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混沌之地。
一朵嬌嫩的花苞不知道什么時候自蓮葉中生成,此時花瓣微微顫動,似要突破禁錮,綻開芳華。
馮淺睜開眼的時候,見到了一個陌生人。
一身上位者的氣勢,有些懾人,但面相卻很溫柔。
“你是誰?”馮淺疑惑。
男子見馮淺似乎不認識自己,眉頭緊蹙,眼中帶著探究:“你……不認識我?”自己與蕖華容貌一致,她應該至少會將自己認作是蕖華。
難道她失憶了?亦或是重生的她沒有先前的記憶?天帝無法得知。
馮淺搖搖頭。
見狀,天帝抿了抿唇:“你記得你叫什么嗎?”
馮淺眉頭緊皺,努力去回憶,卻是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找不到,頭腦很混亂。半晌,終是搖頭。
“我教你一個咒語,便可化成人身。”
跟著天帝念了一陣咒語,白蓮果然化成了馮淺的容貌,只是更小些,似乎只有十五六歲。
“你名喚馮淺。”天帝想起蕖華先前的囑托,如此說道。
“馮淺。”口中念著這個名字,但心里卻沒什么感覺,仿佛這個名字只是個無關緊要的東西。
一路跟著天帝,馮淺乖巧得很。不問去哪兒,也不問天帝是誰。
懵懂無知仿若幼子。
天帝心中卻不如表面上看到的那般淡然。
“我走后,不要與她提起我。”他憶起蕖華的話,濃眉一挑。現在看起來,也不會有機會提。
馮淺跟著天帝到了一處島嶼,島中鳥語花香,有著各種奇珍異獸。
往山谷中行了片刻,就見到了一幢朱紅色漆成的宅子,門前玉石鋪路,直達翠綠荷塘,因而整所宅子看起來莊嚴華麗又不失雅致。
“我就送你到這里,去吧!”天帝話音落下便消失了蹤影。
馮淺朝著宅子走去,卻沒有進去,因為她被孩子嬉鬧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
倏地,一個小孩子從馮淺身側跑過,腳不知道被什么磕了一下,眼見就要面部著地摔倒。
心下一驚,馮淺趕緊伸出雙手抓住。
仔細一瞧孩子的面容,發現這孩子粉雕玉琢,眉目精致,當真是可愛極了。
她察覺到這孩子身上的氣息與自己有些相似,心中頓時生出親近之意。
“嗚嗚,哥哥和妹妹不帶我玩,我醒了發現他們都不見了,帶我去找他們好不好,嗚嗚~”孩子一雙眼睛哭得通紅。
伸手抹去孩子臉上的眼淚:“乖,別哭了,我帶你們去找他們,告訴我他們在哪兒。”馮淺說完一怔。
她好像說過類似的話?可是什么時候說過呢?旋即皺眉沉思起來。
孩子手一指前方荷花塘中央:“就是那里。”
抱起孩子往荷花叢里走,此時孩子已經停止了哭泣,烏溜溜的眼睛盯著馮淺看。
“好喜歡你……”
感受著孩子的窩在自己頸間,馮淺露出了笑容。
沒多久,就見兩個小孩子泡在荷塘里。胖手速騰著水。
馮淺還未動作,就見懷里的孩子側過身,皺眉看向水里:“你們還不趕緊上來,再貪玩,你們今晚都沒有晚飯吃!”
馮淺又因這莫名的熟悉感愣怔住。
待三個孩子都到了跟前,馮淺蹲下了身子,眼中帶著探究:“你們一直以來就住在這里嗎?”這三個孩子的氣息與自己相似,可為何不在混沌之地?
清醒過來這一會兒,頭腦逐漸清醒,因而她逐漸記起了一些東西。
“不是的,我們的家不在這里。”個子稍矮的小姑娘此時走上前,待感覺到馮淺的氣息后,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兀地亮起來,“你是我們的媽媽!”
老大卻面露難色,拉過了妹妹:“別亂認,爸爸說媽媽出遠門了。”
小姑娘卻掙脫開了哥哥的手,開心地站在馮淺身邊,看向自己的兩個哥哥:“你們記不記得在媽媽肚子里,我們夢見的大姐姐?”
老大撓了撓頭,過來拉住了馮淺的手,熟悉的氣息讓他睜大了眼睛:“真的是一樣的,但是媽媽怎么看起來沒有那個大姐姐大?”這是他沒認出來的原因。
沉穩老練的老二這時候嘴角也漾起了純真的笑,看向妹妹:“小妹,我們之中,只有你打在媽媽肚子里就有預見未來的本事,既然你說是,那她一定就是我們媽媽了!”他就知道,媽媽一定會來找自己的!
不枉自己假裝摔跤!
三兩下被定性成媽媽,馮淺皺了皺眉,但沒有即刻否認。
她能感覺到,這幾個孩子的氣息與自己一脈相承。
“阿年,阿歲,念念,回來吃飯。”宅子門緩緩打開,一富有磁性的聲音從門內傳出。
馮淺聽到這個聲音,一時間心跳得都快了起來。
只見一個身穿玄袍的男子踏光而來,眉峰如劍,鼻挺如峰,面容白皙,棱角分明,通身都是凌冽逼人的氣勢,一雙清冷的眸子此時看到馮淺,難以置信地躊躇了片刻,很快便轉為狂喜。
只見他大步奔來,抱緊了馮淺,眼中猩紅,竟是半分話都說不出。
失而復得的驚喜沖刷著睚眥的內心,他迫切地想驗證這是不是夢。
那就只有抱緊眼前這個人!
是淺兒,真的是他的淺兒!
他知道,她一定會回來的。縱然過去的三年他想她想得心疼肝疼,但她終究是回來了,回到了自己身邊。
這種喜悅幾乎淹沒了睚眥。
馮淺被人如此激動得抱住,渾身僵硬到不敢動。他力氣實在太大了,惹得她被抱得好痛。
無奈根本掙脫不開。
良久,她終于開口:“你,你可不可以,先松開我。”快喘不上氣了……
睚眥聽得懷里斷斷續續的話,心下一驚,猛地松開馮淺,瞧見她臉色發紅,顯然是被勒到了,頓時愧疚起來:“對不起,我,我太開心了,弄疼你了嗎?”
馮淺被松開,深呼吸幾口氣,搖搖頭:“沒事。”很奇怪,她并不討厭這個擁抱。
見馮淺有些愣怔,睚眥這才發現妻子的容貌好像看起來小了一些,正想開口詢問是怎么一回事,卻被妻子開口問得心驚。
“你是誰?”
三小只覺得自家媽媽問完話之后,空氣都凝固了,甚至有些涼颼颼的。
老大縮了縮小身子,瞧著爸爸不好的面色跟深不見底的眼睛,顫顫巍巍問向老二:“弟,爸爸不會……”像對我們一樣,一個不開心把媽媽丟出門吧?
老二鄙夷地瞧了一眼自己單純的大哥:“就算把我們都丟了,爸爸也不可能丟了媽媽。”
念念小姑娘很是認同地點頭,拍了大哥的肩膀,一字一頓:“三哥說得對。”
“你……不記得我?”睚眥問得極輕,言語中滿是難以置信。
又是和方才那人類似的話。
難道自己一定要認得他們?
馮淺搖頭。
“那你記得什么?”睚眥終是不忍,見妻子這般,覺得只能徐徐圖之。
“我記得我叫馮淺,是異界的人族,但真身卻是一朵白蓮。”一些最基礎的信息,她倒是想起來了。
看來自己真的被忘記了。睚眥不由有些郁卒。
輕輕抱住馮淺,柔聲安慰:“想不起來我們慢慢想。”一轉眼,就見到自家三個小兔崽子正睜大著眼,期盼地看著自己,心頭覺得好笑,朝馮淺介紹起來,“你只要記得,你是我的妻子,他們是你跟我的孩子,這就夠了。”
馮淺聽得眼前的是自己的孩子,不由得心中一動:“他們真的是我的孩子嗎?”
“嗯,我們還有一個大兒子,只不過他現在被一個精靈族的小丫頭拐走了。”想到不苦,睚眥不禁有些扶額。不知道他逃沒逃出那霸道小丫頭的魔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