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拾花

　　1.孩提時代

　　梧桐村，梧桐樹下有一個兩條辮子的可愛女孩，嘴嘟嘟的，好像等人等得生氣了，眼里含著眼淚，似乎委屈了。

　　“子涵，爸爸媽媽在這里……”一個黑黝黝的男人和一個挺漂亮的女人道。

　　對，他們就是小女孩的父母，她就是他們的女兒，今年五歲，叫“楚子涵”。

　　“朝陽，你又帶著這個不三不四不守婦道的女人回家，還帶了一個野種回來?！币粋€也黑黝黝的老頭坐著一張搖椅，抽著煙，火氣道。

　　“爸，他是夕音韻，是你的兒媳媳婦，不是不三不四不守婦道的女人，還有這個是你的外孫女……”黑黝黝的男人道。

　　“外孫女，說不定是她別人生的雜種……”老頭怒道。

　　“爸，你怎么能這么說呢？她們確確實實是我的妻子和女兒，是你的媳婦和外孫女……”黑黝黝的男人辯道。

　　“小子，你一下子出去五年，一下子帶了這么大的孩子回來，你的腦袋是不是塞草了……”老頭繼續道。

　　“朝陽，既然爸爸不認我這個媳婦，那么子涵我們走……”夕音韻委屈道。

　　“好，媽媽！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能見到你我已經滿足了，可爸爸他非要趕她們母女倆，我只好帶著她們母女倆回城里去……”楚朝陽道。

　　“老爺子，又是誰招惹你了，脾氣又臭又硬的老家伙，這是我們家的媳婦，這是我們家孫女，她們都是我的寶貝，若你趕他們出去，我第一個趕你出去……”一個滿發銀絲的老婆婆道，隨手抱起小女孩楚子涵。

　　“趕我出去，我的伴呀！那我該去哪里?。俊崩项^一下子跳了起來。

　　“你還知道，你當年是入贅我家的，這里的所有東西都是我的，敢趕我兒媳婦和孫女，那么你就去睡大街去，哼！”老婆婆另一手揪著老頭的耳朵，登時那老頭疼的跳了起來。

　　“老婆大人，不敢了！”老頭叫道。

　　唉！這叫一物降一物。

　　青天白日，庭院里有一個黑黝黝的老頭抽著煙愜意地坐在搖椅上，還有一個扎有兩條辮子的可愛小女孩在捉蛐蛐。

　　“小崽子，別以為你進得了這門，在這家里你也做不了主，我才是這家的頂梁柱，唯一的男人?！崩项^嚴肅地宣示主權道。

　　五歲大的楚子涵還是懵懂的年齡，也聽不懂老頭的話。

　　“小崽子，雖然你有我的遺傳，但我還不承認你就是我的孫女，憑什么當年我是入贅的……”老頭嘮嘮叨叨的抱怨道。

　　欻啦一聲，庭院里的盆栽掉了一地，楚子涵為了捉蛐蛐，不小心闖禍了，但是她沒有哭，氣鼓鼓的，直挺挺的，好像做錯事的不是她。

　　“你這小崽子，我的盆栽，還有我最寶貴的紫羅蘭花……”老頭痛心道，一巴掌就向楚子涵扇去。

　　一個六十歲的大人打一個才五歲的小女孩。

　　楚子涵頭一偏，躲了過去。

　　“你這小崽子還敢躲！”老頭怒道，一腳踹了過去。

　　楚子涵先發制人，抬腿擋住了老頭的腳踝，但還是跌倒在地上。

　　“老頭子，你在干嘛？又在欺負我的孫女！”老太婆從屋里走了出來。

　　哇的一聲，小女孩哭了。

　　“奶奶，我不是故意打爛花花草草的……“楚子涵拍怕手，向老太婆懷里撲去。

　　“好好好！我們子涵不哭，幾盆花草而已，奶奶給你討個公道?！袄咸排?。

　　“老太婆，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聽我解釋，這些花可是我多年辛辛苦苦培養的，一日之間就被這小崽子……“老頭子解釋道。

　　“老頭子，是我的孫女重要，還是你的花草重要？你這個入贅的！“老太婆高喊道，隨手又揪著老頭子的耳朵。

　　“疼疼疼！老婆，我錯了，我就是個入贅的上門女婿，沒地位，連這崽子都騎到我的頭上撒尿撒屎，連草都不如，我沒有自尊……“老頭子突然哭了起來。

　　“又一哭二鬧三上吊，我才不信你這老頭子的謊話……“老太婆道。

　　“小崽子，可惜你不是男的，可以為我們傳宗接代，這金蟾子給你玩。”老頭子道。

　　楚子涵拿到金蟾子，欣喜若狂，好像如魚得水，抱著金蟾子進屋里去了。

　　“這小崽子不知道這金蟾子是楚家世代相傳的寶物，等會兒我偷龍轉鳳弄個假的給她，把真的藏起來，她肯定會被罵一頓?！崩项^子暗暗道。

　　“爺爺，金蟾子跑到櫥柜底下了，我夠不著……”楚子涵奶聲奶氣地求救道。

　　“好時機?！崩项^子暗暗道，“子涵，過去一下，爺爺撿給你”，老頭子偷偷把真的換成假的，把真的揣在肚子里，把假的遞給楚子涵。

　　“謝謝爺爺！”楚子涵乖巧道。

　　“咦！這不是我給你的金蟾子，這個會褪色，小崽子你把我們傳家之寶弄哪里去？”老頭子怒喝道。

　　“爺爺，這是你給我的……”楚子涵委屈道。

　　“老太婆，這崽子竟把我們的傳家之寶偷了。”老頭子吆喝道。

　　屋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人都出來了。

　　“子涵，怎么了？”夕音韻詢問道。

　　“我不知道，爺爺給了我這個玩具，又說不是這個玩具……”楚子涵支支吾吾道。

　　“借人物須明求，倘不問即為偷，既然是爺爺他給你的，媽媽相信你?！毕σ繇嵼p笑道。

　　“這金蟾子可是楚家世代只傳男不傳女，我又怎么會舍得把它給你玩?！崩项^子陰笑道。

　　“老頭子，你一日不惹事，翅膀硬了是吧！”老太婆一巴掌扇過去，真正的金蟾子從老頭子衣服里掉出來。

　　“咦咦嗚嗚！我只是開玩笑，我怎么會把這么貴重的東西給一個小女孩。”老頭子哭喪道。

　　“那么這個假的呢？”夕音韻慍道。

　　“兒媳婦，我只是弄個假的給她玩……”老頭子三言兩語支吾過去。

　　“小崽子，快把供桌上的玉觀音像拿給爺爺……”老頭子陰笑道。

　　“好！爺爺……”楚子涵撒開步，屁顛屁顛地走進屋里，把一個白瓷的玉觀音像供在懷里，又屁顛屁顛地跑出去，兩只胖嘟嘟的小手捧著玉觀音，道，“爺爺，給……”

　　老頭子欲接過玉觀音，楚子涵正松手，老頭子忽然收回手，清亮的一聲響，玉觀音碎了一地。

　　“小崽子，你竟敢摔壞老太婆最珍愛的玉觀音，你死定了！”老頭子吼道。

　　楚子涵看著一地的碎瓷，即使她還小，以前以為是爺爺捉弄她，討她玩，現在她已經明白爺爺一點都不喜歡她。

　　楚子涵不經泣不成聲。

　　老太婆一出來，看了一地碎瓷，頓時失去了理智。

　　“是誰摔壞我寶貴的玉觀音？”老太婆怒道。

　　“是子涵哦！”老頭子得意洋洋道。

　　“這瓷雖然是我不小心摔的，可是……”楚子涵委屈地辯道。

　　“是你就是你，沒有什么可是！”老太婆怒道，一巴掌向楚子涵扇去。

　　“爸媽，你們在干什么，她可是小孩子可是你們的孫女！“楚朝陽喝道。

　　“子涵，怎么回事？“夕音韻擦了擦子涵的眼睛，親切地問道。

　　夕音韻她還是相信自己女兒的秉性，絕不會惹事。

　　“媽媽，其實是這樣的……“楚子涵一五一十奶聲奶氣的把剛才的事說清楚。

　　“朝陽，我們回城去吧！這里不適合我們生活。“夕音韻把子涵的事講了一遍。

　　“爸媽，你們太讓我失望了，音韻子涵我們走……“楚朝陽不禁想起孟母三遷的故事。

　　“媳婦別別，別讓朝陽走，這一走也不知道猴年馬月能回來，玉觀音的事我就不怪子涵了……“老太婆乞求道。

　　“外婆，子涵好想你呦！”楚子涵道。

　　“子涵，外婆也好想你……”一個年過六旬的老人道。

　　“媽，我們回來了?！背柡拖σ繇嵉?。

　　“子涵，在鄉下過得好不好，外婆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蓖馄挪亮瞬裂蹨I。

　　“在鄉下……”楚子涵摸了摸頭，看了看媽媽，懂事道，“爺爺奶奶對我還不錯……”

　　“子涵，去了一趟鄉下，是時候給你補一補課?！毕σ繇嵉馈?p>　　楚子涵一想到那些文字就頭痛。

　　“外婆，我還小，可不可以不學習？”楚子涵撒嬌道。

　　“人之初，性本善，一切慎于始，記住老大徒傷悲！”夕音韻道。

　　“好吧！”楚子涵點了點頭，跟著媽媽進書房。

　　“弟子規，圣人訓，首孝悌，次謹信，泛愛眾，而親仁，有余力，則學文……”夕音韻念道。

　　“弟子規，圣人訓，首……”楚子涵每次讀到“首”字總接不下去。

　　“首孝悌……”夕音韻念道。

　　“首孝悌，次……”楚子涵還是接不下去。

　　“文學不行，那就教數學吧！”夕音韻搖了搖頭。

　　楚朝陽和夕音韻都是本科大學畢業生，生下的女兒卻沒有他們一半的聰明。

　　“音韻，怎么了？”楚朝陽看見妻子不開心的從房里出來。

　　“朝陽，你我都是高材生，為什么生下來的孩子卻那么笨？”夕音韻泣道。

　　“音韻，沒關系的，笨鳥先飛，沒有人一生下來就是天才，耐心點，或許子涵有她擅長的東西，術業有專攻，聞道有先后嗎？而且積陰德才是最重要的，盡量培養培養她的興趣愛好吧！”楚朝陽安慰道。

　　“朝陽，你說得對，如果我們放棄她，那么就會被社會徹底拋棄，我會想辦法用另類的法子教她……”夕音韻擦擦眼淚，涌起滿滿的正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