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人,不知得了何種造化,竟能有幸得此神丹。
羅煥李銳,二人經(jīng)過肌體一番劇烈蛻變。
二人,在一切疼痛都慢慢退去后,這才清醒過來。
他們此時,躺在地上,正試著感受自身的變化和不同。
因為他們的變化,與此前相比是如此的明顯,幾乎都不用如何刻意去感應,便已知千丈內(nèi)一切動靜,好似本就已知曉。
少許這二人,在一臉不可思議中各自起身,二人又經(jīng)過一番自檢自查,這才撓著頭看向?qū)Ψ健?p> 這二人,此前被那丹藥折磨的不知在地上,翻滾了多少圈此時早已不在原來之處。
剛才二人,被各自的變化所吸引忙于檢視自身,并未來得及留意對方是何情形。
現(xiàn)下這一看,二人不由目瞪口呆,隨即又手指對方齊聲呵道:
“呆!你是何人”
這一聲呵出,二人都是一怔,遂即又互道其名,兩相應答間,二人已邁步向?qū)Ψ蕉鴣懟?p> 二人,相互扯著對方,突然冒出的長須不由開懷大笑。
原來這二人,經(jīng)那“化神丹”伐毛洗髓,此時二人發(fā)長及腰須長至腹,齒換甲長脫皮如蛻,衣物不全,單就此時形貌而言,二人自然難以相辨。
這二人的蛻變,不僅僅之限于形貌,而是由內(nèi)到外的蛻變,可以說這二人經(jīng)歷了一次,徹底的脫胎換骨且非是什么凡胎凡骨。
次時,二人氣血充盈如江河奔流,臟腑瑩澈透如玉晶,經(jīng)絡通透神疏腧穴,骨如堅精鐵髓似金湯,皮肉晶瑩彈如簧,雙目穿云透地識見本源。
二人,逗笑間,李銳說要試一試拳腳,他覺得自己現(xiàn)在有崩山之力,未等羅煥言語,李銳便朝一側(cè)巨石猛的邁出一步。
只聞一聲,巨響,便見這巨石崩裂四飛,而李銳已穿石而過,正一臉匪夷之色的望著眼前一幕。
原本他是想借猛沖之勢,用膀子去拱此石,不曾想他一步邁出盡直接穿石而過,甚至連一絲阻力也無。
羅煥,已是滿臉的不可思議之色,他望著眼前四裂的巨石,口中喃喃自語道:
“此丹真乃神物”
經(jīng)不住好奇,羅煥也試了試拳腳,結(jié)果便是土石亂飛巨樹倒折,這下激起了二人興致,一時間,此地樹倒石裂笑聲回蕩。
雖說二人,吞了化神丹,已是身具力道一重的修士,法力修為直追結(jié)丹后期的修士。
可這二人,此時,尚還無法駕馭和運用這身法力。
這就好比,一身具蠻力之人,雖有神力卻不通技法不曉訣竅,若與人相斗其力自不能活用只作死力,好比駕馬驅(qū)車,及無車轅套索,也無馬韁馬鞭。
而羅煥李銳,現(xiàn)下亦是此理,他們?nèi)糲臚耆{馭,并靈活驅(qū)使此些法力,那相應的,功法要訣神通術法必是缺不得。
不過,現(xiàn)下這二人,還尚不知曉此些,畢竟修士對于凡人而言,太過神秘太過遙遠。
這二人,一番興奮狂舞過后,這才冷靜下來。
此時,日將西墜山中已陷昏暗,而林中已入子夜,參天巨樹遮去了垂暮之光,而黑夜中的狂歡,從一聲獸吼開始。
二人,見此天色心中大急,心知在此費時太久,若再不加緊趕路,怕真要誤了姬乘風的性命。
只聞兩聲輕喝,再看二人站立之處,已是空空如也,原地只留下蹬裂的地面上陷出兩個深坑。
這二人,已然狂奔而去,其速之快眨眼百丈,所過之處石開樹折無物可阻。
待日墜入夜,二人已是到得關前,望著前方關隘二人不由長舒一口氣,也一并將趕路的緊促感卸下,也都露出了輕松之色。
二人,向前邁出幾步,準備如往常一般,喊那值守之人前來相見。
不曾想未等二人出聲呼喝,便聞身后有人沉聲道:
“不知二位道友何來?如此,動靜不知要往何處去”
聞言,羅李二人一驚,隨即轉(zhuǎn)身而望,便見幾丈外飄忽間立著幾道人影,其等身形如影模糊難辨。
這二人,見此不由對望一眼,似尋問對方可有覺察到,此些人是如何出現(xiàn)在身后的?可二人均表示未曾發(fā)現(xiàn)。
他二人清楚,以他們現(xiàn)在的感知和聽覺,不可能讓人無聲無息的出現(xiàn)在身后,且欺身如此之近。
他二人,雖不知修士之能,但江湖之事可不少聞也不少見,想來定是遇見了高手。
這二人,也是心思靈活之輩不用多想,便已知曉面前何處高人為何來。
既已知曉,二人也無多余,只一拱手羅煥言道:
“面前可是守關的諸位哥哥,我二人是棲鳳城西府治下衙役羅煥李銳,特來此處向各位哥哥求助”
這羅煥,尚未言盡,便聞對面人影中傳出疑惑之聲,道:
“咦!奇怪,這聲音聽著確實耳熟,可這樣貌卻是生得很,不曾見過”
這時,又有一人搶言道:
“確實生得很,不如將此二人先給擒了,用沸水一燙等去凈了毛發(fā),不就知道是不是那二人了”
此言一出,頓時引得其它幾道人影大笑附和,道:
“對對對,此言有理……”
羅煥李銳,聞言又見其等如此,心中便已明了,僅憑此些人的神出鬼沒之能,其等怕一早便識出了他二人,所以故意戲耍他二人。
眾人還待再鬧,中間一道人影出言制止,道:
“行了,都別再戲弄他二人了,先聽聽他們所來何求,何以成了現(xiàn)在這般”
一言出,眾影紛紛顯出身來,果然是是這關上之人,而中間一人正是那都尉。
隨即羅煥李銳二人,便將從棲鳳城至此,一路發(fā)生之事,無漏的盡數(shù)說出。
等聽完二人講述,這都尉一拍二人肩膀,道:
“辛苦二位兄弟了,我那姬家兄弟能有你等這般兄弟,想來他命不該絕,你二人隨我來”
說罷,這都尉領著二人,在關口換了衣甲選了趁手兵器,又命人牽來白鬃馬給二人,隨又點了十數(shù)隨行,等一切備妥眾人都上了馬,這都尉才喝了一聲:
“亮白,出發(fā)”
此言一落,便見這白鬃馬未催已動,同時馬隊中也亮起了數(shù)個火把,此物白火白光甚是詭異。
忽然恍惚間,羅煥李銳二人發(fā)覺,他們這隊人馬已不在了原處,而是出現(xiàn)在一個灰白之地。
此地四方上下同是一色,一條黑色大河是唯一的不同,而他們此時正沿此河疾馳向前。
此河奇異,說其寬卻又無限窄,說其窄卻又無限寬,而這河水更是詭異,其河中泛浪有百丈之高,卻不聞其聲,而河中水黑如墨卻能見魚游河底。
河面浮尸如山卻飄如浮木,說來也怪此些浮尸望一眼,便覺神魂要離體而出隨其飄走,而此些浮尸形態(tài)在看過一眼之后竟無法再憶起。
羅煥李銳二人,被這一切驚的目瞪口呆,望著眼前之景不知身在何處。
期間這二人,若不是同行之人及時阻其觀望河中浮尸,難保這二人不落個魂飛體外,一頭栽進河中的下場。
這一行人,沿此河疾馳不多時,在那都尉舉手示意下,眾人齊將手中白光火把熄滅。
此火一滅白光皆去,瞬間眾人便出現(xiàn)在黑夜里的一條山道上疾馳,羅煥李銳二人,被迎面的山風一吹這才回過神來。
二人,看著兩側(cè)化成一道直線的景物,恍惚間,有一種不太真實的感覺,回想剛才所見似如殘夢一般,斷斷續(xù)續(xù)難以憶全。
而此時,馬隊中又點起了數(shù)支火把,觀其火光似是普通火把。
火光搖曳間,馬速緩緩慢了下來,行不多時,便直接停住不動了。
這一停下,便是許久不見動,而馬上眾人也都靜默不動。
原來,這前方馬道一側(cè),此時正有一人與鳥對罵,而一旁地上還躺著一人,看其人,昏迷不醒似受傷不輕。
這二位不是旁人,正是昏迷不醒的姬乘風和那少年人,羅煥李銳自也看見二人,并一眼看到了昏迷的姬乘風。
眾人,在此等候多時看那少年與鳥對罵,多次有人欲上前皆被都尉攔住,羅煥李銳二人也被攔下,眾人不解都尉何意。
其實這都尉看的明白,他觀這少年人,玄光內(nèi)藏,神聚天門,紫氣隱現(xiàn),分明已是元嬰大成,怕是再邁出一步,就要入了項像境中。
他不讓眾人上前,并非是他怕了此人境界,而是他不想讓此些人惹出什么誤會,況且此人是敵是友尚且不清,萬一多生事端著實不美。
按他本意,既然姬乘風已是找到,雖是重傷昏迷但并無生命之危,不如在此等上一等也是無礙。
他雖如此想,可這身后眾人并不作此想,個個已是難掩不耐之色,心中更是憤懣不平。
終是有人沒能忍住,但聞一聲暴喝從馬隊中傳出,聞其聲,顯然已是到了此人極限。
其聲喝道:
“哎!前方小兒,我說你是眼盲不成,為何對我等視而不見,難不成你家中長輩不曾教你如何做人”
這一聲暴喝,估計一里外都能聽見,可奇怪的是,這少年與那鳥經(jīng)這一聲暴喝,竟無了動靜就好似泥塑木雕一般不動了。
這一下,把那出聲之人給氣壞了,立時便見一短髯壯漢翻身下馬,氣勢洶洶的,沖出馬隊朝那少年而去。
眾人見此,都把目光投向都尉看他是何反應,如眾人所見這都尉一副沒事看戲的表情,眾人見此也都深知其意,誰都未有出聲。
這人,一步踏出便已到了那少年身前,一伸手便向這少年抓去,豈料這手尚未碰到其身,便覺身子一輕已然被人拋飛在空。
這壯漢,尚在空中便已被人,用枝條在屁股連上抽了數(shù)十下,只抽的他連聲慘嚎。
雖說這壯漢,也有明氣三重大圓滿的修為,可他仍是受不住如此恨抽,何況出手的是一位元嬰大成之人。
等這壯漢,重重的摔在地上,方才響起一個聲音,冷冷言道:
“如何?我這家教你可滿意?要不要我再教教你如何做人。
如此大路是你自家不走,偏要在此擾我雅興,又何故說我眼盲?難不成是你人多,故意欺我不成”
言至此處,這少年將目光投向那都尉,而那壯漢趴在地上,任他調(diào)動全部修為也無法起身。
此時,這都尉方才下馬,朝這少年打一個道揖笑言道:
“道友嚴重了,我等如何敢欺道友,是我這兄弟太過無禮擾了道友,在此我先給道友陪禮便是”
說罷,他便一揖到底拜了一拜。
這少年見此往旁側(cè)移了一步,等這都尉直起身來,他才掃了一眼眾人,這才嗤笑一聲,道:
“是道友嚴重了吧,我觀道友一行人,明火執(zhí)仗尚還騎馬。
我想諸位身為修士,應不是懼這夜色才會如此吧!我若沒記錯的話在這蒼山以東,應該只有那家的門人,才會如此行事吧”
言語間,這少年邁步,走到昏迷的姬乘風身旁,他先低頭看了一眼,然后側(cè)轉(zhuǎn)過頭笑著望向那都尉。
見此這都尉大笑間,閃身到了壯漢那處,伸手將其一把拽起,再向后一拋將其送回馬隊中。
見此,這少年并任何反應,他只抬頭望著夜空,似在沉思。
而同時,這都尉又一揖笑言道:
“多謝道友手下留情,否則我這兄弟的屁股可真要開花了。
道友都已看穿,我便直言,本也無甚隱瞞之意。
道友,所記不錯,我等確是那一家門中之人,就駐守在據(jù)此不遠的上堯關。
我等到此處,是為了去救一位摯交,不曾想半路竟遇上道友,且我這位兄弟也在此處。
實不相瞞起初,見我這兄弟重傷昏迷,我對道友多少有些懷疑,故未敢輕易相擾”
聞言,這少年才收回望向夜空的視線,他用詢問的目光,注視著都尉開口道:“哦,原是如此,不過我還是想問一句,你等如何證明與此人的關系”
未等這都尉開口,馬隊中便有聲音搶先回到:
“我們可以證明”
話音未落,便見馬隊中走出兩人,這都尉和少年一同望去。
這都尉見是羅煥李銳,他便踏前兩步迎上二人,朗笑間指著二人,對那少年道:
“不錯,這二人可以證明,順便讓他們將這其中曲折,也一并細說與你”
就這樣,這羅煥李銳二人,將他二人與姬乘風三人的遭遇,前后種種對這少年細說了一遍。
最后,姬乘風被羅煥李銳二人抬著步行,而眾人也都下馬一同步行,眾人一路說說笑笑,完全不似來時那般。
而那少年,自聽了羅煥李銳之言,并確認其言不假后,便與這都尉走到了一起與眾人同行。
時間不長,這二人便開始勾肩搭背稱兄道弟了,要是不知內(nèi)情之人看見,還以為這二人早就相識。
此二人,一路高談闊論,將這天下有名的人物挨個點了一遍,最后的評語就是“道為大吾兄為第二余者,皆不入流盡排其后”。
第二日酉時日沉這一眾人,方才回到上堯關,而姬乘風一直到了,第三日才蘇醒過來,而羅煥李銳趁此期間,去了中書省呈送奏報尚還未歸。
而那少年仍在這處,天天與那都尉廝混在一起,偶爾也會和守關的其他人胡侃。
這幾日下來,人人都知他叫伊祁進,且總愛吹牛說大話。
至于吹的是什么牛,那只能說是飛在界蔽外的牛,說的又是何種大話,只能,說是能嚇死他族中老祖的話。
望著,西墜的紅輪,姬乘風不僅回想起了,數(shù)日前的這一番遭遇,他更是想到了,慘死在蟒腹中的劉敬叔,他不由哀嘆出聲,道:
“人若能如這夕曛中的紅輪一般多好,今日落去,明日重又在初旭中重新升起,任他歲月流轉(zhuǎn),我自初旭不改夕曛同色”
說完此言,姬乘風便背倚城墻默默無語,他只是靜靜的,望著天邊將要陷入黑暗的夕曛。
姬乘風不知,他所言被站在城關之上的,一人正好聽在耳中。
這人,聽完姬乘風所言,他望著天邊靜默少許嘆氣一聲,搖搖頭,自語道:“怎么可能會不變,萬事萬物皆有壽數(shù)只是未到,盡時罷了。
此人言罷,隨即轉(zhuǎn)身向另一處走去,將要轉(zhuǎn)入拐角時,他回頭又望了一眼天邊紅輪沉去之處,便轉(zhuǎn)回頭繼續(xù)前行。
待這人,身形消失在拐角后,原處傳來一聲嘆息,和一句“時間不多了,但愿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