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下我覺得是封建迷信了，燒完符之后喝掉？
一想到燒符喝紙灰，我心里一陣惡心。
“不用了吧.....”
“那哪行，雖然守護神不會斷，但好歹多層保險啊?！?p> 我不情愿的要死，又不好意思三番五次拒絕。
眼看著老爺已經畫好符準備燒了，我趕忙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老爺老爺，別燒了，我隨身帶著！”
老爺停下找火柴的手，好像是在思考一樣。
“也行”說完親手幫我塞進外套的內兜里，“那得一直帶著啊，別忘了。”
我連聲說好，就準備轉身回家。
老爺又喊住我，“等會大觸，我再教你個法訣。”
說著也不等我答應，只見他兩只手張開，食指相勾，而后其余手指頭都攥起，大拇指按在中指的第二指節上，無名指按在手掌大魚際之上，小拇指翹起，指背靠在一起。
“來大觸，跟我一起學?！?p> 我學著他的樣子，用手結了個印。
“無垢清凈光，慧日破諸暗?！?p> “能伏災風火，普明照世間。”
看他嚴肅的樣子，我不敢怠慢，連忙學了起來。
可能是心理作用，結著手印念完一遍，我倒是真感覺身體有了不一樣的感覺，眼睛也清明了一些。我心中一驚，又想起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奇妙之事？正猶豫著要不要把十九會說話的事情告訴這個老爺，也許他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見我思索，以為我在心中暗自背誦。可能是覺得我已然學會，又對我說：
“這四句偈頌真是妙不可言。怎么妙不可言呢？”
“仁者只要如理如法的持誦就一定會有用。”
........
我怎么聽怎么像是在向我傳教，心里不由得泛起嘀咕，我怎么會有和這個瘋癲老爺說十九事情的念頭。
“堅持持誦這個法訣，能祛災降禍、慧眼聰耳，尤其是第一次念效果最好?！?p> 又聽了幾句，我實在是呆不下去了，也不愿再聽他又胡言亂語些什么。
老爺仍然在喋喋不休“所以回家你一定要多念念！”
我趕忙接過這個話茬，裝作一副如獲至寶的樣子：“好好好，我這就回家念。”
又糊弄了幾句趕忙回家去了。
還沒進家門，大門外我就聽到爺爺奶奶正在屋里聊天。
我倒是不覺得自己的耳力好，而是因為爺爺的聲音實在是太大了。
“大觸呢？”
“什么？弄啥去了？”
接下來是奶奶的回答，老年人大聲說話特有的尖銳嗓音一下子傳到我耳朵里
“求符！求符！
“啥？胡？”
我已經走進大門了，十九看我回來，原地打了幾個轉。
我朝她吹了個口哨，又走進屋，爺爺這時正在犯嘀咕。
“咱們村哪有個姓胡的??？”
我啞然失笑，拿出小白老爺給我畫的符，伸到爺爺面前給他看。
“你弄個符干嘛？”
俺奶奶已經懶得理她了，我看樣子像是氣的不輕。
我深呼一口氣，湊近爺爺的耳朵
“俺奶說我天天跟狗說話，擔心我！”
我對俺奶嘿嘿一笑，爺爺這次倒是聽清了。
“哦，你奶就瞎操心?！?p> “咋瞎操心，村里的護神死了你不知道！”
俺爺應該是又沒聽到，因為他又開始自言自語了：
“我年輕小伙子的時候，可有大觸這么大？”
爺爺看著我思索了一會，
“沒有，比大觸還小點的時候?！?p> “那時候怪事多......”
他一手拿著符，一手指著我：
“就給你畫符的這個老爺，當時跟我一起遇到的.....”
我一下子又來了興趣，剛想問是什么怪事。
爺爺已經自顧自的說起來了，
“那時候貪玩，大半夜也不回家......”
俺奶又來氣，好像知道爺爺要說什么，又大聲吼爺爺:“跟小孩說這個干嘛！”
爺爺這次聽到了，嘿嘿一笑，不知道該不該說不下去了，這下子我的好奇心倒是完全被吊起來了。
我趴在爺爺耳朵旁邊問:
“到底是啥事！”
爺爺又嘿嘿一笑，終于又開始說了起來:“在墳場…………”
我知道爺爺說的墳場，村里的麥地里到處都是墳。
老一輩的人信奉這些，死了埋在自家的地里，能保風水。
“我跟你這個畫符的老爺一塊，大半夜出去玩。”
“俺那時候也是年輕戶，倆人要比膽子大，就跑墳地來去了。”
我不禁咽了口口水，雖然我不是很迷信，但對這些鬼神之說還是很有敬畏之心的。
“.....就看見有個人在那燒紙，俺倆就奇怪得很。”
“最近村里是死人了啊，但是怎么現在有燒紙的。”
“走進一看，燒的元寶。”
我也納悶，家里對燒紙這些還是很有講究的，尤其是那個年代，燒元寶一般都是下葬第一天。
“俺倆就走進去看，是個小閨女燒紙呢?！?p> “頭發怪長來，看不清臉。我心里當時是有點害怕的，但是又掙個面子，跟你那個老爺過去問她是誰家的，怎么大半夜在這燒紙。”
說完，爺爺好像還是有點心有余悸。
“喊了好幾聲，她都不說話，還是在那燒紙，小火堆也越來越大?！?p> “我跟你老爺互相看看，再走近點，那個小閨女突然回頭了?！?p> 爺爺的聲音像是有股魔力，把我吸引到多年前的那個夜晚。
月黑風高，一個小閨女在墳前燒紙，任憑怎么喊都不回頭，但是越不回頭越是讓人好奇。
“沒有臉.....”
“啥...啥？”我猛地一驚。
“沒有臉啊，我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明明回過來頭了，我跟你老爺都看見回頭的動作了，回過來頭之后還是后腦勺，頭發長的很。”
“我跟他嚇得都不敢說話，那個小閨女也沒有聲音，手還朝火堆里扔著元寶。”
“再仔細一看，根本看不出來她從哪里拿出來的元寶，嚇得我和你老爺趕緊跑?！?p> .......
我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有點頭皮發麻。
爺爺看了看我，然后把目光轉向了奶奶。
“現在都不給埋人了，死了都是火化?！?p> 說完嘿嘿一笑，爺爺的牙齒很健康，一顆也沒有掉。
我又咽了口口水，思緒還飄在多年前的那個晚上。
良久，我搖搖頭讓思緒飄回來。
又找奶奶求證這個故事的真實性：“奶奶，這也太扯了吧？真的假的??？”
“這簡直比.....你看我跟狗說話覺得我撞邪了還要邪乎?！?p> 奶奶即沒有否定也沒有肯定，而是說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
“現在人死了確實不讓埋，都燒了?！?p> .....
死了人必須火化不讓埋，應該是考慮到環保方面的問題吧。
但又忍不住想起小白大爺說的守護神，腦子里不禁浮想聯翩。
“要是說有什么大善或者大惡之人，老天爺一般都會讓他們轉世投胎到村鎮這種陽氣弱的地方當個憨子。但是這個憨子啊，是守護村莊和保證莊稼收成的，是能吃百家飯的！”
陽氣弱......
是因為埋了太多人嘛......
而恰好一年中的大部分時間，青壯年都出去務工了。村里盡是些小孩和老人.....
越想越害怕，我突然覺得人世間的很多煩惱都是空虛的，太多事情我們都沒有弄明白，但是我卻一直拘泥于一些生活中的小煩惱。
爺爺說著說著好像還興奮起來了，“大觸，我再給你說一個?！?p> 我連忙搖頭，跑回房間去了。身后又傳來奶奶訓斥爺爺的聲音“給小孩說這些干嘛！”
我搖搖頭，我都到弱冠之年了，在爺爺奶奶眼里還是孩子。
到了房間，看書一點都看不進去，腦子里還是止不住回想剛才那個故事。
我又跑到院子里，見十九還沒睡。我又跑過去搭話。
“十九，干嘛呢？”
我那時還沒有發現，我已然已經把十九當作一個朋友了。
十九沒理會我，身子站的直直的，眼睛盯著遠處的天空。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什么也沒有。
不過家鄉的空氣就是好，天空中還有幾個星星在頑強的閃爍著。
又想起小時候，那時候的空氣質量更好，有時候遇到好天氣，還能看到北斗七星呢。
我從小分不清東西南北，爺爺就給我指，說用北斗星能分得清方向。
我蹲在十九旁邊，給她撓癢癢，她順從的趴在我腿邊，眼睛還是盯著天空。
我突然感到一股寧靜，城市里快節奏的生活常常讓我喘不過來氣，而家庭的教育又十分傳統，認為學生沒什么可勞累的地方，這一刻的寧靜讓我心中十分平靜，我甚至涌出在鄉村生活的念頭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是一種十分美妙的生活呀。
“汪汪汪！”
十九突然站起身來站了起來，毫無預兆的甚至嚇了我一跳，我一下縮回手，以為撓疼了她。
“怎么了十九？”
她沒有看我，眼睛還是注視著天空“星星出來了?！?p> 我沒聽明白，疑惑的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遠處的天空上突然又亮起一顆星星，
越來越亮越來越亮，一下子照亮了小半邊天。我驚訝的合不攏嘴，剛想發問這是怎么回事，那顆星星的光又暗淡了下去，直到和其他星星一樣，發著微弱的光.....
“臥槽，怎么突然多出來一顆星星？”
我在城市里很少看到星星了，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正常的現象。
“十九，你以前有沒有天文學家的主人?！?p> 十九沒理我，鉆回門后的窩趴著睡覺去了。
我又看了一會那顆星星，可是它就和普通的星星一樣，再沒有其他異樣了。
我看十九不理我，回到房里去睡覺。
可是怎么也睡不著，腦子里總是回想起那個“無臉人燒紙”的故事。
我翻出手機打開微信，給順溜發個了個消息“bb，睡覺了嗎？”
幼時去過父母身邊，在城市里上過一段時間的學。
順溜是我那時認識的好朋友，也算是從小玩到大了。
她小時儼然一個小胖墩，經常欺負我，再大些卻沒想到越發亭亭玉立。
女大十八變啊，這么多年來，我們互相嫌棄，倒也算是青梅竹馬，形如兄妹。
“？”沒過多久，她簡短的回了一個訊息。
“我要和你一起睡?！?p> “想想吧，我看不上你?！?p> 我一陣無語，這才發現自己描述的不妥，也懶得再解釋，一個視頻電話打了過去。
“干嘛啊！我看電視呢?！?p> 我剛要說因為鬼故事害怕的事情，又怕她笑話我。
于是話鋒一轉“哎呀，我睡不著，我們打個視頻嘛，等我睡著了你就掛?！?p> “我好難，年紀輕輕就多了一個負擔?！?p> 我莫名覺得好笑，但又沒有否認她。
這丫頭小氣的很，說到她不愛聽的，搞不好電話就給我掛了。
我關上燈，把手機立在枕頭旁邊，便開始醞釀睡意。
她一句話也不說，但是時常用手捂住臉，我感到奇怪。
“你干嘛呢？”
連問了幾句都不理我，又是用手遮住臉，我一陣害怕，此時關著燈我正側躺在床上，突然覺得后背一寒，又不敢回頭。自己的呼吸聲一下子充斥在耳邊，我拿起手機發短信過去：
“你干嘛呢？”
“啊，我關上麥克風看電視呢?！?p> 我不禁松了口氣，“看鬼片呢？”
“??？你怎么知道？”
我忍住罵她的沖動，把手機放到一邊。
想了想，又起身把燈打開，來回翻了幾個身，終于睡了過去.....
晚上做了個噩夢，夢見我在村里玩，大中午的突然一陣霧氣，很快就什么都看不見了。
我四處找回家的路，又不知道為什么翻墻進了一戶人家，院子里雜草叢生。
東西方向各一個緊閉的房間，北邊是主屋，我往主屋走去，霧氣突然消散了，
一個大物件赫然出現在我的視野里......
我清楚的記得看到了那個大物件，
但是起床后又想不起最后看到的那個大物件是什么。
起床時候已經快吃午飯了，是奶奶喊醒我的。
奶奶說早飯就叫了我好幾聲，但我都沒起床，就沒管我了。
十九在屋外和小黑玩，我在旁邊洗漱，順便逗了逗他們。
在城市，我都是吃米飯。
回到家鄉，風俗是吃饅頭，喝米粥。
我感覺家鄉的飲食習慣更適合我，因為我自己都感覺到自己的飯量好了很多。
“大觸，明明你可記得了？”
“明明？不記得了?！蔽蚁肓税胩欤疾挥浀眠@號人。
“他奶奶昨晚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