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倉麻紀露出愕然之色。
她發現,忽然之間姜和就莫名其妙地明確了方向,不管自己腳下的步伐如何變動,那交叉十字斬還是認準了自己的胸口,割裂空氣而來。
……本不該是這樣的。
剛才姜和所見到的幻象,可是佐倉麻紀作為混血種能力的獨門手段。
雖然她已經事先做過承諾,不會主動使用除去劍道以外的特殊能力,但長年累月將劍道與血脈能力結合在一起的修行,早就讓這二者不分彼此。
因此,即使是不主動觸發能力,佐倉麻紀在揮劍時,也會無意間地被動帶著些血脈能力的延展。
而她的妖族血脈,其天賦能力正是——
幻術。
如果全力使用,甚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真正影響現實的幻術。
而如果是無心而發……
至少也會讓對方在精神虛弱時,陷入記憶力曾經擁有過的最美好或者最殘酷的思維幻象,無法抽離。
但姜和只被這幻象迷惑了一瞬,就瞬間清醒了過來。
他甚至還在破幻之后鎖定了佐倉麻紀的破綻,第一時間做出有力的反擊!
佐倉麻紀是真的被驚到了。
她身體極速后退,腳下不講武德地踢起一具死去惡妖的尸體,送給姜和發來的十字斬。
然后,再一個后空翻,靈巧地拉遠好長一截距離。
“姜和君,”佐倉導師收起肋差,說:“雖然5分鐘的時間限制還沒到,但我剛才不小心使用了能力。”
“所以……”
她用滿意地目光看著姜和,伸出雙掌為即將出師的學生拍了拍手:
“所以姜和君,你的劍道訓練考核通過了。”
剛才的姜和就像是一只小刺猬一樣,讓佐倉麻紀怎么打怎么感覺扎手。
雖然她中途確實放了些水,但以姜和現在的劍道訓練程度——絕對是完全可以畢業的水平。
要知道,佐倉導師自己收的關門弟子風間雪奈都還沒這水平呢。
到現在為止,風間雪奈也只能在實習任務里靠陰陽咒術混混輸出,劍道上還是只會一板一眼地模仿佐倉麻紀教學過的死招式,哪有眼前的姜和悟性這么高,直接自創了一套劍法。
小丫頭學劍的心思用不進去,挑男人的眼光倒是挺好的……
她在心里腹誹。
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佐倉導師當成了“別人家的孩子”跟愛徒做對比,此時的姜和昏昏沉沉地倒在地上。
他感覺四周天旋地轉。
剛才佐倉麻紀帶著精神高度緊張、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姜和少說繞了一百來下圈子,直弄得他欲仙欲死。
當佐倉麻紀叫停的時候,劈出最后一記全力十字斬的姜和實際上已經站不穩地了。
一聽到劍道考核通過的聲音,他就立刻癱在了地上,張開四肢。
在眼冒金星的時候,只有身下巋然不動的大地母親才能給予人安全感。
姜和背躺在沙土地里緩了好一會兒,然后才后知后覺地聽完佐倉導師的所有吩咐,離開了妖界碎片。
結束訓練,順利出師。
從這一刻起,他真正的成為了東京都陰陽寮桃山分部其中的一員。
……
夜晚的中野區總是很安靜。
回家路上,換好一身干凈衣服的姜和,隨手在某個無人售貨機處買了一瓶波子汽水。
他特意精挑細選了最貴又不太好喝的那個牌子。
其實好不好喝無所謂,關鍵是要突出一個最貴。
今天通過考核,錢包日漸干癟的他心情大好,一想到不久后快要到賬的薪水,心里就有一種幸福的沖動。
買、買、買。
不用像荒木駿馬那樣勤工儉學到去夜店打工,也從此不用為公寓的租金發愁,并且就連自己身上的傷勢,也得到了一定的壓制之法……
人總是要想開的,當姜和在心里有意忽視了那些危險和不利因素后,他才驚喜地發現,自己成為陰陽寮的實習成員,實際上是抱上了東京都政府公務員的鐵飯碗。
想一想前世幾千比一的國家公務員錄用比例,姜和心里就莫名舒坦。
錢多事少離家近,自己還沒讀大學就混上了這樣的理想崗位,雖然具有一定的危險性,但在優厚待遇的凸顯誘惑下,也不是不能接受。
拐過一條巷子,哼著歌兒的姜和遠遠望見一個面色青灰的大叔。
他裹著破爛的藍色和服,走路畏畏縮縮,身材中等。
由于和衣上邋遢的污垢太重,原本明媚的亮藍色布料,已經有好些地方都變成了灰黑的、不忍直視的奇怪地方。
這是一個給人第一觀感很可憐、也很讓人望而生畏的大叔。
姜和不由得在心里嘆了口氣……這倒不是他圣母,只是感覺最近東京都的流浪漢越來越多了。
最開始,他還只是單純的覺得這幾年曰本的社會經濟不太景氣。
但在加入陰陽寮,了解內情之后,姜和才知道,原來好多亂象真正的原因,是最近惡妖邪祟的違法犯罪行為越來越猖狂。
在那個華國逃亡過來的大妖來到東京都潛藏之后……
就像起了鯰魚效應,本土的惡妖們也不知道為什么,一個比一個興奮,好像年底沖業績一樣不停搞事,導致東京都內大案頻發,陰陽寮幾乎管都管不過來,各個分部人手嚴重不足。
這其中,受案子連累家破人亡,最終不得已成為流浪漢的無辜平民不計其數。
“小哥?”
本以為是平淡的照面而過,但出乎意料的是,面色青灰的和服大叔在遠處墻角松松垮垮地站立著,對準姜和的方向發出呼喊。
姜和詫異地走過去。
一邊走他一邊大聲問:
“大叔,你是在叫我嗎?”
“有什么事?”
這么晚的時間點,突然叫住人,應該需要什么事需要幫助吧?
姜和在腦海里這么想。
流浪漢大叔的身上帶著一股濃郁的臭氣,熏人得很。
那味道簡直跟米田共沒有任何區別——也不知道這大叔前一晚是不是在廁所里旁邊睡過。
所以他只靠近了一半距離,就嫌惡地捏住鼻子,停住了。
“大叔?”
姜和毫無隱藏地露出難以忍受的真實表情:
“有什么事就請直接說吧。”
流浪漢神態窘迫而又尷尬,那張像是行尸走肉一樣的臉上,難得出現了如此復雜的神態。
“我保證不會碰到小哥你……”
他小心翼翼地慢慢接近停住腳步的姜和,雙手主動舉起,表明自己沒有惡意,語氣卑微道:
“我就是想問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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