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當(dāng)天,隨著幾聲雞鳴后,天才微微發(fā)亮。
桃花村山下又來了一輛車,是輛寶馬。
寶馬中坐的是胡二狗,他點了根煙,看上去有點憂郁。
胡二狗對于非法集資的事不太懂,之前農(nóng)村是有借錢騙錢的事,但他自己覺得這不是騙錢,純粹是借錢,甚至是發(fā)善心給村民利息。
同樣,他也對四毛很了解,不可能無緣無故說坐牢的事。
天已經(jīng)全亮,荀昌達打開了門。
只見胡二狗雙手抱腿蹬在門口的石頭上,嘴中叼著根煙,全身冷的發(fā)抖。
“他二舅怎么來了不敲門?”荀昌達一手拿著掃帚,一手拿著灰斗。
“姐夫,四毛呢?”胡二狗遞了根煙。
“四毛,四毛,你二舅來了?!避韃_朝樓上喊了幾聲。
荀柏言那晚做了個夢,夢到自己重生就是一場夢,夢中天空五彩斑斕,似乎有個巨大的羅盤在轉(zhuǎn)動著。
巨大的金黃色的羅盤懸浮在空中,里面是一些奇怪的字符,最中心有一行數(shù)字,像是倒計時。
黃漫嬌推了推荀柏言:“起床了,你爸在叫你?!?p> 荀柏言揉了揉眼睛,他還在想夢中羅盤的情形。
樓下又傳來爹爹的喊聲:“你二舅來了?!?p> 荀柏言打著哈欠下了樓梯,只見胡二狗正立在田埂眺望遠處高峰。
“四毛,你昨天說坐牢是什么情況?”胡二狗見荀柏言朝自己走來,急忙迎了上去。
“我已經(jīng)問過集團的法律顧問了,這事還有轉(zhuǎn)機,我們畢竟沒有卷錢逃走。如果是悄然無息的還了錢別人壓根不會管你。只是現(xiàn)在事情上新聞了,這樣,待會你讓財務(wù)給你一份集團詳細賬單資料,還有你立馬去縣城聯(lián)系電臺,讓他們停止播放。”
“事情真的這么嚴重?”
荀柏言看著胡二狗一臉疑惑的樣子,當(dāng)下無奈笑了一聲:“三千多萬,如果你逃了,估計都夠槍斃了的,你說嚴重不嚴重。”
“不會吧,那可如何是好?”胡二狗哆嗦著手,煙還沒點燃又掉在地上。
胡二狗來回踱著步,他只想著在村中出人頭地,根本沒想那么多,荀柏言之前的提醒只是一切從儉,低調(diào)做人。
“好了好了,其實也沒那么嚴重,我們集團一切都按法律程序走的,且現(xiàn)在錢也還了,還多加了5%的利息,我想只要你去跟相關(guān)部門解釋,然后調(diào)節(jié)好那群借錢的父老鄉(xiāng)親們,應(yīng)該問題不大?!?p> “這些我不是很懂,要不你跟二舅一起去吧?!焙仿曇艉艿?。
“我去不了,今天村里還有個會,我是出資人肯定得在的,有些事只能靠你們自己。”荀柏言自la薩跟黃漫嬌表白回來后,晚上一直做夢。
也不知道是高原的不適應(yīng),還是身體問題,但隱隱有種不好的預(yù)感,總覺得自己隨時可能消失。
胡二狗見荀柏言態(tài)度堅決,只好作罷。
“他二舅,吃了早飯再走吧。”荀昌達叼著根老漢煙,一手拿著菜勺。
“不吃了姐夫,如果沒事的話,年初我再來看望您跟大姐?!焙窊]了揮手,開車離去。
中午,荀柏言跟村人們一起開了個會,會上,荀柏言朝村中公賬上打了一百萬,當(dāng)一百萬到賬時,村民都投來羨慕的眼神。
下午,荀柏言去縣城買了幾車煙花。
晚上,已是除夕之時。
黑夜中,雪花一朵朵開始掉落人間。
“阿嬌,新年快樂?!?p> 黃漫嬌將頭輕輕靠在荀柏言的肩上,柔聲道:“新年快樂。”
“我們?nèi)チ烁咴F(xiàn)在雪也看到了,阿嬌,你還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嗎?”
黃漫嬌覺得最近荀柏言有點奇怪,做事很高調(diào),不再像之前那么沉穩(wěn)。
“沒有,我挺滿足的。”
荀柏言深情的看了一眼黃漫嬌,吻了吻她的額頭,微笑道:“好,咱們開始放煙花吧,我買了一夜的煙花。”
荀柏言從口袋中掏出打火機,隨著鞭炮聲起,田埂上的煙花四起。
“好美?!秉S漫嬌緊了緊羽絨服。
“我曾經(jīng)見過很多次煙花,卻很少見過如此美麗的。你說煙花是一朵綻放好看,還是一百多好看?”
“那還用說,肯定是一百朵好看?!秉S漫嬌覺得這話問的奇怪,但又不知道原因。
“是啊,一百朵好看?!?p> 看著夜空綻放的煙花,荀柏言忽然眉頭一緊。
此刻,他看懂了夢中浮懸在空中的巨大羅盤的含義。
“阿嬌,你說人如果能重生的話,你會選擇重生還是回到現(xiàn)實?”
黃漫嬌抬頭望著荀柏言的眼:“你這近說話做事怎么怪怪的?”
“我很怪嗎?我只是打個比方?!?p> 荀柏言望著眼前忙碌的家人,爹爹荀昌達正在屋內(nèi)切著臘肉,大哥荀柏文在門口少了一堆柴火,爺爺荀世寶一邊烤著火,一邊跟三哥荀柏武講著話。
旁邊媽媽胡一娘跟三嫂張淑雅正系著圍裙在炒菜。
樓下是二叔荀昌自的房子,二叔在切肉,五叔荀昌清炒著菜,堂哥荀柏石在跟前妻通電話,應(yīng)該還有他的女兒。
此時堂弟荀柏飛隔著窗子望著荀柏言。
這個曾經(jīng)一起長大的兄弟,看著荀柏言旁邊的女人,想著不如就這樣站著吧,上去也聊不了什么。
“怎么說哩,如果真有這種可能,我不會選擇重生。”黃漫嬌回道。
“為什么呢?”
“活在當(dāng)下,與生活和解,跟喜歡的人做喜歡的事?!?p> “可人總歸是有夢的。”
“可夢總有醒的一天呀。”
看著黃漫嬌明亮的雙眼,荀柏言竟無言以對,或許她說的對,夢終歸有醒的一天。
還有眼前的家人們,他們或許很平淡,很普通,甚至有點唯利是圖,有點自私??稍譎靼匱匝壑惺嵌嗝純蓯鄣囊蝗喝?。
實在舍不得。
看著荀柏飛回頭的身影,還有荀柏石健碩的身體,以及年邁的爺爺.......
“夠了,我相信他能替我做好這一切?!?p> “什么夠了?”黃漫嬌挽著荀柏言的手。
“阿嬌,哪天如果我離開了,但你要相信我心中一直都有你?!?p> 荀柏言雙手抱著黃漫嬌的雙臂,深情中夾著一絲不舍。
“大過年的,說點好的?!?p> “哈哈,好,我的意思是以后結(jié)婚生子,日子就會變得平淡,即便如此,你依舊是我的唯一?!?p> “這還差不多。”
夜空中,煙花璀璨。
夜色中,荀柏言醒了。
眼前是一個漂浮在臥室的金色羅盤,羅盤中是另一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