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傾瑤目光復雜的看了一眼顧君衫。
“其實我沒有做什么對不起你的事,當時就是剛巧碰到了,那個少年傷的太重,如果不及時救治,他活不下來的,我只是怕良心受到譴責,所以才照顧了他一會兒。”
說完她就低下了頭。
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當初顧君衫坐牛車被一匹馬給撞到受了重傷后。
某天晚上他就出現了異樣。
因為只顧著生氣去了,所以她當時忽略了對方的一句話。
“沈傾瑤你怎么會在這里?”
那時他的眼神里帶著欣喜還有迷惑。
其實那個時候原本的顧九郎就已經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宋丞君。
因為是顧九郎哀求她同他一道入睡,然而半夜醒來的時候居然問她怎么會在這里。
那么當時他所說的這里必然就不是指他的房間,而是這個時空。
沈傾瑤想到此,心情有些復雜。
其實顧君衫身上有很多的異樣,許多小細節都被她忽略了。
比如他無條件的維護,偶爾還會眼神直白的看著自己,那眼里藏著深深的情愫。
她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和在現代時一模一樣,就連名字也是。
所以宋丞君是把這具身體當成在現代時的自己了嗎?
顧君衫聽她肯向自己坦白,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里又很欣喜。
“無妨,我相信你。”
那件事在顧君衫心里像一根刺一樣扎得他特別不舒服。
這會兒由沈傾瑤親手把那根刺拔了出來,整個人輕松多了。
……
茅草屋。
饒瘋子出去找吃的了,以前他過得十分粗糙,吃食也很簡單。
但是現在多了個人,自然不可能再像從前一樣。
但是他一個大男人根本不會做飯,這幾天燕項錦很明顯瘦了許多,臉色很是蒼白。
他現在正需要補身體。
前兩天饒瘋子去河里抓了幾條魚,但是因為不會做,做出來的魚湯泛著令人惡心的黑色。
別說他了,就是村東邊那條癩皮狗都不帶多看兩眼這魚湯的。
于是燕項錦多半時間都是餓著肚子的,但是他沒有抱怨過一句。
饒瘋子又是心疼又是愧疚。
但是現在危機還沒有解除,他沒有那個能力把燕項錦送回他應該回去的地方。
屋子里很安靜。
燕項錦坐在床邊發呆。
穿著一件粗布衣裳,發型有些凌亂。
在來到這里之前,他是個每天二十個丫鬟環繞的貴公子。
從小被伺候慣了,現在就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照顧他,可想而知這幾天他過得有多艱難。
“三皇叔!”
這時,屋外傳來饒瘋子驚喜的聲音。
“真的是你,您可終于來了!”
饒瘋子差點眼淚狂飆,他和三皇叔已經有六七年沒見過面了。
今日一見,他果然還是跟從前一樣豐神俊朗,高不可攀。
而他也從一個翩翩美男子變成現在這副邋遢的野人模樣。
燕堯檀負手立在一塊巨石之上。
容貌俊美,氣度逼人,一身黑色錦袍,和這個小小的鄉野山村格格不入。
看到昔日意氣風發的饒將軍如今竟然變成這么個樣子。
他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
當初離開的時候帶了大量的金銀珠寶,就算他下半輩子靠那些東西過活也是綽綽有余的。
他這些年究竟經歷了什么?
“皇叔!”
一名同樣有些邋遢的小少年站在茅草屋門外。
一臉委屈的看著自己。
若不是那張臉還算干凈,燕堯檀都要錯以為這是從哪個雞腳旮旯鉆出來的小乞兒了。
“我不過是去了延州幾日,你竟然也能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狽。”
燕堯檀語帶諷刺的說道。
饒瘋子知道他越是淡定說明他越生氣。
一國太子本該埋頭鉆研政治國事,好好讀書才對。
結果燕堯檀不過四五天不在京城,燕項錦就偷跑出城。
因為他得知了饒將軍也就是他昔日的武學師父的下落。
便迫不及待的趕來了這望江村。
哪曾想半路遭遇突襲,對方來了一百多個刺客。
那幕后黑手是下了血本,要燕項錦有去無回。
若不是燕項錦身邊跟著的小廝饒氿來找饒將軍求救。
這會兒燕項錦怕是墳頭草都已經冒出了頭。
饒氿是饒將軍的干兒子,武功高強,當初離開的時候他便將自己這個干兒子留給了燕項錦。
不過饒氿此時被安置在另外一個地方。
這個徒弟沒有白教,饒將軍看著少年心中是感動萬分。
他以為過去好幾年了,燕項錦肯定對他沒有多少感情,但是沒想到卻一直未變。
燕項錦面上羞窘一閃而過。
但依舊倔強道:
“從小到大我都是被您帶在身邊教導,項錦十分感激,但我還是有很多話想說,我想出門游玩,您也要派人跟著,我想嘗嘗東街出名的那家糕點鋪的糕點,您說我身為太子不應該有自己的喜好,哪怕是吃食也不成,除了師父,他從來不拘著我做什么,”
說著說著燕項錦紅了眼眶,所以他才會有那么深的執念,一心想要找到饒將軍。
“你還有理了是嗎?”
燕堯檀眼神驟然變冷,長期以來他作為上位者,沒有任何人敢忤逆他。
燕項錦是第一個。
好啊,真是好的很!
看來他該好好將東宮上上下下整頓一番。
饒將軍見情況不對,連忙把燕項錦拉到身后,做出母雞護崽的舉動。
“皇叔,太子不是故意要如此,他這幾天跟著我受苦受累,許是精神有些被摧殘到了,所以才口不擇言,您是自小看著太子長大的,他什么性子您還不了解嗎?”
“他如何我心中有數,”
燕堯檀話鋒一轉,“聽說救太子的是一名女子?”
看來什么都逃不過這位在朝堂之上一手遮天的攝政王。
饒將軍其實并不想讓沈傾瑤卷入這是非之中。
但是就算他不承認,燕堯檀也有辦法找出她來。
“是,當時情況緊急,我也顧不得那么多,便將太子交由那個小姑娘照顧,不過您放心好了,她不知道太子的身份。”
“皇叔,她救了我,她是個心善的姑娘。”
聽燕項錦如此維護一個平民女子,生怕他欺負對方似的。
燕堯檀便有些不悅,難道他是個吃人的魔鬼不成?
“可她并不會醫術,太子這傷又是如何好的?總不能……是饒將軍你吧?”
那目光放在饒將軍身上帶著一絲懷疑。
饒瘋子心中有些忐忑。
這些事情他還真沒仔細想過,他那點止血的藥用在他們這些糙漢子身上倒還行,
太子是千金之軀,肯定要用最好的藥材……
而且當時回來的時候看到太子身上已經被包扎好了,跟他離開之前的樣子完全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