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金希澈又在公寓里喝酒，忽然，一只靈蝶出現(xiàn)在他眼前。

　　金希澈認出了這只靈蝶，這是碧月的靈蝶，而且是只有碧月才能幻化出來的。

　　果不其然，碧月的聲音從靈蝶身上傳出，“容塵，來海邊吧，我們聊聊。”

　　等金希澈趕到海邊時，碧月穿著他們第一次見面的白紗裙，白色的衣裙隨風飄著，下擺時起時落，墨黑的發(fā)絲反射出月光般明媚的色澤。

　　空靈的大眼睛如星辰閃爍，睫毛柔軟地撲閃著。

　　毛茸茸的輪廓透出的超塵脫俗，令金希澈心潮澎湃。

　　嘴角纖纖地笑，有著梨花的清純和櫻花的燦爛，宛如初見。

　　“月兒……”金希澈看著碧月這副模樣，絲毫看不出她記憶有被封印的痕跡。

　　碧月淺淺的笑著：“你沒有猜錯，其實我的記憶從來就沒有被封印過，魔雪她失敗了。”

　　“什么？”金希澈愣住了。

　　“我復活后，的確讓魔雪封印我的記憶，可我對你的記憶已經(jīng)深入骨髓，所以魔雪失敗了，我只是……一直裝出記憶被封印的樣子罷了。”

　　“為什么？”

　　“大概是因為我想忘記你吧，我不想再為你付出了，我付出了五千年，我累了。”

　　“沒關系，月兒，往后，不用你再付出絲毫，我來付出就好，還有你的魔丹雖然與我的妖丹融合，分離不出來，但我可以把妖丹給你，以后，只要你不離開我就好。”

　　碧月?lián)u了搖頭，“今天我找你出來，就是要跟你說清楚，從我決定裝失憶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jīng)把你放下了，我可以接受所有人對我的背叛，甚至可以接受魔雪背叛我，但我無法接受你的背叛，我處心積慮為你鋪路，你處心積慮要除掉我，這些事我早就知道，是我犯賤，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繼續(xù)為你鋪路，可在武神說出那句話后，我突然放開了，或許，我應該把你從心里扯出去。”

　　“月兒……”

　　金希澈剛要開口，碧月就伸出手指抵住他的嘴，“容塵哥哥，幾千年過去了，今天，你就讓我一次性說完好不好？你從來不會安心聽我說完每一句話，但現(xiàn)在，安心聽我說完好不好？”

　　“六千年前，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變喜歡上你了，可是，哥哥只教會我笑容，沒有教過我喜歡，所以我不知道那是喜歡，但是我還是憑著心跟著你，你在哪里，我的視線就跟到哪里，我喜歡跟你撒嬌，喜歡闖禍后你幫我收拾爛攤子的無奈寵溺。”

　　“可是，星兒的死亡讓這一切都戛然而止，你對我的態(tài)度沒有任何變化，但我知道，你恨我，你很恨我，你對我如初只是為了在最合適的時候殺了我。”

　　“但我不介意啊，因為，我抱有一絲僥幸，星兒說過，你喜歡我，所以，我抱著這一絲僥幸，相信你不會殺我。”

　　“后來，羽兒告訴我，他父王準備對魔界動手，而他父王下一個目標是你。”

　　“我知道，我必須將所有注意力引到我身上了，于是，我找你聯(lián)手打傷哥哥，其實，我從來沒有打傷哥哥，我只是對他下了咒，讓他看起來重傷罷了，我將哥哥關在火牢，因為，只有火牢，仙界佛界鬼界都不敢進去。”

　　“你盜走我的魔丹后，魔雪將容清抓來，我又把容清關在火牢，因為，火牢是有靈性的，會聽從魔君的命令，所以火牢不會傷害容清，我只有保護好容清，你最后的軟肋才不會被人拿捏住。”

　　“你會落到這個世界是我算計的，但我沒想到魔丹和妖丹融合時會讓你輪回成人。”

　　“我本來打算把天帝引到這個世界來脅迫羽兒，最后殺了他，可沒想到天帝還沒來，你卻跟武神聯(lián)手了，這倒是我失算了，從來沒有算到這一步。”

　　“你知道嗎？那晚，其實我知道那個糕點里有散功粉，我是故意吃下去的，我只是還抱有僥幸，認為你下的散功粉是假的，可是，直到我面對武神他們，施展不出來絲毫魔力的時候，我清楚明白的知道了，原來，我終究失算了。”

　　“我高估了我在你心里的位置，又或許，我在你心里從未有過位置。”

　　“畢竟，這六千年一直是我追著你，一直是我纏著你，我的胡攪蠻纏，或許讓你困擾，但看在星兒的面子上，你沒有說破罷了。”

　　“容塵哥哥啊，我累了，我累了好多次，可每一次想要放棄的時候，星兒那句哥哥喜歡你就會在我腦海里盤旋，所以，我一直堅持下來了。”

　　“在無力反抗武神時，我的反應不是痛苦，而是感覺好笑，好笑我努力了數(shù)千年后的結果是悲劇，我的努力一直都是自欺欺人而已。”

　　“所以，我不想努力了，我放棄了，我裝了五千年，我想做回最開始的自己，那個單純愛笑，不諳世事的自己。”

　　“在我做回自己的那一刻，我真的好開心，我感覺到了這五千年來從來沒有感覺到的輕松。”

　　“你知道嗎？在我哥哥關在火牢時，哥哥問我，裝了五千年，累嗎？”

　　“我一直以為哥哥什么都不知道，可沒想到，哥哥他知道，哥哥說，我是他從靈魂里衍生出來的小不點，我的心思，他是最清楚的，從一開始，他就知道我是裝的，他什么都沒有說，是以為這樣我能開心點，可是，我卻越來越偏執(zhí)。”

　　“哥哥說，看著我一點一點的偏執(zhí)下去，他很心疼，可是他卻不知道該怎么阻止我，他只能當做什么都不知道。”

　　“容塵，我們的相遇是錯，我愛你是錯誤，我對你偏執(zhí)更是錯上加錯，所以，我想要停止錯誤，我的確做不到及時止損，自負盈虧是我最后的高傲，不能及時止損，但我想亡羊補牢了，容塵，今日之后，如果你還愿意和我做朋友，那我們就做朋友，但只能是普通朋友，以后，我們之間的緋聞也不要再有了，我們也不要再見面了，我不想再看到我養(yǎng)大的小魔獸落淚了，也不想羽兒為了我再整日里惴惴不安了，所以，容塵哥哥，再見了。”

　　碧月說了一大堆她從來沒有說出口的話，金希澈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因為他清楚的知道，碧月雖然離他很近，但他再也碰不到碧月了。

　　這或許才是真正的咫尺天涯吧。

　　金希澈心如刀絞，他終于能體會這五千年碧月的心情了。

　　金希澈無法想象，這五千年來，碧月是怎么挺過來的。

　　“月兒……”

　　碧月沒有聽金希澈說話，轉身便離開了。

　　碧月走的干脆利落，可卻帶走了金希澈的心。

　　金希澈緩緩倒在沙灘上，閉上眼睛，一滴眼淚從他眼角緩緩滑落。

　　妖界無淚，可金希澈卻落淚了，他看著那滴淚水喃喃，“星兒，哥哥有眼淚了，可哥哥弄丟了你最喜歡的嫂嫂，星兒，你應該不愿意看到這么蠢的哥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