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客人都來了,你居然還在抽煙,不可理喻!”
眼前朝著馬良吼的女孩兒名叫伊藤鈴。
“不好意思,姑且我的休息時間是到九點半?!瘪R良指了指休息室內掛著的表,時間剛到九點。
“今天就我們兩個當班,能站廚房的人只有你,你不干誰來干?”伊藤翻了個白眼,露出了明顯厭煩的態度。
“去就是了,去就是了,不就是免費白干嗎,又不是第一天了。”馬良嘆著氣,掐掉了手中的煙,把放在桌上的圍裙給系了起來,推開了休息室的門。
“歡迎光臨?!泵鎸腿?,馬良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艸,總算結束了?!蓖砩鲜c半,馬良總算結束了一天的兼職,回到了家中,一進家門,馬良也不顧身上的臟亂,直接癱倒在了床上。
“什么不可理喻!啊,自以為是的臭女人,你以為自己算個什么東西!”馬良望著天花板掛著的略微昏暗的白熾燈?;叵肫鹨惶齑蚬は聛?,不,是以往打工時,沒有少遭那個女人的白眼。
“明明是個未成年的臭小鬼,tmd天天和我作對,簡直白瞎了那張臉。”馬良繼續自言自語的抱怨著。
沒錯,伊藤鈴具體年齡雖然不太清楚,但是是一個高中生,不管怎么說,肯定是比21歲的馬良要小上不少,雖然人長得倒是不錯,一頭略帶染燙的微卷茶色齊耳短發,略微上翹的三白眼和略厚的嘴唇給她帶上了一些和年齡不相符的色氣——咋一看這面相有些許歐美人的氣質,而不像是傳統亞洲人的容貌。不過總的來說,絕對是上街能吸引到男人目光的容貌——如果平時能多笑笑的話。然而時刻板著副臭臉的話,只是平添了幾分兇惡的氣息。
更值得一提的是,她實在是太大了!!!....
“我踏馬在想些啥呢?”馬良甩了甩頭,試圖把這些雜亂的想法移出腦外。
“這次就是最后一次的機會了,要是失敗了,那就只能滾鋪蓋滾蛋了?!瘪R良打開窗戶,手里端著煙灰缸,點燃了一只好彩。
在日本待了一年,馬良只抽這個牌子的煙,只因為它的味道,和記憶中的芙蓉王十分接近。
馬良來日本一年,頭一年,馬良躊躇滿志的報考了東京藝術大學——日本的頂級藝術學府,以奇低無比的錄取率在留學生中而聞名。
自然,馬良一年以來努力的成果,只是換來了一個浪人*的稱號。(在日本,浪人多指重考生,比如重考一次為成為一浪,兩次為二浪,以此類推。)這稱號聽著挺酷的,但是他并不能讓你的暴擊率翻倍,更不能讓你在某個神秘峽谷里快樂的e來e去。
馬良一直對于父母給自己取的這個名字頗有微詞,巧的是馬良和那故事中的馬良一樣走上了繪畫的道路,然而別人可以大筆一揮讓畫的東西活過來,而自己只是個凄慘的重考生罷了。和那位前輩一比,自己這個名字顯得更加的滑稽了起來。
不像日本人,作為留學生如果沒有在兩年之內考上大學,等待他們的結局,就只有回國一途,不存在有二浪,甚至三浪的機會。距離考試僅有三個月的時間,所以馬良的神經早已被繃的死死的了。也只有每天晚上,靠著窗戶吸上一根煙,能讓他稍稍舒緩一些。
馬良凝視著窗外不遠處的學?!鞘且凰痈咧?。當然,馬良并不是為了每天能看到年期漂亮的jk才租了這套房,不如說他是被奸詐的房屋中介給騙了。因為學校周邊的環境會格外的吵鬧。睡眠比較淺的馬良在沒有塾和兼職的日子,難得想睡個懶覺也成了一種奢望。
一想到明天一早又要被嘰嘰喳喳的學生給吵醒,馬良的頭不禁感覺到了一陣眩暈。
早上再洗澡吧,今天就這么睡了。明早還要上課,馬良關上了窗戶,倒在了床上,默默想到。
第二天一早,馬良果然早早的被通學的學生們給吵醒了,馬良今天的課在下午,但是上午是可以去畫室自行完成作品,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馬良早早的來到了畫室。
畫室位于上野,距離東藝大的校區僅有一個街區之隔,在業內也因為是針對東藝大升學的塾,其較高合格率也廣受好評,雖然整棟大樓顯得有些破舊,畢竟學費也算實惠,也不能要求太多了。
馬良走到了樓下的吸煙點,從兜里掏出火機和煙,往一旁的自動販賣機里投入了一枚硬幣,取出了一罐咖啡,boss牌的奶咖。倒不是馬良不能喝黑咖啡,只是灌裝咖啡的口感,實在是難以讓人恭維,如果喝灌裝的黑咖啡,不如去喝泥巴水。這算是馬良對于黑咖啡的認知。
在一個塾里,能有一個吸煙點,確實算是比較罕見,畢竟理論上上這些塾的人,都是為了考大學的人,也就是未成年,但是東藝大的進學難度,導致二,三浪,甚至在傳說中四五浪也是存在的,所以這家塾的學生,20歲以上的并不在少數。
現已是十一月份,即使是大晴天的上午,也依舊沒有一絲暖意,馬良從大樓的房檐下往外挪了兩步,好讓身上能曬到些陽光,或許能讓自己暖和一些。
“那個,不好意思?!瘪R良身后傳來了聲音。
突然的聲音嚇得馬良立馬停住后撤的腳步,立馬轉過身來,沒想到這一轉身,自己的后腦勺直接撞上了什么。
“唔?。 焙蠓絺鱽砹寺曇?。
馬良緩緩的轉過了頭,糟了,面前站著,哦不,是蹲著一個女孩兒,痛苦的捂著自己的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個我不是故意的!”馬良立馬揮著自己的手,慌忙解釋到,明明是冬天,馬良的額頭上立刻滲出了汗珠。
眼前的女人捂著臉,微微顫抖著,發出細微的呻吟聲。
“那個,請問,您沒事嗎?”馬良小聲的詢問著,或許是不安,也可能是罪惡感,馬良聲音有些發抖。
“不要緊不要緊,是我自己沒注意?!毖矍暗男〗憔従彽恼玖似饋恚噶酥缸约旱谋橇骸把坨R架撞到鼻子了。”說罷,女孩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滲出的淚水,揉了揉略微發紅的鼻梁。
“那個真的不好意思,那個作為賠禮,不介意的話?!瘪R良把手中的boss遞給了眼前的女孩。
“啊,真的沒關系的,比起那個”女孩指了指馬良的手“能借個火嗎?”
馬良愣了一下,眼前的這位女孩,烏黑的長發扎成了一條馬尾,細邊框的眼鏡下有著一副文靜的面容,半縮在棕色圍巾的臉頰被凍得有些發紅。
總的來說——不像是個抽煙的人。
“那個?...”眼前的女孩弱弱的,再度發出了聲音。
意識到自己正在發愣的馬良馬上遞出了手中的打火機。
“謝謝,誒?這不是限量款的那個科學怪人嗎?”小姐接過火機,先是有些驚訝,又立刻拿起來端詳了起來。
“姑且...是的?!睂τ谘矍暗男〗阌行┏鋈艘饬系姆磻?,馬良有些詫異,畢竟手中的打火機是在舊貨市場淘到的。這是zippo在1996年推出的電影怪物形象系列的限定款,每款只有一千個,而且帶有獨立的編號,可是眼前的這位小姐怎么會知道?
“稍等稍等?!毖矍暗男〗惴鹆税?p> “你看。”小姐從包里掏出了一個打火機。
“這不是...”馬良有些訝異,因為這位女孩手中的,是同一系列的德古拉伯爵。
“不巧,今天忘記加油了。”說著,女孩打了打火石,果然,只是冒出了些許火星,并沒有點燃。“沒想到,這里居然能碰到同好?!闭f著,小姐露出了笑容。
“嗯,嗯,是...是的吧?!彪m然不知道她說的是什么,姑且順著她說吧。
“?。」唬俊迸⒘ⅠR眼睛放出了光,雙手和在了一起,興奮的蹦了兩下。
這和剛才是一個人嗎?馬良不由的想到。
“我最喜歡老式恐怖電影了!那種靠皮套和化妝帶來的那種年代感...真是讓人欲罷不能!不像是現在的那些怪物形象,一味的依靠cg...”
真的有這種人啊。萌二見過不少,偶像宅也不少,恐怖特攝宅我還是第一次見。馬良這么想著。
見馬良有些愣住了,女孩的眼神又灰暗了起來,肩膀又縮了下去“是啊,也是第一次見面的話,突然就這樣自說自話什么的,肯定很奇怪吧?”
“沒有的事,沒有的事,我也挺喜歡的...恐怖電影...”對于這樣的氣氛,馬良很難說出自己其實沒有什么興趣這種話。
“誒?真的嗎?那你最喜歡哪一部?”馬良話一說完,眼前的女孩立馬把腦袋湊了過來,距離之近都能讓馬良嗅到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了。
馬良稍微后退了半步,瘋狂的轉動起腦子來,試圖從記憶中翻找出一部自己看過的老式恐怖電影,若是隨口說出來一個,面對這種專家豈不是馬上就要露餡?
“那個...僵尸...系列?”想了半天,馬良從嘴邊擠出了幾個單詞。
“僵尸?啊!我知道了!喬治羅梅羅是不是!”女孩聽到了馬良的回復,立馬來了精神。
喬治羅梅羅?那是誰?聽到陌生的名字,馬良搖了搖頭,說到:“可能您不知道,是香港的電影,主演叫林正英的。”
眼前女孩歪著頭,貌似是在思考著什么,突然露出了笑容“啊,??!我知道了,香港電影!僵尸道長!那個我又看過!”(這里有個誤差,馬良最開始嘴中說出的僵尸是ゾンビ,也就是Zombie。導致這位小姐誤以為是西方的喪尸。而中國電影的僵尸應該讀作キョンシー。)
不是吧...這也知道?馬良想到。這人對恐怖電影究竟是有多狂熱啊。
“哎呀,今天真是太開心了,又確定了學校,又能碰到同好?!毖矍暗男〗悴[著眼傻笑著?!澳莻€,明天見咯,有機會再聊吧,怪物電影。”說罷,眼前的小姐,轉身掐滅了手中的煙,離開了。
明天再見?馬良滿頭問號。不如說對于剛才發生的一切,馬良都是滿頭問號。
“艸!!??!”晚上,回到家中的馬良慘叫著,不停的摸索著自己的口袋,
沒有!沒有!全球限定一千個,科學怪人,那個打火機不見了。當然,不管再怎么摸,那火機都不可能出現了——因為那個打火機借給了早上遇見的小姐,就壓根沒有還給自己。
找是不可能找回來了,就算是報警,警察哪會發動警力,幫你去找一個破打火機。
想到這里,馬良耷拉下了肩膀,把手中的煙放回了煙盒,披上外套,走出了家,只能去便利店買一次性的湊合了。
說起來,那個人的名字我都還不知道呢。馬良一想到這,又立馬搖了搖頭,想啥呢,還惦記那女的,那女的就是個偷打火機的賊!、
“各位好,那個...我叫森之千夜,嗯...今天作為插班生來到這個班,姑且...第一志愿是東京藝術大學,那個...雖然只有短短三個月時間,請大家多多關照?!钡诙煲辉?,坐在教室里的馬良,望著講臺前有些怯懦的女孩兒。驚的下巴都要脫臼了。
“嗯——就是這樣,然后——”
“啊啊啊?。。?!昨天十分抱歉?。。?!”低血糖的講師有氣無力的話正講了一半,卻被講臺上的女孩給大聲打斷了。
女孩大步走下講臺,繞過畫板,穿過座位,站到了我的面前,當然,教室內的目光也齊刷刷的聚集到了我這里。“昨天忘記還你了!真的十分抱歉!”說著,這個叫千夜的女孩朝馬良鞠躬九十度,雙手遞上了那塊印有科學怪人頭像浮雕的打火機。
誒?誒????原來明天再見,是這么個意思嗎????馬良萬萬沒想到,居然還能見到這個女孩,還是以這個形式。因為在馬良的認知中,眼前的這個女孩的打扮著裝,就算是這個學校的講師也不奇怪,居然和他一樣是個學生。
“什么啊,和馬認識啊,那你就和馬坐一塊吧?!敝v師揮了揮手,示意千夜坐在馬良邊上。
“那個,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女孩側過頭,小聲的問到。
“我叫馬良,那個...是個浪人?!瘪R良一臉尷尬的笑著。
“哈哈哈,真巧,我也是浪人呢。不過是四浪了。”千夜豎起了四根手指,也尷尬的笑了起來。
“誒?四浪?那你今年...豈不是22歲了?”馬良瞪大了眼,好家伙,二浪三浪馬良見過不少,這四浪還是頭一次。但是馬良立馬發覺了自己的發言有些不妥。
“是...是的...是有怎么樣?。。∧挠心氵@么問的啊啊啊啊?。。。。?!”千夜再度一改文靜怯懦的氣質,站起來對馬良大吼著,眼睛里頓時充滿了血色。
“我說那兒!不想上課請你們出去!”導師朝我吼起來了。
這也難怪,畢竟對于浪人,最大的禁忌就是這里,請諸位善待浪人,同時善待某個峽谷里的那個浪人,別老點問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