佝僂老人下意識握緊了手里的拐杖，干枯的手上能看到跳動的青筋。

　　門口圍著的炻部族人轟的炸開了鍋。

　　“這個外族人剛剛說什么？”

　　“我沒聽錯他是說能救好牧的阿姆。”

　　“這可是連靈祝都束手無策的情況啊，他不會是在放大話吧。”

　　并未理會這些質疑聲，馮萬現在只想讓炻族長淡定點。

　　“炻族長，能不能別搖了，我頭暈。”

　　能不能對病號溫柔點......馮萬暗啐了一口。

　　炻進這才反應過來，剛剛行為過激了，他松開雙手：“是我激動了，你真能救好她？”

　　“我只能說試一試，至少能有點作用。”

　　得到了馮萬肯定的回答，炻進松了口氣。

　　炻部族內本就人丁稀少，滿打滿算也就四十戶左右。

　　哪怕是別的關系沒這么親密的一戶人家出這檔事，也得他來上門查看，更別提牧的阿耶與他是好兄弟。

　　馮萬邁步走回臥室內，石炕上的婦人嘴唇蒼白，臉上毫無血色，看著就像快油盡燈枯了一樣。

　　婦人看到馮萬走了進來，用著虛弱的聲音說道：“你就是牧說的那個外族人吧？這些天謝謝你對牧的照顧。”

　　我有照顧嗎......馮萬對婦人的客套話點頭示意了一下，手搭在悲痛欲絕的牧肩膀上：“別傷心了，又不是沒救了。”

　　嗯？

　　牧猛的抬頭，雙眼散發的希望的光芒，緊張的看著馮萬，生怕他下一刻就否定了救他阿姆的辦法。

　　“真...真的嗎？”

　　他難以置信的說道，畢竟靈祝與族內的醫師看完后都搖頭嘆息，他不傻，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們要表達什么。

　　馮萬看著這個好像重新活過來的男孩輕笑道：“這不就是你找我的原因嗎？”

　　“萬，求求你，救我阿姆，求求你。”

　　牧激動著就要給馮萬跪下磕頭，嚇的馮萬趕忙把他扶住。

　　“你這是干什么，起來。”

　　一時間，馮萬的氣力竟有點拉不住牧。

　　牧弓著身軀，即沒有繼續跪下，也沒有站起來，只是兩只眼睛緊緊盯著馮萬，等待他的下文。

　　“我正好有熬煮了藥湯，就放在我屋內，事不宜遲，我先去取來。”

　　炻部族的醫療系統很偏科，大概是身處大荒的原因，信息堵塞加上部族并不龐大，偏居一隅。

　　連受寒對應的治療方法也沒有發掘出來，反而是外傷的治愈方法數不勝數。

　　思量半天，馮萬最后也只把這種現象歸結于受寒的草藥沒有立竿見影的效果，炻部族內也沒有專門研究草藥的族人。

　　就連族內唯一的醫師，也是只明白創口這種顯而易見的傷病。

　　出了牧的住所，馮萬喚上變大的胖橘，無視了圍觀族人的瞪大的眼睛，朝他的臨時住所趕去。

　　.........

　　俄頃，在圍觀族人的驚恐的眼神下，馮萬從胖橘的背上跳了下來，雙手抱著石罐，里面裝著馮萬倒剩下的草藥湯。

　　牧已經在門口等待了，哪怕只是這一小會，對他來說也是難熬，當馮萬趕回來時，他還在門口來回走動，面色焦急。

　　“萬，你終于回來了，這就是能救我阿姆的藥湯嗎？”

　　“試試吧，我喝過了，應該有效果。”

　　撇開熬煮出來的藥湯沒有毒不說，馮萬從早上喝下去到現在，昏沉的頭腦確實有些許好轉。

　　只是不知是因為自然好轉還是藥湯的功效，這就無法確定了，不過他還是偏向于是藥湯的作用。

　　牧接過馮萬手里的石罐，拿起一個碗遍朝著臥室里走去，馮萬沒有在跟進去，只是看著牧的背影說道：

　　“喝下去后記得讓你阿姆休息，在弄點濕毛皮貼在她額頭上。”

　　“好。”

　　臥室里，傳來牧的應答聲。

　　廳上，炻族長與靈祝還未離去，他們也想知道這種身體發熱的病該如何醫治。

　　畢竟每年都有族人死于這種癥狀，特別是冬季快來了，這種現象更是頻繁。

　　他們現在食物有了，獸皮也多少分到給炻部族人，但是天寒地凍的，這種發熱的癥狀他們卻是沒有一點辦法。

　　只要是能讓炻部族人多存活下來人，那他就是整個部族的恩人。

　　靈祝深邃的眼神猶如平靜的湖泊中投入一顆石子，正要開口，一旁的炻族長已經站起身來。

　　炻進眼神狂熱，道：“馮商人，這就是能治療焱癥的草藥嗎？”

　　“焱癥？”

　　“就是牧的阿姆這種情況，身體發燙。”

　　不就是發燒嗎.....馮萬也未糾結炻部族內的對發燒的叫法，只是平淡的點點頭，道；“嗯，就是這種草藥。”

　　雖然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有效果就是了。

　　“這種草藥你有賣嗎？我愿意用食物來換，哪怕是貝屑，我們也還有些。”

　　“倒也不用，這種草藥在森林后溪流邊就有生長，你讓人去采摘就是。”

　　畢竟只是常見的草藥，傳授這個知識就是最大的恩情了，要是拿來交易，不免吃相難看了些。

　　不過炻部族的這個情況倒是讓他看到參與祭神禮的契機。

　　回想起自己商車內還采集到的另外幾種藥草，馮萬咧開了嘴。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哪怕只是幾樣像發燒這種常見的癥狀處理方法，對于這落后的炻部族來說，可能都能比得上金石的重要性了。

　　“你可以派族人與我回去，我可以教你們辨認一些草藥，不過眼下還是先顧好牧的阿姆吧。”

　　“好，聽你的。”

　　炻進心神蕩漾，但還是強壓下了下來，只是粗重的氣息卻沒法像之前那般平和。

　　佝僂老人拄起拐杖，慈祥的看著眼前的外族人：“此等恩情，老朽銘記于心。”

　　老人不由回想起初見時的情景。

　　在見到馮萬推著商車站在炻部族的大門口時，他胸口的玄龜殼遍發出一些熱流，這也是馮萬得以在炻部族內游蕩的最大原因。

　　佝僂老人對于自己的卜卦有絕對的自信，再加上馮萬面容清秀，眉眼間也不見戾氣。

　　這種種原因，才導致現在部族外面獸潮可能要第二次暴動，他卻詢問馮萬是否要先避一段日子。

　　等閑他是不會開口的。

　　胖橘這頭異獸反而只占了很小一部分，嗯，很小一部分。

　　靈祝暗暗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