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輪到柳嬌嬌她們,巧兒終于知道怕了,腿開(kāi)始顫顫發(fā)(fā)抖。
開(kāi)頭是要巧兒先吹出笛音的,然后她開(kāi)始跳,同時(shí)(shí)琵琶聲入。
而此時(shí)(shí),柳嬌嬌看著巧兒舉著笛子的手一直在抖,臉色慘白。臺(tái)(tái)下的聲音開(kāi)始多起來(lái)(lái),她心里暗叫不妙,她和徐肖肖點(diǎn)(diǎn)頭示意。
她擺出起舞的姿勢(shì)(shì),順勢(shì)(shì)揚(yáng)(yáng)起地上一張葉片,放到嘴邊,吹起來(lái)(lái)。
甩袖,踢踏,舉手抬足間是從容不迫的優(yōu)(yōu)雅與清冷。
琵琶聲響起的那一刻,巧兒終于回神,定了定了神,看著柳嬌嬌和徐肖肖已經(jīng)(jīng)開(kāi)始投入表演,她強(qiáng)(qiáng)行穩(wěn)(wěn)住心神,抿了抿嘴,將笛子放到唇邊,閉上眼睛跟著曲調(diào)(diào)吹起來(lái)(lái)。
一曲云中月,道著高處不勝寒,冷暖自知,柳嬌嬌的舞姿矜貴得像月上仙子,不嬌不媚卻又足夠清美。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其中時(shí)(shí),“錚”一聲,有些刺耳的尖銳,柳嬌嬌睜開(kāi)眼睛,與徐肖肖和巧兒對(duì)(duì)視一眼。
眼中有一絲咬牙切齒的無(wú)(wú)奈。
琵琶斷了一弦。所有人醒了夢(mèng)(mèng)般,見(jiàn)臺(tái)(tái)上人表情未變,琴聲卻變了。
琵琶聲緊促起來(lái)(lái),笛聲有些詭譎起來(lái)(lái),而舞姿也變換了,就像——九天仙子,墮魔了。
媚、妖、魔般卻依舊高傲得不可侵犯。
若說(shuō)(shuō)九天仙子是不忍褻瀆,那這魔便是不配侵犯。
一舞畢,琴聲絕,但眾人似乎還沉醉在最后那邪魅一笑——
像是魔的賞賜……
不知是誰(shuí)(shuí)帶了頭鼓起了掌,隨后眾人也紛紛鼓起了掌。
確實(shí)(shí),足夠震撼。
楚皇陛下看著身旁氣息都變了的侍衛(wèi)(wèi),戲謔道:“袁侍衛(wèi)(wèi)好眼光,朕都動(dòng)(dòng)心了呢!”
他說(shuō)(shuō)的半真半假,袁風(fēng)(fēng)面無(wú)(wú)表情,楚皇陛下卻感受到自家侍衛(wèi)(wèi)氣息變了一瞬,終于心滿意足地笑了。
有了這樣一個(gè)(gè)模范,后面的表演倒顯得有些黯淡了。
而此時(shí)(shí)的巧兒,掛著淚珠,被柳嬌嬌和徐肖肖面無(wú)(wú)表情地盯著。
“對(duì)(duì),對(duì)(duì)不起!我,我真的太緊張了!對(duì)(duì)不起!”巧兒紅著臉低著頭不斷道歉。
“要不是柳嬌嬌救場(chǎng)(chǎng),我們這半個(gè)(gè)月就白練了!”徐肖肖插著腰憤憤地看著試圖將頭埋得像鴕鳥(niǎo)似的巧兒。
“你這烏鴉嘴,琴弦還真的斷了!還好先前練過(guò)(guò),就當(dāng)(dāng)你將功補(bǔ)(bǔ)過(guò)(guò)了!”
是的,巧兒這張開(kāi)光了的嘴,在她們練到一半時(shí)(shí),她突然說(shuō)(shuō):“要是琵琶弦斷了怎么辦?”
然后因?yàn)樗瘓湓挘齻冺槺憔毩伺猛蝗粩嘞遙炎油蝗粩嗟簦鴭蓩賞蝗懷榻畹耐話l(fā)狀況。
居然真的撞上了還!
幸虧有驚無(wú)(wú)險(xiǎn)(xiǎn)地過(guò)(guò)去了。
“接下來(lái)(lái)就看結(jié)(jié)果了,茍富貴勿相忘就好。”柳嬌嬌打了一句場(chǎng)(chǎng)面話。
“呵,要是我真成了娘娘,興許我會(huì)(huì)記得提點(diǎn)(diǎn)你們兩句的!”
“……”提點(diǎn)(diǎn)這詞兒原來(lái)(lái)是這么用的嗎?
……
最后的最后,徐肖肖真的被封了個(gè)(gè)美人,巧兒當(dāng)(dāng)上了皇帝的一等宮女,而柳嬌嬌——
“柳秀女一舞驚鴻,深得朕心,特封柳嬌嬌為沁燭縣主,賜縣主府。”
然后,柳嬌嬌成了沁燭縣主。
“嬌兒,你好厲害!恭喜你啊!”
“也恭喜你,得償所愿,不過(guò)(guò)伴君如伴虎,你可要留點(diǎn)(diǎn)心眼。”
“我也是個(gè)(gè)美人了呢!”徐肖肖昂著頭,故作姿態(tài)(tài)地看著她倆。
“好啦,我們的徐美人最美了!我們肖肖最好看了!”巧兒捏著個(gè)(gè)小酒杯,紅著臉,晃著腦袋,笑得憨嬌,儼然一副醉態(tài)(tài)。
她應(yīng)(yīng)該就喝了一小口果酒吧……
柳嬌嬌和徐肖肖面面相覷。
“這是我們待在一起的最后一個(gè)(gè)晚上了!我們要喝酒啊!喝!”巧兒笑著笑著,眼淚就掉下來(lái)(lái)了。
徐肖肖難得也有些感性地沒(méi)(méi)嘲笑她,反而伸手抹了抹巧兒的眼淚,順手掐了一把。
柳嬌嬌嘆了口氣,想起今晨被召見(jiàn)的事,頭有些疼。
……
兩日的比演終于結(jié)(jié)束,楚皇召見(jiàn)了柳嬌嬌。
“民女柳嬌嬌參見(jiàn)陛下。”她行了中規(guī)(guī)中矩的禮。
“柳嬌嬌?你跳的一曲好舞。”楚皇晃著酒杯看著堂下低眉頷首的女子,頓了頓,“你可知朕為何召見(jiàn)你?”
“回陛下,民女不知。”
“大膽!見(jiàn)到朕為何不自稱奴婢!”楚皇看著屏風(fēng)(fēng)后臉色有些僵硬的袁風(fēng)(fēng),故作嚴(yán)(yán)厲呵斥道。
皇帝發(fā)(fā)怒,就算是裝的,身為皇帝的貼身太監(jiān)(jiān),小順子啪地就趴下了。
柳嬌嬌眼皮一跳,似乎也被嚇得抖了抖,隨后規(guī)(guī)規(guī)(guī)矩矩道:“回陛下,是宮中的嬤嬤教的。宮女自稱奴婢。”
意思是她還不是宮女。
楚皇陛下笑容僵了僵,看著不卑不亢地找理由的柳嬌嬌和表情明顯緩和了不少的袁風(fēng)(fēng)頓時(shí)(shí)有些憋屈。
“你那日跳的什么舞?”
“回陛下,叫云中月。”
“那你便是那月?”楚皇笑得風(fēng)(fēng)流,日月同輝,龍鳳和鳴,說(shuō)(shuō)的多是皇帝和皇后。
“民女不敢,民女不過(guò)(guò)是瞻仰明月的泥。”
“……”
“你跳的好舞,朕許你要一份賞賜。”
“民女想要找一個(gè)(gè)人。”
“……”
她這時(shí)(shí)候不應(yīng)(yīng)該意思意思地推拒說(shuō)(shuō)“民女不敢”嗎?楚皇陛下再度啞了啞嗓子。
“哦?朕以為你會(huì)(huì)想當(dāng)(dāng)明月。”楚皇說(shuō)(shuō)得隱晦,有些曖昧的語(yǔ)(yǔ)氣,聽(tīng)得柳嬌嬌心頭一跳。
“你想找誰(shuí)(shuí)?”
“袁風(fēng)(fēng)。”
“袁風(fēng)(fēng)?朕倒是聽(tīng)過(guò)(guò)他。”楚皇看著臉色變了幾變還是忍住不動(dòng)(dòng)的袁風(fēng)(fēng),惡劣一笑。
“不過(guò)(guò)聽(tīng)聞此人三年前就因?yàn)閮?nèi)亂死了。”
柳嬌嬌臉一白,猛地抬起了頭,那雙清冷的眼睛里突然多了幾分震顫的復(fù)(fù)雜。
“陛下可否告知他的……墓碑,在何處?”
那個(gè)(gè)剛剛一言一行都極其端莊的女子突然外泄了情緒,聲音壓抑不住的顫抖,叫楚皇竟有些心虛。
“不過(guò)(guò)聽(tīng)聞那是個(gè)(gè)絡(luò)(luò)腮胡茬的莽夫,他是你家中長(zhǎng)(zhǎng)輩?”楚皇陛下話鋒轉(zhuǎn)(zhuǎn)了個(gè)(gè)茬。
聞言柳嬌嬌反而松了口氣。袁瘋子從小就愛(ài)(ài)干凈,矯情得不得了,應(yīng)(yīng)當(dāng)(dāng)不會(huì)(huì)淪落到那副模樣。
況且照陛下這描述,若真是袁風(fēng)(fēng),被活成那副邋遢模樣,死了便死了吧……
“回陛下,民女尋的應(yīng)(yīng)當(dāng)(dāng)另有其人。”
“那你為何要尋他?”
“回陛下,執(zhí)(zhí)念所在,故欲尋之。”
“好,朕為你尋他。”楚皇陛下嘴角一挑,袁風(fēng)(fēng)看的眼角一抽,“朕想許你貴妃之位,你可愿?”
“回陛下,民女不愿。”
“……”氣氛有一瞬間的冷凝。
“大膽!你可知你是抗旨!”楚皇陛下似乎覺(jué)(jué)得很沒(méi)(méi)面子,酒杯都猛地一擲,扔在了柳嬌嬌的腿邊。
殿中唯一的奴才小順子腦袋壓得更低了些。
“聽(tīng)聞陛下公義仁慈,召集秀女都問(wèn)(wèn)過(guò)(guò)意愿,選妃之事自不會(huì)(huì)強(qiáng)(qiáng)人所難。”
“你在威脅朕?”
“回陛下,民女不敢。”
……
這姑娘虎得很。
小順子微微偏了偏腦袋看了一眼依舊跪的妥帖的柳嬌嬌,不禁心中感嘆一聲。
“那你當(dāng)(dāng)初為何答應(yīng)(yīng)了進(jìn)(jìn)宮?”
“回陛下,為了尋人。”
“若是朕未召見(jiàn)你呢?”
“回陛下,民女會(huì)(huì)歸家等人。”
……好像很有道理,但又好像哪里不對(duì)(duì)?
楚皇陛下自行平息了怒火,這是袁風(fēng)(fēng)看上的姑娘,他不過(guò)(guò)試探試探,要留活口……
嘖,袁風(fēng)(fēng)品味真差,哪有這么軸又不識(shí)(shí)好歹的姑娘!
“那你可有心上人?若有,朕便放你走。”
“回陛下,民女有心上人。”柳嬌嬌挪著微麻的腿,頓了頓,才答道。
“袁風(fēng)(fēng)便是民女的心上人。”
……
轟的一下,炸了殿中的三個(gè)(gè)人。
“天吶擼!一個(gè)(gè)秀女居然帶著心上人當(dāng)(dāng)著陛下的面綠了陛下!”
“這女的忒沒(méi)(méi)勁,朕還沒(méi)(méi)耍夠呢!”
而袁風(fēng)(fēng),整個(gè)(gè)人僵住了,耳朵和脖子有些紅,這句話在他心里炸開(kāi)了好幾次煙花。
而柳嬌嬌則想得過(guò)(guò)于簡(jiǎn)(jiǎn)單,早點(diǎn)(diǎn)說(shuō)(shuō)明白早點(diǎn)(diǎn)離開(kāi)。
她跪麻了已經(jīng)(jīng)。
“咳!如此甚好。你退下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