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墻傾覆,李修遠埋在其中,土黃色之下,他一動不動,身上鮮血融入黃土,迅速由紅轉黑,臉上紅黃青黑,五顏六色,交相輝映,慘不忍睹。胸口因行兇人的重重一腳,已深深凹陷,一眼望去令人心驚膽戰(zhàn)。
看到相公扭曲的死狀,趙小晴爆發(fā)出慘烈的哭嚎,她撕咬著行兇人的脖頸,用纖長的手指去挖著行兇人的雙眼。失去丈夫的他,已化作了最兇惡的鬼怪。此時此刻,若不能親手血刃兇手,替夫報仇,她自己也不能獨活。
行兇人眉頭一皺,重重哼了一聲,一層青光瞬間護住身體。
瘋狂中,趙小晴只覺自己的撕咬和抓撓,仿佛隔了一層光滑巖壁,顯得如此無力。這種無力感,令她哭得更加凄慘。
行兇人覺哭聲震耳,很不耐煩,一指點在趙小晴頸中穴位,狂暴的趙小晴立刻昏厥過去。
“結束!”行兇人冷笑一聲,將趙小晴扛到肩上,用力捏了捏她的屁股,又放到自己面前聞嗅。
“好香,好香!”他哈哈淫笑道。
他環(huán)視周圍,李修遠死狀慘烈;李氏伏地不起,頭上仍淌著鮮血;周圍十幾戶人家大門緊鎖,生怕引起自己主意;小溪邊散落著沾著水珠的青菜,潺潺水流兀自流淌,遠處布谷鳥凄慘啼鳴。天地間一片慘寂。
行兇人姓呂,名一水,三年前進入宗門做了修士,各大門派皆有規(guī)定,新晉弟子三年內不得下山。呂一水出身名門望族,本是風流浪子,入山前常奸淫婦女。其父不喜兒子惹是生非,本欲花重金求人送禮,以送往修行,不料呂一水在入門時,幾門測試竟表現(xiàn)非凡,憑自己本事便入了宗門。從此,放蕩公子開始了為期三年的修士生涯。三年間他的修為一路突飛猛進,但因數(shù)年禁欲卻早已饑渴難耐。
今日呂一水初下山來,覺天大地大我最大,定要發(fā)泄一番。他仰天大笑道:“痛快!痛快!”他這一笑,驚天動地,空谷傳響,甚是駭人,驚起林中一陣鵲起。
笑聲未落,呂一水扛著趙小晴,大踏步便要遠去。
“你,別走!”微弱的聲音從李修遠的“尸體”中發(fā)出。聲音細如蚊蚋,但在如此靜寂下,這聲音清清楚楚地傳入呂一水耳中。
呂一水停住腳步,驚疑地扭回頭去。只見李修遠已顫顫巍巍站起身來,他的上衣完全被撕毀,裸露出滿是血污的胸膛,方才因呂一水的一腳,這胸膛凹陷出一個大坑,此時竟恢復如常。
再看李修遠的脖頸上懸浮著一串奇怪的項鏈,項鏈上不似尋常只懸掛幾顆吊墜,而是掛滿了數(shù)不清的小物事。正是萬勿老者強贈的“命運”項鏈。
“命運”項鏈中的千萬物事閃耀刺眼光芒,環(huán)繞著李修遠脖頸飛速旋轉,帶起嗖嗖風聲。
呂一水見李修遠由死復生,又注意到這詭異項鏈。心中立刻起了懼意,他左右張望,除了死寂再無別物。
既無高人在旁,為何眼前這個凡人竟有如此震人心魄的氣勢?
李修遠的眼睛滴出了鮮血,怒火讓他的聲音變得顫抖,他咬牙切齒地說道:“你是誰?”
害怕之中,呂一水完全聽不清李修遠的問話,他用力拍打腦袋,反復提示自己:眼前是個凡人,是個廢物,我是高高在上的結丹期修士!在宗內中我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高手,我憑什么害怕你,我不害怕!
幾句自我安慰后,他鎮(zhèn)定了些許,咬著牙,右手快速掐訣,隨后食指向前猛地一指,十成功力催動下,一道青光劍氣,嗖的飛出。
這劍氣快似閃電,沒等李修遠反應過來,已射入心口。李修遠受此一擊,如被砸碎的陶罐般,癱軟在地。
呂一水大口喘著粗氣,眼睛直勾勾盯著躺在地上的李修遠。心想:我這一指,宗主來了也扛不?。?p> 只見對方竟用雙手緩緩地撐起身體,又晃晃悠悠,再次站立起來。頸上項鏈仿佛受到激怒,劇烈抖動,光華爆射,呂一水被光芒刺得將雙眼瞇成了一條縫。
隱約之間,李修遠周身籠罩了一層灰光,這灰光雖不甚強烈,但卻讓呂一水看得清清楚楚,仿佛這光不在身外,而發(fā)自靈魂。
數(shù)息間,李修遠周身灰光迅速實化,竟形成了一顆扭曲猙獰的干尸頭顱,將李修遠包在其內?;夜庵行?,命運項鏈停止抖動,仔細看去,項鏈中的骷髏頭正懸在最前方。項鏈上方,李修遠的臉,比骷髏還要可怖。
呂一水大為駭然,雙手掐訣,一支飛劍憑空而出,他慌忙跳上,也不貪戀美色,奮力將趙小晴砸向李修遠,便要逃命。
李修遠左手五指張開,向前輕輕一擋,將趙小晴停在半空,而后緩慢地移動左臂,將趙小晴隔空輕柔放下。右手突呈爪狀,對著已飛在空中的呂一水,猛虎般抓去。
呂一水仿佛被一刀劈中,慘叫之中從空中重重摔落在地,腳上飛劍也已震碎散落。
只是這一擊,呂一水的護體青光便已然碎裂,他的上衣完全破碎,露出背上數(shù)道森森血痕。
他的頭伏在地上,不敢看向李修遠,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快逃,快逃!
憑著這個念頭,他一咬牙,怒拍儲物袋,一顆金丹飛出,抓住金丹,猛地吞下。金丹入體,真氣暴增,經脈幾乎炸裂,痛得他流淌出大把冷汗。
這金丹來歷不凡,當年他暗殺了一位宗內結丹期修士后,使用秘法,將其金丹封存,以備來日煉丹吸收。此刻自覺已到性命攸關之時,不得已將金丹生吞,以短時暴增實力,好再次逃跑。
然而不等他再次催動飛劍,只見李修遠緩緩地揮動手刀,骷髏影中,一道冷芒瞬間割出。
呂一水手中飛劍秘訣尚未使出,冷芒便已到了身后,將其攔腰斬斷,五臟六腑流淌一地。呂一水眼球突出,面露難以置信之色。
他到死都未能明白:作為結丹期修士,自己一向難逢對手,今日為何落得如此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