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交戰(zhàn)”當(dāng)然不是動武,而是剛才的口頭交談。
姒虞是真的很意外,這位姬氏貴女的性情比她表現(xiàn)出來的言行舉止更要吸引人的目光。
姬蕪確實來者不善,但是她又不是來找茬的,這就讓姒虞多了幾分親近之意。
她想,如果姬蕪能夠放下對她的敵意,她會很樂意跟她交朋友的。
說到敵意,姒虞突然發(fā)現(xiàn),從姬蕪剛才進來到現(xiàn)在,她幾乎都沒感覺到太濃重的敵意。
反而是一種搶了本屬于她的所有物,而來理論的樣子。
有沒有可能,她對軒轅瑾瑜的感情并沒有她以為的那么深?
不管如何,姒虞也覺得如果沒有自己的出現(xiàn),她會是他未來的妻子,即使不愛,也能做到相敬如賓。
但是自己出現(xiàn)了,讓她連這種可能都沒有了。
聽起來是自己橫刀奪愛了。
但是姒虞并不覺得理虧,只是感情上感到了一絲無奈和為姬蕪的心疼。
自己和軒轅瑾瑜是互相心生愛慕,她仰對得起天地,俯不愧厚土。
時也,命也!
姒虞抱著對姬蕪的那一抹心疼,安慰道:“我知道姬貴女不需要我的關(guān)心,之前我對此事并不知情,現(xiàn)在知道了,我也并不覺得我和瑾瑜有錯,但是對您,是瑾瑜理虧了,是軒轅家欠了您,姒虞僅代表個人和瑾瑜向你表示歉意。”
姬蕪有點措不及防,明明是自己唐突上門說理的,這讓她有了幾分熱意,但是又想到自己被作廢的婚約,正了正嗓,“你倒是知理,軒轅瑾瑜選的人,果然非同凡響。不過,這歉不該你道,站在你的位置其實你也沒錯。”
她深深看了姒虞一眼,“這十幾年來,我見過不少人,鮮有同輩人能讓我感到威脅,這是一種棋逢對手的較量感,你很不錯。”
她中肯的評價。
竟然得到了對方的夸獎,姒虞一瞬間想到了很多,也許,她該問問她。
于是,姒虞試探地問道:“姬姑娘說瑾瑜與你從小就有口頭婚約可對?”
姬蕪不明白她為什么要問這個,剛才看她并不介意的樣子,還以為不在乎,難道現(xiàn)在想秋后算賬?
“對!”她點頭,又糾正道:“不過不是口頭婚約,軒轅家少主早慧,五六歲就在一眾小輩中脫穎而出,而我在女子中依然,因著這事,加上家世,大家都說我與軒轅瑾瑜是天生一對。兩家長輩曾經(jīng)觥籌交錯間也如此說笑過。”
姒虞有了一些猜測,“那就是說并沒有明確口頭婚約,只不過是別人這樣說了,你也這樣認為了,可對?”
“對!”姬蕪補充道:“我從小恪守不渝,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就是為了讓自己匹配得上他,大事小事皆聽從父母安排,不敢稍逾約。”
原來是這樣。
姒虞說出了心中想法:“姒虞冒昧一猜,有沒有可能,姬姑娘并不是多么喜歡瑾瑜,只不過是他太過耀眼,就像所有人都喜歡美好的事物一樣,你也對他是這樣的喜歡。再加上,從小就有人說你會嫁給軒轅瑾瑜,所以你潛意識里就覺得他是屬于你的。有沒有可能,對于這次退婚,你不是多么痛不欲生,更多的是不甘,被落了臉面,想找回尊嚴?”
這番話一出口,姬蕪就感覺到了當(dāng)頭一棍,她突然有點迷茫,有點懷疑,難道真的是姒虞說的這樣?
自己喜歡軒轅瑾瑜嗎?
喜歡。
那……愛嗎?
姬蕪沉默了。
這段時間她確實不是多么痛苦,更多的是憤怒,是被棄婚的羞恥。
捏緊了藏在袖中的手,姬蕪丟下一句話:“你說的這種情況我會仔細思考的。”
然后就帶人走了。
姒虞都來不及說些客套話,就看著她們一大群人浩浩蕩蕩地離開了。
姬蕪需要冷靜,需要找個安靜的地方想想,真的是這樣嗎?
她一路上都不在狀態(tài),認定了近十年的事被人否定,她不會那么快走出來。所以好幾次差點走錯了道,還是跟著她的若冰及時提醒,才改回來。
若冰跟在姬蕪的后面,看著自家姑娘自剛才起就緘默不言,不知在想些什么,有點擔(dān)心。
于是更加盡心盡職了,仔細注意著姬蕪腳下的道路,如果有門檻了就提醒一下,如果走錯路了,就提醒一下,如果有……
“砰!”是肉體的撞擊聲。
姬蕪思緒在九天,若冰注意著她腳下的路,都沒有看到從拐彎處拐過來的樺鶴。
軒轅樺鶴,軒轅家排行十六,是軒轅先達嫡親弟弟的大兒子,與軒轅瑾瑜一向交好。
今天過來就是來找軒轅瑾瑜的。
一年多未見,只是通了幾封書信,他有些極為私密之事要和少主商量。
他是軒轅家給軒轅瑾瑜培養(yǎng)的未來的左膀右臂,包括十七軒轅羲桀都是如此,甚至軒轅瑾瑜的同父異母的哥哥也一樣。
只是這剛轉(zhuǎn)過一個角,就看到一個頭直直地撞在了他胸前。
別說,這后勁,挺大。
要不是從小習(xí)武,軒轅樺鶴都感覺自己要被撞出內(nèi)傷了。
也怪自己,有點心急,便沒有太過注意路。
緩過來想看看撞到誰了,就看到捂著額頭一臉痛色的姬蕪。
軒轅樺鶴:“……”
立馬抱手賠禮,“是樺鶴莽撞了,姬姑娘現(xiàn)在如何?”
軒轅瑾瑜幾月前快馬加鞭趕回來親自退了他們的婚約,這事幾乎沒有人不知道,只是家主嚴令議論,所以他們也只敢私下里說。
軒轅樺鶴也是這樣知道詳情的。
對這事本身,他倒沒有太大感覺,只是覺得軒轅家可能得罪了姬蕪。即使后來家主給姬家賠了不少禮,但是身為當(dāng)事人姬蕪的臉,恐怕不好挽回。
本來不是她的錯,可是時代如此。
現(xiàn)在自己直接撞見了前未來少夫人,多多少少有點不知如何面對。
瑾瑜對姬蕪是從小都沒有異樣的感情,這點他們幾個都是知道的。
姬蕪捂著額頭緩了好久,眼淚都擠了出來,硬是沒讓它往下掉。
她懷疑自己是不是撞到了墻?
不過在對方開口說話時,就知道了是個人。
盡快調(diào)整好姿態(tài),姬蕪抬眼便撞進了一雙溫潤的眸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