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瀟瀟又轉(zhuǎn)(zhuǎn)回去盯著元始,目光兇狠,她怎么會(huì)(huì)忘記呢,他死都要拉著她一起。
元始在她的迫人逼視下睜開(kāi)(kāi)了眼,看著面前的景象,他沒(méi)(méi)有絲毫驚訝,只是在看到那個(gè)(gè)圓球時(shí)(shí),臉上有了表情。
那是一種隱忍的怒氣,卻不過(guò)(guò)瞬間,又泄了個(gè)(gè)干凈。
“夜。”圓球飄到元始面前,他并未予以回應(yīng)(yīng),反而閉上了眼。
“……”
事情發(fā)(fā)展到如今,他們似乎沒(méi)(méi)有什么好說(shuō)(shuō)的了。
“要是我現(xiàn)(xiàn)在還能動(dòng)(dòng),我一定殺了你?!鱉櫈t瀟躺了回去,她發(fā)(fā)現(xiàn)(xiàn)只要離開(kāi)(kāi)了這潭池水,她的身體便會(huì)(huì)疲憊萬(wàn)(wàn)分。
是了,按理來(lái)(lái)說(shuō)(shuō),她的身體早就沒(méi)(méi)了,現(xiàn)(xiàn)在這種狀態(tài)(tài),想來(lái)(lái)是他們這位神的杰作。
元始聞言,依舊不發(fā)(fā)一語(yǔ)(yǔ)。
圓球飄到他們中間,“夜,我知道你的心中有怨氣?!?p> “同樣都是由我所創(chuàng)(chuàng),為什么明永遠(yuǎn)(yuǎn)都可以站在陽(yáng)(yáng)光下,而夜只能待在黑暗里。”
元始睫毛輕顫,“原來(lái)(lái)你也知道嗎?”
顧瀟瀟不想往元始那看,只是出聲嗆到,
“所以,你就是因?yàn)檫@些,這么多年來(lái)(lái)一直在憤世嫉俗?”
元始睜開(kāi)(kāi)了眼,眼里滿(mǎn)是狠厲,“就因?yàn)檫@些?你沒(méi)(méi)資格這么跟我說(shuō)(shuō)話(huà)?!?p> “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見(jiàn)(jiàn)你的時(shí)(shí)候,就想掐死你,憑什么呢,憑什么我就一定要做那個(gè)(gè)惡人,而你永遠(yuǎn)(yuǎn)的光鮮亮麗?!?p> 顧瀟瀟默然,“那你不如掐死我?!?p> “呵,”元始嗤笑一聲,“你懂什么,沒(méi)(méi)有什么能比得上由內(nèi)(nèi)而外的摧毀一個(gè)(gè)人,來(lái)(lái)得更快意。當(dāng)(dāng)我看到你臉上的絕望時(shí)(shí),你知道我有多幸福嗎,所以我才說(shuō)(shuō),我們注定是分不開(kāi)(kāi)的?!?p> 他羨慕明又因?yàn)楸灸軐?duì)明有著一種舔犢情深的情感,但同時(shí)(shí)他亦恨她,萬(wàn)(wàn)般情感交織而下,他成了個(gè)(gè)四不像。
顧瀟瀟此時(shí)(shí)連質(zhì)(zhì)問(wèn)(wèn)他的心情也沒(méi)(méi)有了,她算是看出了他真正的本質(zhì)(zhì),一個(gè)(gè)卑劣而又可憐的惡人。
她不想再與他多說(shuō)(shuō)一句。
圓球身上延伸出兩根觸手,分別放在了兩人的頭頂。
神是寬容的,祂可以容忍自己的作品不完美,只要修補(bǔ)(bǔ)好就可以了。
元始被觸手一碰,只覺(jué)(jué)眼皮一沉,昏了過(guò)(guò)去。
顧瀟瀟感受著頭上的熱度,目光看向圓球。
“明,夜雖然犯了錯(cuò)(cuò),卻也讓我明白,這個(gè)(gè)世界不是能靠框架約束的,這個(gè)(gè)世界的人們,他們自己就能做得很好,反而是我給他們添了很多麻煩?!?p> 神訴說(shuō)(shuō)著自己的罪行,“我要帶夜回去。而你,”
祂停頓下來(lái)(lái),平直的敘述中,有了絲情感的痕跡,
“你想跟我走,還是留在這個(gè)(gè)世界呢?”
顧瀟瀟望著那顆圓球,抬起酸軟的手臂撫上了觸手,闔眼遮去了眸中的情感,
“我要留在這?!?p> “我明白了。”觸手輕輕的撫著她的臉頰,柔和的力道讓她眸中泛了光,雖然感情是沒(méi)(méi)多少,但親近的本能讓她對(duì)(duì)這溫暖有絲毫的眷戀。
“作為補(bǔ)(bǔ)償,我會(huì)(huì)送你一個(gè)(gè)禮物,佑你在此界,一世無(wú)(wú)憂(yōu)?!?p> 圓球語(yǔ)(yǔ)聲中似是含了笑意,“再見(jiàn)(jiàn)了,我的孩子。”
隨著最后一個(gè)(gè)字的落下,顧瀟瀟陷入了黑暗中,身體開(kāi)(kāi)始不斷的往下墜,沒(méi)(méi)有盡頭……
隆冬白雪,陽(yáng)(yáng)春三月,驕陽(yáng)(yáng)如火,再到蕭瑟之秋。
距離那日的慘烈一役,已然三年。
大能自爆帶來(lái)(lái)的打擊是毀滅性的,不光白云谷銷(xiāo)毀殆盡,那日離得近的大能及弟子亦不在少數(shù)(shù),一時(shí)(shí)之間,修真界竟人丁凋零。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那日過(guò)(guò)后,整個(gè)(gè)大陸的靈氣噴薄而出,幾乎一個(gè)(gè)呼吸就能引氣入體,也因此,各路天才層出不窮。
更有小宗門(mén)(mén)趁此時(shí)(shí)機(jī)(jī)飛速崛起,獲得了不小的勢(shì)(shì)力,譬如明月宮,這個(gè)(gè)以九魔尊宮殿之名命名的宗門(mén)(mén),匯聚了來(lái)(lái)自各方面的人才,昔日的白云谷弟子幾乎盡數(shù)(shù)入了此宗,至于是何人創(chuàng)(chuàng)此門(mén)(mén)派,眾說(shuō)(shuō)紛紜。
有人說(shuō)(shuō),這是九魔尊還在世時(shí)(shí)便成立的,只是未曾面世,更有人說(shuō)(shuō),是由魔尊崔崇所立,為的是紀(jì)(jì)念那位一身紅衣勇往無(wú)(wú)前的魔尊大人。
一時(shí)(shí)之間,明月宮竟成了平衡兩道的中間者。
“師兄?!?p> 明德推門(mén)(mén)進(jìn)(jìn)來(lái)(lái)低聲喚道。
昔日的小弟子如今也已成了許多人的師兄,只是面對(duì)(duì)沈亦墨,他仍是心懷敬意,一如從前。
真的一如從前嗎?
沈亦墨輕叩窗沿,風(fēng)(fēng)吹起了他臉上的布條,明明是春日,他還是覺(jué)(jué)得冷。
“如何?”
他沒(méi)(méi)有回頭,只是“望”著窗外,他的雙眼皆被一條白布遮住,自從那日開(kāi)(kāi)始,已有三年。
他們這一行人之所以會(huì)(huì)出現(xiàn)(xiàn)在遠(yuǎn)(yuǎn)離乾坤派千里之外的地界,皆是因?yàn)槁?tīng)聞此間秘境現(xiàn)(xiàn)世,光是露出一個(gè)(gè)小小的縫隙,內(nèi)(nèi)里的靈力便開(kāi)(kāi)始亂竄而出。
此異象或有天才異寶現(xiàn)(xiàn)世。
各宗門(mén)(mén)迅速組織弟子前往,而他們的領(lǐng)(lǐng)頭正是沈亦墨。
自乾坤派大弟子沈長(zhǎng)(zhǎng)君失蹤后,沈亦墨正式成了乾坤派的門(mén)(mén)面,已然成為新生代中的領(lǐng)(lǐng)頭人物,他帶隊(duì)(duì)無(wú)(wú)可厚非。
就在幾日前,秘境開(kāi)(kāi)啟,而今日正是弟子們歸來(lái)(lái)之時(shí)(shí)。
明德知道他問(wèn)(wèn)的不是有沒(méi)(méi)有得到什么寶貝,而是弟子們的安危。
“師兄,此處秘境兇狠異常,索性弟子們都安全歸來(lái)(lái),只是受了點(diǎn)(diǎn)傷而已?!?p> “嗯?!彼偷偷膽?yīng)道,從儲(chǔ)(chǔ)物戒中拿出幾種藥丹,
“這個(gè)(gè)給他們。”
“是。”明德恭敬接過(guò)(guò),轉(zhuǎn)(zhuǎn)而拿出另一個(gè)(gè)儲(chǔ)(chǔ)物袋來(lái)(lái)。
按照他們門(mén)(mén)規(guī)(guī),入秘境之人須得上繳一件秘境之寶,此袋內(nèi)(nèi)正是他們此次上繳的東西。
明德輕輕放在他的桌前后,便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沈師兄跟以前已是大為不同了,以前的他是看似和善實(shí)(shí)則又難以深交的,而如今的他,似是連那層外殼都撕開(kāi)(kāi)了去。
早前他便同明德說(shuō)(shuō)過(guò)(guò),要他自行帶隊(duì)(duì)回乾坤派,他另有要事。
明德心中猜想過(guò)(guò),應(yīng)(yīng)是在懷念那位姑娘吧。
那位紅衣似火的姑娘。
那日風(fēng)(fēng)波平息之后,沈亦墨便一刻不停的搜尋著,哪怕是一塊碎片也好,可他什么也沒(méi)(méi)找到。自此之后,他都會(huì)(huì)去往那里,只是近段日子搜尋的范圍變得越來(lái)(lái)越大了。
那塊布條,也是那段時(shí)(shí)間才綁上的。
沈亦墨在窗前枯坐了半晌,聽(tīng)(tīng)著窗外的人聲,不過(guò)(guò)須臾,風(fēng)(fēng)急吹而來(lái)(lái),緊接著便是密集的雨滴。
他坐了會(huì)(huì)便站起身來(lái)(lái),想離開(kāi)(kāi)那片地方,手指碰到一樣物什。
是剛剛明德拿來(lái)(lái)的。
沈亦墨拿起它,要放在以往,他是不會(huì)(huì)過(guò)(guò)問(wèn)(wèn)里面有什么的,也許是今日的雨太大,也許是周?chē)珘閡?,他由?nèi)而外的感受到了孤獨(dú)(dú)。
他打開(kāi)(kāi)了那個(gè)(gè)乾坤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