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蕪、死寂,這片大地上,到處都是尸體,鮮血映入眼簾,令人作嘔。
有一位青衣少年,站在這滿目瘡痍的世界,腦子里疑惑不斷,這青衣少年,正是張沐知。
“這是哪里?為什么我會在這里?”
疑惑、不解,如果睡個覺都能被丟入什么秘境的話,自己未免也太倒霉了。
沒有辦法,不知道離開的方法,他只好向前走,想要看看前方會不會有出去的路。
這個世界沒有山川,只有一望無際的陡峭平原,在這平原上,尸體是唯一能看見的東西,鮮血是唯一能讓人感覺真實的事物。
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那上面是……人?”
突然,少年驚呼一聲,在他走了一段距離,以為不會看到除尸體和鮮血之外的其他東西后,他的前方出現(xiàn)了一座尸山,尸山上有一個人。
尸山上的那個人,身穿一襲漆黑的鎧甲,鎧甲雙肩是猙獰的龍頭,白色披風破爛不堪,一頭馬尾辮顯得英姿颯爽,只是看不見面容。那人左手拿著一根黝黑的類似棍子的東西,右手拿著一把一指寬、半人高的刀,但那刀卻又不像真正的刀,似刀非劍。
那把刀,還在往下滴血,那身鎧甲,被鮮血染紅,那人一動不動,好像已經(jīng)氣絕身亡。
那具軀體,矗立在天地之間,昂然挺立,風吹不倒!
少年腦子一陣疼痛,看到這一幕,似乎觸動了他的記憶,讓他現(xiàn)在想把自己腦袋擰下來。
他想催動真氣,卻發(fā)現(xiàn)體內(nèi)沒有靈力的運轉,真氣不能涌出,就不能使用任何能力,即便是練了十年的拳,在現(xiàn)在也沒有任何威力可言。
他現(xiàn)在,就是一個普通人。
“不可能,無緣無故成為一個普通人,這根本就不可能,除了秘境福地的禁制之外,能做到的便只有……神?!”
在青元宗,他并不是一味的練拳,否則五百萬拳早打完了,他是在上午練拳,下午看書,只要能看的他就看,不會只挑一種看。因此他對現(xiàn)在這種情況,在曾經(jīng)看的一本書里,就有詳細的描述,只是他不敢相信。
那本書上說,天地間,有兩種事物可以使人短暫成為普通人,一是秘境福地的禁制作用,若要沖破禁制,會被逼得跌境;二是神魔的純粹境界壓制,不能反抗,因為反抗就是死。
那本書上最后還說了句話,說天地早已無神魔,何須懼怕,盡管向上登高即可。
只是來到這世界也很久了,就算已經(jīng)成了一個普通人,也能感知到靈氣的涌動,只是在這個世界呆久了,他卻沒有感知到任何有關靈氣的動靜。
在他的記憶里,看的眾多書籍中,關于毫無靈氣動靜的地方,就只有一類,是遠古、上古的古戰(zhàn)場,在經(jīng)歷毀滅性的戰(zhàn)爭后,靈氣就會枯竭,成為一處死地,以后將再無任何生物在這里出現(xiàn)。
不過,雖然靈氣枯竭,但是靈器很多,靈氣中的靈性被封存,還有重現(xiàn)人世的機會。
張沐知最后一次看向尸山上的那個人,瞳孔卻是驟然緊縮,凝成一點,他看見有一把刀,穿透了他的胸膛,把他釘在地上。那把刀,只有一指寬!
少年死死盯著殺死他的人,原本以為尸山上的人已經(jīng)死了,此刻卻已經(jīng)轉身,右手的刀已經(jīng)沒了,在他的胸膛上!
那個人,神色冷漠!
那個人,長得和他一模一樣!
而他,死不瞑目!
“啊!”
張沐知從噩夢中驚醒,直起身子,滿頭冷汗,瞳孔中的驚恐遲遲不退。
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吳山河屋子偏房的床上。
他條件反射般的摸了摸胸口,那里沒有被刀貫穿的傷口。
“原來是夢。”少年松了一口氣,重新躺回去。
閉上眼睛,夢里的一切又出現(xiàn)在眼前,無論怎么不去想,那場景會讓他情不自禁的去回想。太真實了,那種死亡的感覺。
睡不著,張沐知下床,推開偏房房門,看了一眼吳山河,還在酣睡中,走出屋子,發(fā)現(xiàn)已是深夜,天上的星辰照耀著大地,一輪圓月高掛在夜空。
從屋子里搬出一個凳子,順勢坐下,靠在椅背上,看著夜空下橫丘山的景色,怔怔出神。
無法進入冥想狀態(tài),修行只能耽擱下來。
收回視線,揉了揉太陽穴,又走回屋子,想要睡著。
第二天。
吳山河揉著眼睛推開門,發(fā)現(xiàn)屋子前站著一個人,身穿青衣,好像是一夜沒睡了。
“張沐知?你起這么早啊。”吳山河走過去,拍著他的肩膀問道。
青衣少年轉過身,吳山河瞪大眼睛,道:“你這是咋了,你也沒睡嗎?這么重的黑眼圈,輸給我兩場也不至于這么努力吧,好好休息才是應對戰(zhàn)斗的好辦法啊。”
張沐知沒有說話,神色萎靡,蹣跚著腳步走下山。
迎面走來的許良正,想要給他打個招呼,結果張沐知看都沒看他一眼,就直接擦肩而過。
疑惑間,他走到了吳山河旁邊,問道:“他咋了,失眠?”
吳山河搖搖頭,道:“不知道,一大早起來他就這樣,對了,你來這里干嘛,有事兒?”
“的確有事。”許良正捋了捋自己的胡茬,道:“阮涼叫你到山巔去一趟,他有東西給你,當然叫的不止你一個,還有蔫兒了的張沐知,你先去,我等會兒叫張沐知上去。”
黃衫少年點頭應是,御劍去往山巔高處。
張沐知精神不振,走起路來像個病秧子,昨晚他本來要睡的,可是鬼使神差下,他猛然翻身,跑到屋子外盤膝冥想。
也不知道自己冥想個什么,導致自己一夜沒睡,到現(xiàn)在為止精神狀態(tài)一點不好。
慢慢走著,不知不覺走到了石拱橋邊,他右腳想要踏上去,又放了下來,如此反復,還是沒有踏上石拱橋面。
他干脆坐在河邊,右手撐著下巴,打了個哈欠,眼睛看著橋下懸著的那把朽劍。
橋下那把朽劍,或許是因為時間的摧殘,已經(jīng)靈氣全無,失去了往日的鋒利,劍身的破爛已經(jīng)說明這劍很快就要崩碎了。
一身漆黑的泅嶼主動出現(xiàn),他在河底已經(jīng)看到了張沐知的動作,奇怪這家伙怎么就不踩下來呢?
仔細打量一下,喲呵,這小子蔫了吧唧的,然后蹲在青衣少年身邊,嬉笑道:“嘿,小子,你今天咋這么蔫兒啊,是不是因為輸了兩場痛哭流涕了?”
“不是。”張沐知有氣無力道。
泅嶼發(fā)現(xiàn)張沐知的視線一直盯著橋下的那把劍,頓時想清楚了什么,問道:“你是不是想要知道這把朽劍的前身?”
張沐知點點頭,表示自己想知道。
這頭人身蛟龍,遲疑了一下,還是揭開了自己的傷疤,上次揭開傷疤的時候,還是吳山河成為阮涼弟子的時候。
“我年輕的時候,喜歡在人間大興洪水,淹沒一些村鎮(zhèn)城市,以此作為我的尋樂快感。”
“一些個人間君王不自量力,找那自詡‘斬蛟人’的廢物組織來砍我,皆被我一口吞下。”
“這些人的肉一點不好吃,把我惡心壞了,只好到更好的地方作惡,吃人只是順便。”
“我以為我會就這么下去,我以為人間不會有人奈我何,那時候的人間,的確奈何不了我。”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有個蒼老的劍修找到我,叫我莫要再行惡事,否則下場很慘。”
“我自然不會理會,但這個老頭挑釁我,就只能死,我和他打了起來。”
“我不知道和他打了多久,我感覺到我快要到極限了,而那人的劍意卻是越來越強烈。”
“他的某一劍,使我流了血,我有些驚恐,這劍修不一般,每一招都是殺招,卻恰到好處的拿捏著分寸,努力不直接殺了我。”
“為了能夠活命,我燃燒精血運用出畢生的神通,重傷了他,我向著極東之海逃去。”
“可他一個重傷之身,就宛如回光返照一般,他手中的那把劍爆發(fā)出我此生見過的最絢爛的劍光,阮涼達不到那種境界,也只是暫時達不到。”
“那一劍,把我本體打在這條河底,我要沖出河底,而那人拋出一座橋,橫亙在河兩邊,再由他手中的劍懸在橋底,以劍意鎮(zhèn)壓,以劍氣組成鎖鏈把我困在河底。”
“直到現(xiàn)在,我的本體依舊被鎮(zhèn)壓在這里。你看看那劍,破朽不堪,說明很快就要碎了,而我也將要重出人世,獲得自由。”
“至于阮涼為何在此,他就是那個老劍修的傳承之人,單論戰(zhàn)力方面來說我……”
泅嶼話沒說完,就被一道聲音打斷,“別說了,叫那小子快點起來,有東西要給他。”
是許良正,沒給泅嶼好臉色看,拉起張沐知就往山巔走。
泅嶼聳了聳肩,已經(jīng)習以為常。
山巔,張沐知不明所以的看著面前的三個人,問道:“有啥東西要給我,非要到這個山巔來。”
阮涼右手翻卷,手中出現(xiàn)一根黝黑的棍子。
當看到那根棍子的時候,張沐知瞬間就想起了夢中那個人左手的棍子,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這,這是什么?”他驚疑不定,問道。
阮涼道:“這是一把半神兵,名叫塵魄,曾經(jīng)是一個完整的神兵,但因為一些事情變成了半神兵,可它的威力還是很大的,神兵之下的靈器對它沒有任何威脅。”
“為什么給我?”
“你試試拿著它。”
青衣少年,慢慢伸出右手,握住黝黑棍子。在握住的那一刻,黝黑棍子嗡嗡顫鳴,似乎是在為找到了主人而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