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

　　這人的歲數(shù)(shù)越大，相信的人就會(huì)(huì)越少。

　　齊正也是一樣，現(xiàn)(xiàn)在平日起居都是他一個(gè)(gè)人，有事需要外出時(shí)(shí)，唐喜會(huì)(huì)駕著馬車在門前等著。

　　今天齊正的應(yīng)(yīng)酬比較無(wú)(wú)聊，城里十字路口的首飾鋪換了老板，今天午時(shí)(shí)新開(kāi)張，聽(tīng)說(shuō)(shuō)是一間銀號(hào)(hào)。

　　前幾天這鋪?zhàn)娛_張的請(qǐng)(qǐng)?zhí)偷燼R正手里時(shí)(shí)，齊正看見(jiàn)帖子上打頭寫的是新城交易中心諸老爺子的名字，于是齊正把這請(qǐng)(qǐng)?zhí)喚o了諸公子，諸公子看了一眼后，考慮了會(huì)(huì)，讓齊正去做個(gè)(gè)代表。

　　齊正也只好應(yīng)(yīng)著去走個(gè)(gè)過(guò)(guò)場(chǎng)(chǎng)。

　　天色差不多時(shí)(shí)，齊正整理好著裝，順手又拿了一把折扇在手上，出門時(shí)(shí)，唐喜已經(jīng)(jīng)駕著馬車在小院門口等他了。

　　馬車駛出小路，轉(zhuǎn)(zhuǎn)進(jìn)(jìn)大道，齊正發(fā)(fā)現(xiàn)(xiàn)這條大道最近干凈了，看來(lái)(lái)李易北那小子還真打算在新城這邊繼續(xù)(xù)呆下去。

　　馬車駛到城中十字口時(shí)(shí)，距離午時(shí)(shí)還有一些時(shí)(shí)間。

　　齊正在新城交易店門口下了車，望了眼街口對(duì)(duì)面馬上就要開(kāi)張鋪?zhàn)櫻譜由線€套著紅綢，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前來(lái)(lái)道喜的人也很少，門口也沒(méi)(méi)站著迎客的主人和伙計(jì)(jì)，估計(jì)(jì)也就是一個(gè)(gè)短生意。

　　齊正走進(jìn)(jìn)了新城交易店，上了二樓書房，打算先喝口茶休息會(huì)(huì)，到點(diǎn)(diǎn)再說(shuō)(shuō)。

　　唐喜把茶給齊正倒上，齊正喝了幾口，正想閉目養(yǎng)(yǎng)養(yǎng)(yǎng)神。

　　胡大小姐胡果走進(jìn)(jìn)了書房，齊正連忙放下杯子起身，問(wèn)(wèn)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胡果問(wèn)(wèn)：“今天對(duì)(duì)面銀號(hào)(hào)開(kāi)張，是你去？”

　　齊正答：“是的，也是公子吩咐的。”

　　胡果又問(wèn)(wèn)：“哪你準(zhǔn)(zhǔn)備了什么？”

　　齊正又答：“兩副賀聯(lián)(lián)，馬車?yán)鋟胖！?p>　　“還有呢？”胡果繼續(xù)(xù)問(wèn)(wèn)。

　　齊正沒(méi)(méi)有再回答，他突然認(rèn)(rèn)識(shí)(shí)到他犯了一個(gè)(gè)錯(cuò)(cuò)誤，一個(gè)(gè)常人都會(huì)(huì)犯的錯(cuò)(cuò)誤，但他不應(yīng)(yīng)該，作為一個(gè)(gè)打理新城的總管家不應(yīng)(yīng)該。

　　可能最近是他的日子過(guò)(guò)得太安生了，一些事情雖沒(méi)(méi)做的那么完美，但能混過(guò)(guò)去就混過(guò)(guò)去了，老板也沒(méi)(méi)有責(zé)(zé)怪他，能敷衍的就敷衍了，老板也沒(méi)(méi)發(fā)(fā)現(xiàn)(xiàn)。

　　現(xiàn)(xiàn)在的他，再?zèng)]有剛進(jìn)(jìn)這里做事時(shí)(shí)，那樣周全，那樣細(xì)(xì)致，瞻前顧后了。

　　唐喜一看氣氛不對(duì)(duì)，馬上給胡果沏了一杯茶。

　　胡果看了唐喜一眼，接過(guò)(guò)。

　　齊正趁機(jī)(jī)上前說(shuō)(shuō)道：“需要些什么，我立刻就去置辦。”

　　胡果嘗了嘗茶，說(shuō)(shuō)：“沒(méi)(méi)有時(shí)(shí)間了，馬上開(kāi)了，你就這樣去吧，賀聯(lián)(lián)就不要送去了，空手去還好點(diǎn)(diǎn)。”

　　午時(shí)(shí)。

　　按理說(shuō)(shuō)，新鋪開(kāi)張都會(huì)(huì)熱鬧一番，再低調(diào)(diào)的，也要放串鞭炮慶祝一下，但這間銀號(hào)(hào)牌子上的紅綢子打開(kāi)時(shí)(shí)，并沒(méi)(méi)有鞭炮聲，只有現(xiàn)(xiàn)場(chǎng)(chǎng)幾位老人的掌聲。

　　齊正也是老人，最后一個(gè)(gè)來(lái)(lái)，當(dāng)(dāng)然站在了最后，也拍著手，看見(jiàn)了這間銀號(hào)(hào)的名字。

　　烏衣齋。

　　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yáng)(yáng)斜，齊正又看了一眼他身前的人，發(fā)(fā)現(xiàn)(xiàn)這些人都是老城區(qū)(qū)要位退居下來(lái)(lái)的老人。

　　其中前排還站著胡老爺子，就連今年剛從衙門錢糧司退下來(lái)(lái)的程大人也來(lái)(lái)了。

　　齊正現(xiàn)(xiàn)在懂了為什么銀號(hào)(hào)門口沒(méi)(méi)那么多閑人來(lái)(lái)道賀了，因?yàn)閷?duì)于他們來(lái)(lái)說(shuō)(shuō)，根本用不著，虛實(shí)(shí)早就看淡，簡(jiǎn)(jiǎn)單點(diǎn)(diǎn)就行了。

　　銀號(hào)(hào)牌子上的紅綢子已經(jīng)(jīng)收好，老人們相互攙扶著走進(jìn)(jìn)了烏衣齋，齊正只好獨(dú)(dú)自走在最后面跟了進(jìn)(jìn)去。

　　烏衣齋中午開(kāi)張，并沒(méi)(méi)有開(kāi)席，每人一張圈椅，一杯清茶，一碟雜點(diǎn)(diǎn)，笑談曾經(jīng)(jīng)。

　　新銀號(hào)(hào)的掌柜是孫道，此人齊正見(jiàn)過(guò)(guò)，但沒(méi)(méi)什么交道，只聽(tīng)說(shuō)(shuō)他本是衙門下屬農(nóng)(nóng)場(chǎng)(chǎng)的一位賬房，不過(guò)(guò)現(xiàn)(xiàn)在也算人盡其用。

　　銀號(hào)(hào)的兩位伙計(jì)(jì)好像是一對(duì)(duì)父女，看穿著應(yīng)(yīng)該是從附近鄉(xiāng)(xiāng)下請(qǐng)(qǐng)來(lái)(lái)的，齊正不認(rèn)(rèn)識(shí)(shí)。

　　齊正想再試著在人群里找一把椅子，一杯茶。但椅子已滿，茶已涼透。

　　齊正想走之前給胡老爺子打個(gè)(gè)招呼。

　　也沒(méi)(méi)有得到回應(yīng)(yīng)。

　　齊正空空而來(lái)(lái)，空空而去。

　　因?yàn)楹蟮劍韻茸摺?p>　　而他，似乎失去了一個(gè)(gè)機(jī)(jī)會(huì)(huì)。

　　而這機(jī)(jī)會(huì)(huì)，似乎已經(jīng)(jīng)變成了一個(gè)(gè)錯(cuò)(cuò)誤。

　　齊正走回到街口對(duì)(duì)面，馬車上沒(méi)(méi)人，唐喜應(yīng)(yīng)該去吃午飯了。

　　齊正沒(méi)(méi)有上樓，打算獨(dú)(dú)自四處走走，重新考慮該怎么應(yīng)(yīng)對(duì)(duì)剩下來(lái)(lái)的幾個(gè)(gè)月。

　　糖果城外，有一條環(huán)(huán)城路。

　　這條路把城墻外圍把東西南北四個(gè)(gè)城門口相連，因?yàn)櫚貏?shì)原因，這路當(dāng)(dāng)初就修的很窄，隨著時(shí)(shí)間，逐漸開(kāi)始擁堵。

　　后來(lái)(lái)衙門只好出了規(guī)(guī)定，這路只能公共馬車和行人可以通行。

　　南門口到東門口之間的環(huán)(huán)城路邊上有一間大雜院，李易北和他的一家老小就住在這里。

　　但這位置也不算太偏，出門右轉(zhuǎn)(zhuǎn)，可以去位于城門東口的衙門，出門左轉(zhuǎn)(zhuǎn)，可以去南新區(qū)(qū)的大道，大雜院門口旁邊還有一個(gè)(gè)公共馬車的上下站點(diǎn)(diǎn)，日常工作生活都算方便。

　　最近兩天，李易北沒(méi)(méi)坐公共馬車，起得也比平時(shí)(shí)早了一些，都是從大雜院一路走到新區(qū)(qū)螺絲巷口的辦公點(diǎn)(diǎn)，這樣一來(lái)(lái)可以活動(dòng)(dòng)活動(dòng)(dòng)筋骨，二來(lái)(lái)順便查看一下這一路周邊衛(wèi)(wèi)生工作的進(jìn)(jìn)展情況。

　　糖果城南門到新區(qū)(qū)這條大道，差不多有一里多地，是連接新老交替的一條樞紐道路，平日人多馬多，白天想在大道上做衛(wèi)(wèi)生，根本行不通。

　　衛(wèi)(wèi)東門嘗試了一天后，決定每日三更開(kāi)始清掃，天亮就收工。

　　大道南盡頭是大概一年前新建成的綜合集市，距離螺絲巷口不遠(yuǎn)(yuǎn)。綜合集市后就是一排當(dāng)(dāng)時(shí)(shí)臨時(shí)(shí)搭建平房，主要用來(lái)(lái)給當(dāng)(dāng)時(shí)(shí)建造集市的工人們用，現(xiàn)(xiàn)在已經(jīng)(jīng)大多空著，衛(wèi)(wèi)東門天亮清掃完畢后就回到這里休息。

　　在新集市里求生活的人們，日常作息也比較特殊，也是三更后不久就得起床，來(lái)(lái)到集市后，開(kāi)始忙碌著收菜收貨，化整為零，打理干凈，趕在市場(chǎng)(chǎng)天亮開(kāi)市前把各種菜品，瓜果梨桃，日常雜貨什么整齊地放在自己的攤位上。

　　新集市的攤位管理比較嚴(yán)(yán)格，和老城北門的老菜市純粹是兩回事。

　　攤販們租用的各自攤位上，放置的菜品貨物一律不能超出各自范圍，還有攤位的衛(wèi)(wèi)生，必須自理自清，隨時(shí)(shí)保持干凈。

　　如果發(fā)(fā)現(xiàn)(xiàn)哪家缺斤少兩，那就對(duì)(duì)不起，直接罰銀一兩，至于什么路邊借道擺點(diǎn)(diǎn)賣點(diǎn)(diǎn)的臨時(shí)(shí)小攤，現(xiàn)(xiàn)在根本不允許，發(fā)(fā)現(xiàn)(xiàn)一個(gè)(gè)收一個(gè)(gè)。

　　對(duì)(duì)于新集市這樣的管理方式，周圍的街坊四鄰，新城居民，老城居民褒貶不一，各說(shuō)(shuō)各有理，但時(shí)(shí)間久點(diǎn)(diǎn)，大家也就習(xí)(xí)慣了。

　　負(fù)(fù)責(zé)(zé)管理新綜合集市的人叫彭豹，人又高又壯，也是新城諸家直接派下的人，但按級(jí)(jí)別現(xiàn)(xiàn)在也歸齊正管轄。

　　彭豹這人做事雷厲風(fēng)(fēng)行，不留情面，不然一把斑尾斧就會(huì)(huì)放在你面前。

　　這人做事直接是直接了一些，但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在短時(shí)(shí)間內(nèi)(nèi)，把這新規(guī)(guī)矩實(shí)(shí)施的這么順利。

　　一早。

　　李易北出門，一路經(jīng)(jīng)過(guò)(guò)大道，滿意，又經(jīng)(jīng)過(guò)(guò)新綜合集市門口，最后走到了螺絲巷口的棚子下，坐好，小館子老板田長(zhǎng)(zhǎng)豐已經(jīng)(jīng)給他沏好了一壺茶。

　　李易北喝了一口茶，問(wèn)(wèn)田長(zhǎng)(zhǎng)豐中午吃什么？

　　田長(zhǎng)(zhǎng)豐一看天時(shí)(shí)，這才早飯時(shí)(shí)間剛過(guò)(guò)，有點(diǎn)(diǎn)摸不著頭腦，只好說(shuō)(shuō)，都行。

　　李易北掏出一封文書，遞給田長(zhǎng)(zhǎng)豐，說(shuō)(shuō)以后每天的午飯如果你愿意的話，就提前安排一下。

　　田長(zhǎng)(zhǎng)豐接過(guò)(guò)文書一看，原來(lái)(lái)衙門批準(zhǔn)(zhǔn)了給新城區(qū)(qū)清潔隊(duì)(duì)，提供一頓免費(fèi)(fèi)的午間工餐，工餐地點(diǎn)(diǎn)就在他的小館子內(nèi)(nèi)。

　　至于用餐標(biāo)(biāo)準(zhǔn)(zhǔn)，每人每天十五文，半月一結(jié)(jié)。

　　田長(zhǎng)(zhǎng)豐心算了一下，現(xiàn)(xiàn)在整個(gè)(gè)清潔隊(duì)(duì)加上李易北一共大概十人左右，雖然賺頭不大，但好歹是個(gè)(gè)固定生意，馬上笑著對(duì)(duì)李易北表示感謝。

　　李易北對(duì)(duì)田長(zhǎng)(zhǎng)豐說(shuō)(shuō)，那以后就辛苦你了，我去到處去看看，順便通知一下大家。

　　田長(zhǎng)(zhǎng)豐笑著說(shuō)(shuō)，放心，以后每天晌午正點(diǎn)(diǎn)準(zhǔn)(zhǔn)時(shí)(shí)，我現(xiàn)(xiàn)在就去準(zhǔn)(zhǔn)備。

　　李易北起身，剛走了兩步又回頭問(wèn)(wèn)田長(zhǎng)(zhǎng)豐，那個(gè)(gè)掃大道的衛(wèi)(wèi)東門現(xiàn)(xiàn)在還在集市里住著嗎？

　　田長(zhǎng)(zhǎng)豐說(shuō)(shuō)，這兩天早上去集市里買菜時(shí)(shí)，看見(jiàn)過(guò)(guò)他扛著掃把下工，還在那后面的工棚里。

　　李易北聽(tīng)了點(diǎn)(diǎn)點(diǎn)(diǎn)頭，讓田長(zhǎng)(zhǎng)豐先去忙，然后向斜對(duì)(duì)面的新綜合集市走去。

　　新南區(qū)(qū)的這座綜合集市已經(jīng)(jīng)建成差不多快一年了，面積夠?qū)拤虼螅u的東西也齊全，但李易北之前只有經(jīng)(jīng)過(guò)(guò)，路過(guò)(guò)，從沒(méi)(méi)進(jìn)(jìn)去過(guò)(guò)。

　　今天是第一次。

　　現(xiàn)(xiàn)在正是集市人氣一天中最高的時(shí)(shí)候，擁擠，嘈雜。李易北正想找人打聽(tīng)一下工棚在哪個(gè)(gè)位置時(shí)(shí)，一位書生模樣的男子走到了他身旁，對(duì)(duì)他抱拳問(wèn)(wèn)好。

　　這人李易北不認(rèn)(rèn)識(shí)(shí)，印象中也沒(méi)(méi)見(jiàn)過(guò)(guò)，問(wèn)(wèn)他是誰(shuí)(shuí)？有什么事？

　　這書生應(yīng)(yīng)該二十還不到，自稱叫陳覽，是這個(gè)(gè)集市攤位管理賬房，說(shuō)(shuō)這里管事的想請(qǐng)(qǐng)李易北喝杯茶。

　　李易北來(lái)(lái)這片地兒做事時(shí)(shí)也曾經(jīng)(jīng)打聽(tīng)過(guò)(guò)這集市的管事是誰(shuí)(shuí)，知道是齊正手下的人，并不想有什么交集。但現(xiàn)(xiàn)在對(duì)(duì)方已經(jīng)(jīng)開(kāi)了口，李易北只能考慮了一會(huì)(huì)，還是答應(yīng)(yīng)了，讓陳覽帶路。

　　陳覽領(lǐng)(lǐng)著李易北來(lái)(lái)到市場(chǎng)(chǎng)內(nèi)(nèi)的一個(gè)(gè)閣樓里，房間不大，裝著文書的柜子就占了一半，彭豹正站在柜子邊的書桌旁，陳覽相互介紹后，退了出去。

　　彭豹不喜歡喝茶。

　　他和李易北之間只放了一個(gè)(gè)杯子。

　　李易北看著這個(gè)(gè)杯子，問(wèn)(wèn)彭豹有什么事？最好開(kāi)門見(jiàn)山，上午還有事。

　　彭豹說(shuō)(shuō)，李副總捕頭今天大駕光臨，理應(yīng)(yīng)相互招呼一下，是不是這集市里發(fā)(fā)生了什么你不滿意的事，才讓你親自跑一趟。

　　李易北說(shuō)(shuō)，這集市管理的很好，無(wú)(wú)可挑剔，大家平平安安過(guò)(guò)日子就行。

　　彭豹笑了，有理，大家順順利利比什么都好，本人雖不喝茶，但愛(ài)(ài)喝酒，下次有機(jī)(jī)會(huì)(huì)請(qǐng)(qǐng)上時(shí)(shí)，李捕頭不要推辭。

　　李易北點(diǎn)(diǎn)頭說(shuō)(shuō)好，然后起身告辭，因?yàn)閷?shí)在有事。

　　彭豹笑著讓站在門口的陳覽送送，李易北對(duì)(duì)陳覽說(shuō)(shuō)，帶我去這里的臨時(shí)(shí)工棚看看就行，手下有個(gè)(gè)員工應(yīng)(yīng)該住在這里，需要通知他點(diǎn)(diǎn)事。

　　陳覽把李易北帶到市場(chǎng)(chǎng)旁的工棚，李易北大致看了一下，問(wèn)(wèn)陳覽，最近是不是有一個(gè)(gè)叫衛(wèi)(wèi)東門在這里租了地兒。

　　陳覽說(shuō)(shuō)是有這事，還是月租，所以有印象。

　　李易北問(wèn)(wèn)，這里月租是多少銀子？

　　陳覽說(shuō)(shuō)，月租就很便宜，三錢銀子，過(guò)(guò)段時(shí)(shí)間這就要拆了，總比空著好。

　　李易北問(wèn)(wèn)，那你知道是哪間嗎？

　　陳覽指著工棚其中一扇門說(shuō)(shuō)，你就請(qǐng)(qǐng)自便，我就不打擾了。

　　李易北道謝，陳覽回到市場(chǎng)(chǎng)內(nèi)(nèi)，李易北慢慢走到了剛才陳覽剛指過(guò)(guò)的這扇門前，停下。

　　這扇門，李易北看了半天，真不知道它到底算不算是一扇門，三張樹(shù)皮并排立著，一張樹(shù)皮橫在當(dāng)(dāng)中，上面繞了一圈麻繩固定，然后就這樣靠在門前，向門里一望就盡收眼底。

　　工棚很小，一張破床，一張凳子，幾乎就把空間填滿。

　　衛(wèi)(wèi)東門正躺在破床上做夢(mèng)(mèng)。

　　就這樣，他竟然也能睡得很香。

　　李易北搖頭，佩服。

　　李易北抬頭看了看天色，考慮了一下，并沒(méi)(méi)有走進(jìn)(jìn)去，只是掏出紙筆，留了一個(gè)(gè)條子插在了樹(shù)皮的縫隙里，然后敲了敲樹(shù)皮，離開(kāi)了集市。

　　中午。

　　現(xiàn)(xiàn)在新城區(qū)(qū)清潔隊(duì)(duì)的免費(fèi)(fèi)員工午餐選定在了田家館子，但這一堆人具體該在什么位置吃？

　　李易北本著不影響田家館子的日常生意的情況下，最后決定菜就放在棚子下的條桌上，凳子肯定是不夠的，所以讓大伙各自端著各自的飯碗圍在桌邊，暫時(shí)(shí)將就一下。

　　今天中午是田氏夫婦承辦清潔隊(duì)(duì)員工餐的第一頓，所以下了些本錢，桌子正中間還擺了一盤魚。

　　李易北看了一眼手下的隊(duì)(duì)伍，人都到齊了，就衛(wèi)(wèi)東門有點(diǎn)(diǎn)還沒(méi)(méi)睡醒，這里就他是倒時(shí)(shí)差工作，也能理解，大家開(kāi)動(dòng)(dòng)。

　　大家高高興興地吃了午飯后，就該各自回到各自的崗位上了，衛(wèi)(wèi)東門也向著集市后的破床走去。

　　李易北叫住了衛(wèi)(wèi)東門，衛(wèi)(wèi)東門只好停下腳步，站在路邊等著李易北發(fā)(fā)話。

　　路邊人多車多，灰塵也大。

　　李易北開(kāi)門見(jiàn)山，說(shuō)(shuō)清潔隊(duì)(duì)的月錢，上面規(guī)(guī)定的是六錢至九錢之間，你做的區(qū)(qū)域累點(diǎn)(diǎn)，以后就按最高的九錢銀子給你發(fā)(fā)放，每天中午還可以包頓工餐，你認(rèn)(rèn)為如何？

　　衛(wèi)(wèi)東門說(shuō)(shuō)，這沒(méi)(méi)問(wèn)(wèn)題，那每月有假嗎？

　　李易北說(shuō)(shuō)，這個(gè)(gè)沒(méi)(méi)有，不過(guò)(guò)有事可以提前給我打個(gè)(gè)招呼，我好安排人去及時(shí)(shí)幫著打掃。

　　衛(wèi)(wèi)東門點(diǎn)(diǎn)頭說(shuō)(shuō)那就這樣，我現(xiàn)(xiàn)在需要再去睡會(huì)(huì)。

　　李易北本來(lái)(lái)還想再繼續(xù)(xù)談?wù)劊l(wèi)(wèi)東門已經(jīng)(jīng)轉(zhuǎn)(zhuǎn)身。李易北看著衛(wèi)(wèi)東門的背影，也沒(méi)(méi)再說(shuō)(shuō)什么，能過(guò)(guò)一天是一天吧，大家都在熬著給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