“邊沙是靠不住，那中原，整個大靖有誰會容納你一個異族人？你把我騙到這個地步，是我咎由自取，我沒什么用處了，恕我無能幫不了你。”

　　張忠看著克謝還是那種冥頑不靈，死性不改，感到憤懣，自己花了這么多心思就是為了讓他看清楚形勢，把林淵引薦到他面前，給了這么個好處，他怎么就滴水不進？

　　張忠就差氣急敗壞，還是忍著性子：“我在皇城已經聯絡好，宰相那邊我們可以做個交易，為你，為我，也是整個邊沙啊，克謝。”

　　克謝抬起眼和他對視：“權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