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章 春日山部屋
答應(yīng)(yīng)了的事情,原小樓是從來(lái)(lái)不跑票的,第二天一早,就請(qǐng)(qǐng)島津大叔開(kāi)(kāi)車(chē)(chē),來(lái)(lái)到位于大田運(yùn)(yùn)動(dòng)(dòng)廣場(chǎng)(chǎng)旁邊的春日山部屋。
親自迎出來(lái)(lái)的是部屋的老大——緒平親方。不管是出于禮貌還是出于尊敬,都有這樣的必要,因?yàn)檫@個(gè)(gè)昔日神社里的小孩子,已經(jīng)(jīng)成長(zhǎng)(zhǎng)為“權(quán)(quán)宮司大人”了。
“兩年沒(méi)(méi)見(jiàn)(jiàn)了呢,宮司大人,”身為前相撲選手,身材仍然魁梧的緒平說(shuō)(shuō)道,“終于又有幸一起合作了?!?p> “太客氣了,緒平大叔,是應(yīng)(yīng)該感謝你對(duì)(duì)神社的照應(yīng)(yīng)才對(duì)(duì)吧。”
就這樣寒暄幾句,緒平帶著原小樓進(jìn)(jìn)了部屋,去找早已在小訓(xùn)(xùn)練場(chǎng)(chǎng)等候他們的玉山師傅。
部屋其實(shí)(shí)就是相撲道場(chǎng)(chǎng),里面一般都會(huì)(huì)有一大一小兩個(gè)(gè)訓(xùn)(xùn)練場(chǎng)(chǎng)地。穿過(guò)(guò)部屋的時(shí)(shí)候,能看到十來(lái)(lái)個(gè)(gè)年輕的相撲手已經(jīng)(jīng)開(kāi)(kāi)始了練習(xí)(xí),見(jiàn)(jiàn)到走過(guò)(guò)的親方和神官,都自覺(jué)(jué)地停下來(lái)(lái),行注目禮。其中有不少認(rèn)(rèn)識(shí)(shí)原小樓的,不免會(huì)(huì)竊竊私語(yǔ)(yǔ)。
“是原來(lái)(lái)的那個(gè)(gè)孩子呢,已經(jīng)(jīng)成長(zhǎng)(zhǎng)為美男子了?!?p> “不愧是花瞳小樓啊。”
“喂,不要小看他哦,小的時(shí)(shí)候就是很兇猛的行司了?!?p> “是啊,會(huì)(huì)拿軍配打人呢?!?p> “開(kāi)(kāi)什么玩笑,畢竟是玉山師傅的弟子啊?!?p> “聽(tīng)(tīng)說(shuō)(shuō)啊,下周春耕祭的比賽,所有種類(lèi)的票都賣(mài)(mài)光了。”
“會(huì)(huì)有很多女孩子來(lái)(lái)看比賽的,我跟你說(shuō)(shuō)?!?p> “那種場(chǎng)(chǎng)面,兩年前就見(jiàn)(jiàn)識(shí)(shí)到了,真是讓人緊張又激動(dòng)(dòng)啊。”
“這樣的話(huà),我可不想丟人,輸給花籠部屋哦?!?p> 說(shuō)(shuō)到這個(gè)(gè),大家都摩拳擦掌,默默地把藍(lán)(lán)色的兜襠布提一提,投入更加認(rèn)(rèn)真的練習(xí)(xí)了。
相撲行司跟相撲選手一樣,也分成十個(gè)(gè)等級(jí)(jí)。玉山師傅的行司等級(jí)(jí)是關(guān)(guān)脅格,是相撲裁判界中非常資深的人物了。
“怎么樣,小樓君,我教給你的東西,都還記得嗎?”
見(jiàn)(jiàn)到原小樓,玉山師傅的心情非常好。他常跟緒平說(shuō)(shuō),原小樓是他教過(guò)(guò)的最聰明的弟子,只可惜沒(méi)(méi)有真的從事行司這個(gè)(gè)行當(dāng)(dāng),否則的話(huà),春日山部屋說(shuō)(shuō)不定能出一位橫綱格的行司。
“放心吧,玉山師傅。”
原小樓麻利地脫掉鞋子和襪子,整齊地?cái)[放在一邊,然后赤著腳,跳進(jìn)(jìn)訓(xùn)(xùn)練的沙地,讓腳趾抓進(jìn)(jìn)砂土里面。
“真是讓人懷念的感覺(jué)(jué)啊,”原小樓舒適地出了一口氣,“可惜就是身體長(zhǎng)(zhǎng)高了,這是沒(méi)(méi)辦法控制的事情。”
一邊說(shuō)(shuō),一邊用眼角瞄著玉山師傅。
玉山師傅搖搖頭,笑著把軍配遞給他:“好家伙,連師父也敢嘲笑。”
相撲行司這個(gè)(gè)行當(dāng)(dāng),有一個(gè)(gè)不成文的規(guī)(guī)矩,就是盡量挑選身材矮小的人來(lái)(lái)充當(dāng)(dāng),目的是反襯場(chǎng)(chǎng)上的相撲選手,使他們看起來(lái)(lái)更加高大威猛。因此在相撲比賽時(shí)(shí),兩個(gè)(gè)肉山一樣的選手旁邊,往往是一個(gè)(gè)像猴子一樣瘦小的裁判在跳來(lái)(lái)跳去,畫(huà)(huà)面相當(dāng)(dāng)有趣。
原小樓現(xiàn)(xiàn)在的身材,已經(jīng)(jīng)大大不符合行司的標(biāo)(biāo)準(zhǔn)(zhǔn)了,但因?yàn)櫓皇橋R時(shí)(shí)充任,比賽的性質(zhì)(zhì)也不是大相撲,而是一場(chǎng)(chǎng)對(duì)(duì)抗賽,所以倒沒(méi)(méi)有什么大的關(guān)(guān)系。
“弟子不敢?!?p> 每次見(jiàn)(jiàn)到玉山師傅,總是感到那么親切。原小樓接過(guò)(guò)軍配——這是一把團(tuán)(tuán)扇,是行司們?cè)諳鄵鋱?chǎng)上的專(zhuān)用道具。
他雙腳分開(kāi)(kāi),半蹲了身體,軍配向前一指,大喝一聲:“都給我住手!”
“行吧,至少架勢(shì)(shì)還在,壓得住場(chǎng)(chǎng)!”玉山師傅哈哈大笑,看向緒平親方:“找兩個(gè)(gè)孩子來(lái)(lái)練練手吧?!?p> “好!”
緒平親方答應(yīng)(yīng)了,親自去到大訓(xùn)(xùn)練場(chǎng)(chǎng),喊了兩個(gè)(gè)選手過(guò)(guò)來(lái)(lái),目測(cè)(cè)都是身高在一米八以上,體重在三百斤左右的強(qiáng)(qiáng)手。
“這個(gè)(gè)是風(fēng)(fēng)間由貴,二十一歲,序二段?!本w平介紹道。
被介紹到的人,與原小樓行禮致意。
“這一個(gè)(gè)厲害了,叫浦勝力五郎,二十二歲,是序三段?!本w平親方的臉上,露出調(diào)(diào)侃的笑容,“是去年春耕祭比賽的優(yōu)(yōu)勝,統(tǒng)(tǒng)治春天和夏天的男人呢?!?p> 力五郎臉紅了,局促不安地給原小樓行了禮。
原小樓心想,他作為去年的優(yōu)(yōu)勝者,應(yīng)(yīng)該是很了不起的年輕選手了,但后面那句話(huà),是什么意思呢?
他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只是點(diǎn)(diǎn)點(diǎn)(diǎn)頭,以行司的威嚴(yán)(yán),簡(jiǎn)(jiǎn)單說(shuō)(shuō)了一句:“來(lái)(lái)吧。”
風(fēng)(fēng)間由貴和浦勝力五郎進(jìn)(jìn)入了設(shè)(shè)在沙地中間的土俵,開(kāi)(kāi)始“見(jiàn)(jiàn)合”的環(huán)(huán)節(jié)(jié)。
土俵是個(gè)(gè)半徑兩米多點(diǎn)(diǎn)的圓圈,開(kāi)(kāi)始比賽以后,兩位選手中誰(shuí)(shuí)先被推出圓圈,或者腳掌之外的部分觸到地面,就算輸了。
兩個(gè)(gè)人在土俵中央兩條平行的預(yù)(yù)備白線(xiàn)后各自站好,活動(dòng)(dòng)一下關(guān)(guān)節(jié)(jié),然后蹲下來(lái)(lái)。因?yàn)櫓皇峭T(mén)(mén)師兄弟之間的過(guò)(guò)手,所以前面那些撒鹽、塵水手、四股之類(lèi)的儀式動(dòng)(dòng)作都可以省去。
“準(zhǔn)(zhǔn)備好!”原小樓進(jìn)(jìn)入了行司的角色,大聲說(shuō)(shuō)道,“快開(kāi)(kāi)始了!”
“不要分心!”
“時(shí)(shí)間到了,手觸地!”
兩名選手彎下腰,雙手成拳,放在地上白色的預(yù)(yù)備線(xiàn)上,緊盯對(duì)(duì)手,隨時(shí)(shí)準(zhǔn)(zhǔn)備撲擊。
“起!”
原小樓軍配一揮,兩名選手瞬間就推撞在一起,發(fā)(fā)出啪的一聲大響。
風(fēng)(fēng)間由貴采用推擊的戰(zhàn)(zhàn)術(shù)(shù),不停地發(fā)(fā)力推在力五郎的胸口,而力五郎則一直扯著對(duì)(duì)手的兜襠布,試圖進(jìn)(jìn)行抱摔。
兩個(gè)(gè)人在土俵中僵持,一時(shí)(shí)未分高下。
原小樓全神貫注地盯著兩人的動(dòng)(dòng)作,不斷發(fā)(fā)出呼喝之聲。
“勝負(fù)(fù)未分!”
“回合還在!”
“回合還在!”
“給我拿出斗志來(lái)(lái)!”
特別是在場(chǎng)(chǎng)面激烈的時(shí)(shí)候,這樣的呼喝,幾乎不會(huì)(huì)停止。
可惜的是,這樣激烈的局面并沒(méi)(méi)有能夠維持多久。
力五郎的抱摔戰(zhàn)(zhàn)略始終無(wú)(wú)法如愿,自己卻一步步被由貴推到了土俵邊緣,掙扎了幾秒之后,終于失去平衡,一只腳踏出了圓圈。
“一喲!”
原小樓的軍配平舉,向風(fēng)(fēng)間由貴的方向一指,代表獲勝者已然決出。
輕易輸?shù)裊吮榮惖牧ξ謇桑H徽駒趫?chǎng)地上,顯得既沮喪又困惑。
緒平親方卻哈哈大笑:“果然還是半年王者,難道一定要到春耕祭的時(shí)(shí)候,有女人來(lái)(lái)觀看,才能覺(jué)(jué)醒你男性的力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