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

　　話是對孫書正說的。孫書正知他被沈京墨擺了一道，她拿他來逼孫丞安放手。沈京墨這樣殺人誅心，的確夠狠。于是將搭在她肩上的手拿開，道，“我想你應該對我說對不起。”

　　“你并不會接受我的道歉，我何苦？”說罷也不去理孫書正，摔在沙發上，整個人蜷在沙發里，黑色的長裙，冷白色的腳露出來，指甲涂得鮮紅。這樣強烈明艷的對比很難不吸引人的目光。

　　這一夜孫書正留宿沈京墨的家中。

　　夜半下起雨來，噼里啪啦地打著窗，敲得人心慌。沈京墨起身去關窗，不經意間看見樓下，這茫茫雨夜之中那熟悉的背影，整個人怔在窗前，任憑風將雨吹來。這雨下到心里，心中只覺凄惶。未來如同這漫長的下著冷雨的夜，看不清真相，也無從掙扎。

　　“若此時下去，想必還有回旋的余地。”孫書正也沒有睡，點了一根煙，煙雖著他的呼吸跳動，黑夜之中看不清。

　　什么都看不清。令人心煩意亂。

　　然而下定決心的事，怎么有回轉？她受孫家恩惠頗多，到頭來要犯令孫太太大忌，令她心生厭惡？

　　而她也沒有愛孫丞安愛到那個地步。一點點權衡，不肯被感情左右。有前車之鑒，無論如何不肯重蹈覆轍。

　　沈京墨笑道，“你在說什么？這么晚了，還不睡？”

　　“有沒有人說過你的微笑，像古希臘雕塑里面古風式微笑。”

　　沈京墨關上窗。她擅長裝聾作啞，此次也全當聽不見。

　　孫書正有些憤怒，沈京墨實在不明白他因何惱怒，這個悲喜不形于色的男人，她現在看不透他。

　　而經歷此事，孫丞安與她再無聯系。

　　和孫夢黎通電話，夢黎偶然提到孫丞安今日與一女大學生來往甚密，幾番帶到家中。沈京墨不耐煩，直言，“我對你家事并不感興趣。”

　　已經分手，還如此試探，孫夢黎也太傷人心。于是漸少聯系，獨自忙于事業。

　　應酬之際酒量還是勝人一籌，似乎千杯不醉，不少人甘拜下風，談下不少合同。然而散場之后在洗手間吐得膽汁快出來。

　　見到孫書正，不明白他是碰巧在餐廳樓下，還是特意來接她，夜已深，他送沈京墨回家。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沈京墨的同事甚至調笑，問她是否換新男友。

　　沈京墨既不承認也不否認，一笑帶過，孫書正的副駕仿佛屬于她。

　　從前孫書正會在副駕上放他的電腦公文包一類，現在一股腦丟后面，音樂從莫扎特換成楊千嬅與陳奕迅，薄荷味的香薰換成沈京墨的香水味，詭異幽麗，如同誤闖《一千零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