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 秦晚瑤
或許說一開始少年就是帶著自己一點私心結交朋友的,認識一段時間后,少年便將自己藏在心中的遺憾說與朋友聽。
朋友聽了他的往事唏噓不已,只道他錯失了大好姻緣。
“那藥仙秦靈弟醫術通天,聲名遠播,大遼耶律貴族聞此人都要去他門前排隊才能得到他面診的機會,你一個山中匹夫,有幸結實他小女兒,不抓住機會入贅秦家當上人家上門女婿,進門學醫,將來也有幸闖出自己一片天地啊!整天窩在這冰天雪地里,你是要修仙嗎?”
朋友笑他道。
少年卻一笑置之,沒把他的話聽進去。心里某個地方抱有遺憾,隱隱難過,可是他和她之間終究有道邁不過去的大山,只有他自己知曉。
少年將這事告知朋友后,托他打聽秦晚瑤的下落,有朝一日想要登門拜府。那時他還抱有一絲幻想,想著自己很快完成師父遺愿,習得神功。
朋友開始時對此有所懷疑,派人關注藥仙府的動靜,并派人打聽藥仙小女兒秦晚瑤的事,以驗證朋友說的是否是真話。
他雖然懷疑朋友,但幫忙打聽秦晚瑤有很大程度也是為了自己,傳聞藥仙小女兒不僅生的貌美如花,醫術造詣相當之高,有“小華佗”之稱!得了她,豈不就得了幾條命?
想朋友一屆山中莽夫,都能得美人垂青,他堂堂名門子弟,自然也要爭取搏一搏美人芳心,說不定他也有機會成為藥仙的女婿!
如此,他也起了竟逐的心!
少年,就是后來的長風老祖!
早年,他與藥仙小女兒秦晚瑤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可是后來好友拿著少年寫的書信拿給她看博得了她的信任之后,便開始假借傳信之名在少年與秦晚瑤之間挑撥離間胡作非為,致使他二人感情徹底破裂。少年本還想待功成之日下山迎娶她,哪知后來收到的卻是她與耶律族人成婚的請帖!
久居山上的他不知,昔日好友化身月老,借著讓藥仙女兒與耶律皇族聯姻的好事一步登天,直接成了貴族,獲得名譽地位,妻妾成群,封賞牛羊金銀珠寶無數。
好友傳來的書信中滿是惋惜,甚至還為他名不平,想派人去人家地盤上找茬!少年此時還深陷兄弟情誼中,回信安慰他莫要為此勞神,更不要做出些荒唐事,讓自己和家人陷入險境。
得知秦晚瑤成婚嫁作人妻,少年抑郁寡歡,傷心了好一陣子。但同時,他卻驚訝地發現,他練功一直遇到的瓶頸卻在此期間有所突破。他發現,忘情確實對練功有所幫助!
于是,少年更加投入地練功,把自己關在山洞里,不眠不休,忘飲忘食,有時十天半月才出來一次。
再后來,也就是在他快四十歲那年,他感受到了危機。
他知道為什么師父那時要把他留在身邊了,他需要一個傳人,待哪一日他生病或者老死,起碼他未完成的事還有人接替他繼續完成。
于是,他決定收徒。
那些年,北方經常戰亂,很多無家可歸的難民會沿著大路行走,有時候走丟,有時候誤闖進霧兮山來。
以前碰到這種情況,他都會將來人治好后毫不留情地丟出山去,管他今后是死是活,是否能溫飽。
后來,他開始收留年幼的小難民,從中挑選根骨清奇,天資聰穎的苗子來當自己的徒弟。
因此,兀陽子,崇田子,干邪子就從這些人中挑選出來了!
長風道人自己得高人真傳,外加冰息神功,還有秦晚瑤親自給他撰寫的一本簡略版藥仙絕學真傳,那時可以說醫術和武功都有著極高的根基。他自己當然也知道這點。
為了自己的本事能夠傳給后人,造福世間,他開始著手讓弟子們也加入修行,一邊修高人傳給他的幾門武功,一邊修藥仙絕學。
之后,他創立了長風派,取高人名字里一個風字,和自己家門“常”姓諧音,便有了長風派自己的名字。
為了不引起藥仙世家對醫術外泄的懷疑還有冰息神功的秘密,他讓弟子們在他面前立誓,永不得將自己門派秘密泄露出去。
長風道人晚年時仍癡迷于研究冰息神功。那時他早已將高人師父的內功融于己身,他可以水米不進,把自己關在密室幾個月之久。
外面,三個徒弟已新收了幾個弟子,讓原本凄清寒冷的霧兮山如今熱鬧了很多。
最初高人師父和長風道人一起居住的山洼,還有上面的山洞,經過三個弟子一番修葺,早改了一番模樣。
半山上的山洞依著地勢起了一座宮殿,分成許多院落,分別住了三個弟子及門下徒弟。
長風道人喜歡山頂處那個極寒山洞,大弟子兀陽子將建造宮殿時開采出來的千年寒冰床給放了進去,還填了些由弟子從山下采購的螢石壁畫作裝飾,此外還放了一個箱子,里面放了一些雖然他可能永遠也用不上的御寒棉衣等雜物。
此外,三個弟子還定立了許多門規,其中一條就是,新收的弟子在沒有正式入選為內門弟子之前,是可以下山歷練的!這就大大方便了他們下山采購,獲取外界消息。
長風道人晚年閉關期間。突然有一天霧兮山里偷偷摸摸進來一個老婦人,老婦人在三弟子居住的霧隱宮前打量許久,一直到崇田子門下年幼的陸輕銘出門準備下山采藥,才發現山里已闖入不速之客。
陸輕銘高喊一聲,頓時叫來了師父崇田子師妹段蕓歡,還有師伯兀陽子以及他門下兩個弟子,隨之而來的還有倍懶師叔干邪子和他那同樣懶的徒弟。
可以說,霧兮山上除了長風道人以外,所有重要人物都在這了。
幾人見到門前一身粗衣,腳穿臟污布鞋,披著件灰色斗篷,穿著簡陋如同叫花子一樣的老婦人,不敬之意頓生,個個面帶慍色,有的甚至翻起了白眼。哪有人來拜訪別人時會這樣打扮,這明顯就是對主人的不敬!
老婦人松垮耷拉的眼皮微微一抬,渾濁老眼里現出一抹狡黠賊光,干癟的嘴唇動了動,輕蔑地問了句:“就你們幾個?不可能吧!”
“你是誰,闖進霧兮山里要做什么?”
崇田子神情嚴峻,語氣生硬,沒有尊稱她一句老前輩,完全是把眼前這老婦人當做賊來對待了。
哪知老婦人也不惱,只是微微牽動滿是皺紋的嘴角,就當沒聽到兀陽子問話似的,繼續問道:“你們師父呢?讓他來見我,我有事要問!”
見老婦人非但不說自己名號,不走罷了,現在還要見正在閉關的師父,簡直無禮,眾人頓時有了要動手的意思,紛紛手握劍柄,做出隨時拔劍的姿勢。
還是兀陽子沉穩,考慮周到,他怕無故給師父惹事,擾他閉關于是上前拱手行了個禮再回答道:“師父正在閉關,請前輩先在這小住幾日,待師父出來,自會與前輩相見!”
老婦人沒有回答,自己先哈哈笑了起來。
這時,眾人心照不宣地來回對視幾眼,忽然想到了一個人。
他們自然聽師父(師祖)說過年輕時候的事!
這莫不是那藥仙之女——秦晚瑤?
當視線再次在婦人身上流轉時,眾人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
秦晚瑤乃是堂堂藥仙之女,后來據說嫁給了耶律貴族,她就算再邋遢再不濟也不至于這身打扮!此時站在他們面前的說不定是昔日迷戀師父寫信示好不成如今找上門來的仰慕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