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火堆的邊緣，再看向那些人，就如同魚眼之中的視界，每個人的身體都膨脹了幾分。

　　不只是因為魚眼效應，而是因為他們的確貪婪地吞噬者同類，然后整個身體都跟著變大了幾分。

　　“吞噬同類，一萬年前的妖族也沒人干過這種事情。”曇花伸手捂住了雙眼，透過指縫看著這“血腥”的一幕幕。

　　“他們不是人，他們只是靈力的奴隸而已。”巨熊在與少年纏斗之時，竟然能分心跟白相交流，“一萬年前，妖族就曾經創造出這樣的奴隸。”

　　“在萬妖之國中，用以驅使。”

　　相比于小白和洛吉以及曇花，巨熊的記憶明顯更穩固，可以隨意追溯到萬年之前。

　　其實最純正的靈力奴隸都是取了人類的生魂抹去靈智而成，而神魄則是變成他們的軀殼。

　　他們在平日里都會認為自己是活人，但是在收到某種刺激或者召喚的時候，都會變成沒有心智，僅供主人驅使差遣。

　　“不過還是有個活物隱匿在暗處，不一定是人，你們想辦法找到它?！?p>　　“所以這里的人全是你說的，奴隸？我們去哪里找他?！卑紫鄦柕?，趁著現在他們還沒互相吞噬完，他已經開始溝通起洛吉。

　　相比于把自己極其重要的小命交到巨熊身上，他還是更相信曾經多次共患難的洛吉。

　　“不全是?！本扌芑貜偷?，對付這種層次的存在，它毫不吃力地便將老者和少年踩成了肉餅。

　　然而二人卻化作精純靈力散去，一直往上蔓延，融入了熾熱的月光之中。

　　即便已經知道這座洞天的玄奇，白相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然后洛吉的回復才堪堪來到。

　　“裝逼裝大發了，我現在自身難保，坐鎮青山之中，你還是不要出來添亂，早點掌握洞天歸屬?！?p>　　說完，洛吉就主動掐斷了聯系，盡管已經知道再往上看也看不到任何東西，除了那輪“月亮”，但是他還是望著天空，無語凝噎。

　　他已經看不到天空，所以這下真的遭了。

　　巨熊的身形一次次變大，再次變得與最近的高山平齊，一雙腿便遮蔽了兩人頭頂的整片天空。

　　它也不再說話，專心致志地對付起漸漸凝聚起合力的此地的奴隸。

　　但是他們真的無窮無盡，也不知道什么是痛苦，什么是死亡，更不知道什么是受傷。

　　他們只是互相吞噬，最終堪堪長成數十丈大小，“他們”無法很快消化靈力，因此只能暴漲身形。

　　然而當“他”抬頭，僅僅只能看到巨熊的膝蓋，而不止他一個，還剩下幾位被吞噬的漏網之魚已經撲向了白相與曇花二人。

　　曇花招架這些存在還是游刃有余，盡管他們生魂與神魄分開，無法入夢，但是還是可以進行些許干擾。

　　嘴角還殘留著血液的奴隸們此刻不再是催魂的鬼物，而是可愛的萌物，他們互相牽起了手，圍成了一個圈，一邊踢腳，一邊跳起了舞。

　　剛才曇花無從對付密集的樹叢便是因為找不到樹木的靈智。

　　然而那條幼小的游龍再次浮現，火堆驟然縮小，將周遭的空氣變得溫涼，正是它讓火堆從溫涼變成了炎熱與涼意各半。

　　巨熊曾說，它不是什么亞種，而是純正的遠古生物，白相再次認不出的遠古生物。

　　“它并不是龍，而是地龍，也就是蚯蚓的元祖?！本扌茉俅翁嶁訓?，然而只說出一句，便無法再分心。

　　因為那個由眾人聚合的奴隸變得和巨熊一般大小，將他的腳抬了起來。

　　而那遵名曾為地龍的遠古生物身上迸發出無邊的熱意，席卷了白相與曇花身邊全部空氣，所有的氣流變得凝滯。

　　曇花瞬間便失去了對剩下奴隸的控制。

　　冥冥之中，無形的連接也被切斷，白相失去了與洛吉溝通的可能，巨熊與他的連接也被無情斬斷。

　　它的眼中，白相與曇花的身影重疊在一起，像是一人。

　　兩人的確融合在了一起，如同那日洛吉完全放開自己的身心融入白相，曇花也完全放開了自己的身心，融入了他的身體之中。

　　只是與洛吉的融合不同，曇花畢竟是女人，因此靈魂極度興奮地戰栗，達到了攀越峰頂的感受。

　　白相知道了曇花的真名，就是曇花的一個字，曇。

　　“呼。”白相感受到七重樓巔峰的力量完全進入自己的身體，眼中在再也沒有絲毫退卻之意，戰意十足。

　　他靈性反應讓他提前規避了從地上噴薄而起，可以灼傷軀殼無法恢復的火焰，地龍的火焰既然能彌補傷痕，洗滌污濁，自然也就能灼傷軀體本身的存在。

　　白相此刻才真正理解曇花的神通，任何與“瞬間”相關的概念，都逃不開她的靈識。

　　只有這樣，她才能在夢里模擬出與他幾乎一模一樣的靈力。

　　每個瞬間累計起來，就會是未來。

　　不過也有限制，只能在自己的境界遠高于對方的時候使用，不然在入夢之前便會被抽絲剝繭地找到原身。

　　但是如果能近到身邊，摸到他便有換命的機會。

　　所以白相極力催動每一分能夠調動的靈性與靈力，部分無視地龍的阻隔。

　　曇花要賭上自己的神魂，與它換命，博取白相的一線生機，畢竟自己在花神洞天仙島仍有一縷分魂，最多從頭開始罷了。

　　不然在此類正常存活到如今的遠古生物面前，只能等死。

　　白相已經離那只地龍越來越近，可是離得越近，越發現自己離它越遠，那只地龍在另一個空間之內，仿佛將自己折疊了起來，折進了空間之中的空間。

　　它的眼睛緊緊盯著白相，直到他欺身近前，閃爍一下消失不見。

　　它好像有更重要的事情，無意與白相二人糾纏，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自己無聊的試探而已。

　　“轟隆。”

　　巨熊攤到在地，方圓百里之內的靈力都被清空，被那輪圓月吸了進去。

　　“我記得萬妖之國在人間獨大的那段時間，天空就是一輪冷日?！本扌芩ヮj地倒在地上，已經睜不開眼睛，這次方圓百里之內再也不存在任何一個活物，它渾身浴血，從灰熊又變成了紅熊，“它還沒死只是跑了?！?p>　　說完，它的身體逐漸變小，最后竟然變成了小貓一般大小，溫順地躺在地上，四肢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