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7月舟山解放50周年時,21軍很多健在的老軍人及許多還在部隊或是已退伍的軍人后代,相聚在了西子湖畔,在省軍區的軍史展覽館參加了很有意義的活動。然后21軍很多發小聚在了一起,王政委的兒子王晉也來參加了這次活動聚會,聚會完他沒忙著回家,帶著太太跑來看多年沒見的子安,見到子安王晉卻說把我妹妹叫來給我看看,子安說她啥時候成了你妹妹?王晉說原本我媽和你媽都說好了要帶她去甘肅我家,結果你和我打架差點沒把我打殘,這才沒帶走原本就說好的妹妹,你說說你也忒霸道了,你家有兒有女,就給我家一個閨女多好,害我一個人在這個家長大連個伴都沒有,現在可好,我親爸養父都走了,我要照顧我2個媽,我親媽的2個兒子都跑國外享福了。子安的眼神卻暗了一下,說,兄弟是我太操蛋了,嫵妹兒如果給你當妹妹應該生活得更好吧,說著就電話給忻嫵叫她過來見個老熟人。忻嫵看見那個人高馬大的胖哥哥,開口就問:胖子我姥姨有沒來?姥姨她好不好?王晉卻笑,嫵妹兒你沒大沒小的,哥也不叫就來和我搶姥姨,說完仔細打量著忻嫵,模樣和小時候完全不同,只有那雙又大又黑的眼睛似乎還是小時候的神態,他一邊給忻嫵介紹,這是你嫂子,一邊和太太說,你瞅瞅嫵妹兒這身高這模樣是不是更像我妹妹,當年我姥姥和姥姨都想把她抱來給我當妹妹,結果子安為了和我搶妹妹把我腦袋開了瓢,差點出了人命。忻嫵驚訝道:還有這事?我一定要去找姥姨和小孟阿姨問個明白。等子歡趕到,大家才一起吃飯,聊起過去的陳年往事。忻嫵卻起了去找小孟阿姨盤根問底的念頭。
忻嫵離家去BJ前卻和許諾爹起了紛爭。忻嫵給BJ的小孟阿姨還有BJ的牌友準備了一些S市的土特產,她把那些土特產打好包,開口說要去BJ和牌友打個比賽并去看一位重要的長輩,想請許四毛開車送她去高鐵站。許四毛依舊盤問和誰打牌,都是些誰一起比賽,然后又糾纏去看的長輩是誰為啥要去看望,忻嫵不想說也不耐煩和他解釋,就閉口不答,許四毛就認定她心中有鬼,于是出口就說,你有那精力去找男人約會,還不如去找許諾督促她早點拿到學位證書,真是沒見過你這等自己送上門的賤人。忻嫵終于發怒:為啥你去找那些下三濫的女人開房一夜情就那么理直氣壯?我光明磊落去打牌就是下賤?你非要這樣傷害我才舒服是吧?那好我告訴你我就是去找男人了,我看上的男人比你不知道好多少倍。說完轉身回到房間關門落鎖。第二天忻嫵招滴滴打車去了高鐵站。許四毛故伎重演又給子歡子安電話投訴忻嫵的放任。子安毫不客氣地說你要是再為難嫵妹兒不給她自由你就等她徹底甩了你吧。子歡也說嫵妹兒從來都有分寸,小許你總那么懷疑她有些過了。
忻嫵是被王晉兩口子接回了家,看見了王晉的2個媽媽。小孟阿姨還是和年輕時一樣的白凈婉約氣質高雅,一雙眼睛笑起來彎彎得像個月牙兒。大孟阿姨和姥姨還有小孟阿姨都是東北抗聯的后代,大孟很小就出來參加革命,后來嫁給軍人成為軍屬,她把小孟也早早從東北老家帶出來參加革命,小孟阿姨后來也嫁給了軍人就是忻嫵爸部隊的首長王政委,姥姨一直在老家伺候母親和家中老人卻耽誤了嫁人。姥姨和姥姥送走了家里的老人在小孟阿姨家團聚,大孟阿姨把最小的兒子王晉過繼給了一直沒有生養的小孟阿姨,姥姥和姥姨就幫著小孟阿姨把王晉撫養長大。王晉4歲的時候一家人看到了骨瘦如柴的王家小女兒忻嫵,忻嫵病病歪歪的樣子姥姥和姥姨都擔心養不活這個孩子。等忻嫵2歲時姥姥看到這個堅強的小生命依然頑強的生長著,就想著抱來和王晉一塊養,可忻嫵爸不舍得。但是兩家住隔壁姥姨總喜歡抱著這個特別愛哭的小丫頭回家。忻嫵對姥姨的懷抱有了眷戀。兩家隔壁住了多久忻嫵對姥姨就親近了多久。小孟阿姨就說嫵妹兒你小時候只和你姥姨親,姥姨后來也嫁給一軍官,原先在甘肅現在一家人都在西安生活,你有空也去看看姥姨吧,她一直念叨著嫵妹兒呢。
那晚忻嫵就住在小孟阿姨BJ干休所的家里,晚上她陪小孟阿姨在房間聊天,就把自己和母親這些年的糾葛以及父親的早逝一五一十說給小孟阿姨聽。小孟聽著忻嫵的過往也是不停地落淚。最后她狠下心說,嫵妹兒阿姨原本并不打算告訴你關于你媽媽的過往,可是看你對你媽那么深的積怨,阿姨還是多嘴一次吧。小孟阿姨緩緩道出往事:
你媽媽和你爸結婚以前結過婚,也是靠了第一次婚姻她才有機會上了大學。可是你爸爸之前一直都不知道,直到子安出生,你媽前夫來找你媽,你爸才知曉那一事實,你爸爸當時很生氣堅決要離婚,是你王(政委)叔叔幫著勸阻了你爸爸。當時你王叔叔嚇唬你爸,你敢拋棄你孩子媽我就敢扒了你這身軍裝。最終你爸妥協,但是他和你媽說:我可以不和你離婚,但你的欺瞞讓我再也無法愛你了。你媽原本是不想再有孩子的,可是子安2歲時,你媽跟你爸回老家時見到了你爺爺,你爺爺臨終前留給你媽的愿望是王家人丁稀薄,希望你媽能給王家再添丁散葉,你媽真的是想挽回你爸的心才決定再生個孩子為王家添丁,沒想到的是生下的你卻不是丁,你媽生你之前就和我相約如果是女孩希望我抱去養育,她還是打算給你爸再生個男孩,沒想到你爸卻為你媽的舉動勃然大怒,一口咬定你媽蛇蝎心腸,這樣的狀況我又如何硬把你抱回我家。只有晉兒姥姥和姥姨是真心喜歡你,你晉兒哥也真心想有個妹妹作伴。
當時你媽媽不和家屬院里的任何家屬有來往,她特別害怕有人知道她曾經結過婚,她也不敢有朋友,更沒有人可以述說,她的脾氣是出了名的高冷。子安出生后你爸媽分居兩地,你媽在XZ人委經常要下鄉,生活很是艱苦。可是后來有人舉報你媽和一身份有嫌疑的小木匠交往甚密,被組織下放到窮鄉僻壤,據說有次遭遇到惡人強暴,你媽反抗中跳入牧馬河,被村民救起來已神志不清,完全不記得壞人的面貌也不知道到底有沒遭到侵害。最后她回到西安也是在山西的林場從山上滾落下來,僥幸撿了條命。但是救回來后就變得神情恍惚。原本姥姥姥姨都堅持抱你回家撫養,可是你王(政委)叔叔還是對你媽媽的過往有些顧慮,他擔心的不是你爸爸,而是怕萬一有些說不清的人來認親就太麻煩了。
最后小孟阿姨輕聲說,嫵妹兒有些事就是命運安排,你躲也躲不掉,你媽媽這輩子太不容易了,你放過她也放過了自己。
忻嫵早已泣不成聲。一個無奈的欺瞞,讓一個愛的承諾魂飛湮滅,一句不愛就讓另一份執著成了泡影。她一下理解了母親對她的又恨又怕的心情。她就好比是母親婚姻里經歷噩夢的一個見證,讓她如何也逃不脫那些噩夢,她一再想擺脫那個噩夢,所以她也極力想甩脫這個提示。她的出現讓母親的內心血肉模糊卻無法宣泄也無法治愈。忻嫵真的為母親心疼。很多時候女人與其說把賭注壓在婚姻上,不如說壓在男人身上。一旦對男人失望了,婚姻就讓人厭倦不堪。那一刻她覺得婚姻實在是這世上最靠不住的依托,沒有愛的婚姻只能是桎梏。
忻嫵在BJ過了元旦回到家,她第一次很平淡的對那男人說,我們離婚吧!許諾爸大吃一驚,結婚快30年忻嫵第一次那么正式那么平靜地和他說離婚這件事。但是他的第一反應卻說,離了婚我可以拿到多少財產?忻嫵的對他的反應也一點不驚訝,說道:財產我們誰也不要,都給許諾,至于離婚的時間由你定,我爸沒了,我媽腦子也不那么清楚了,應該不會受啥刺激,可你爹沒了你媽還在,她如果無所謂就好,她如果有所謂我也不想背上氣死她的罪名,畢竟她幫我照護過女兒。許諾爸又說難道就不能保持現狀好好過下去?老了也相互有個照應?忻嫵卻說:雖說兩看相厭也能白頭,可是我寧可孤獨終老也不想和你共度余生。
2020春節前疫情尚未爆發前,忻嫵照常周末去看住在老年醫院的母親。那天的天不錯暖洋洋的,忻嫵推著老媽的輪椅去了醫院門口的花園,老媽一直用渾濁而迷惑的眼光看著她,她把老媽推到樹蔭下,坐在她身邊小心問,您記得王謹行?老媽眼前一亮,哦,秀才弟弟。忻嫵于是問,子歡和子安呢?老媽露出笑容,我大女兒和兒子。忻嫵再問,XZ的張木匠您記得么?老媽愣了一小會,木匠弟弟呀?記得他幫我帶過子安,子安先學會叫舅舅的。忻嫵再次小心問,那嫵妹兒是誰的孩子?老媽想了很久卻說,我怎么不記得了呢。然后沉默了好一會,突然說秀才弟弟最喜歡老三,他對嫵妹兒最好。
忻嫵一旁再次落淚。雖然父親后來對母親說過,我可以不和你離婚,但你的欺瞞讓我再也無法愛你了。可是她永遠感動著父親寫給母親的那句話:我愛你與你無關,就讓我的愛照亮孤獨的你。她堅信就是父親的這句話照亮了母親灰暗的人生。
她有時真希望自己不是母親的親生女兒,這樣母親對她所有的舉動都有了合理的解釋,她對母親也就只剩下報答。可是她又恐懼怕她不是父親的親身女兒,這樣她永遠也無法原諒自己,因為她曾經一直占據了父親所有的愛。現在對女兒婚姻的全部期待就是——因愛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