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就是這樣怪,牛高馬大的壯小伙每天被拴在生產隊,牲口一樣地聽從隊長的安排,每天的勞動換不來兩張郵票錢,而朱瞎子卻能憑他那兩片薄嘴唇算算命,每天總有幾毛錢的進賬。
朱瞎子算命在金子山周圍十里八鄉是出了名的,他就有那種哄得人落落轉,嚇得人驚驚顫的本事。也不知為什么,有的人舍不得吃舍不得喝舍不得穿,而算命總會舍得的。這就讓朱瞎子有了市場。朱瞎子每天會讓他的侄女牽著出去游鄉算命。
朱瞎子家住在村子的西頭,沒次外出總要從疤五伯門前經過。古嬸的唉聲嘆氣他沒有少聽,朱瞎子算命回來時趾高氣揚的樣子古嬸也沒有少看。古嬸知道朱瞎子有錢,古嬸家差的就是錢這東西。
“唉,我家要是也有錢就好了,無災就能說上媳婦了!”古嬸腦中總會不時冒出這樣的想法。
這天,朱瞎子算命回來從古嬸家門前走過時,古嬸叫住了他:“朱伯,進來坐坐吧,我有事找您!”
古嬸把朱瞎子牽進了堂屋,倒了一碗水遞到了他的手上。
“他朱伯,您看我家無災該怎么辦啊,眼看要過三十歲了,還是一個人,您經常在外面跑,看能不能關個心,幫他說個媳婦!”
“不瞞古嬸說,托我找男家的女方倒不少,就是......”朱瞎子咂咂嘴,喝了口水后停住不往下說了。
“我明白,就是要求太高,是吧?”古嬸接過了話頭,古嬸明白誰家養大的女兒也不會白白地給人,肯定要一筆彩禮。
“你家手頭現在有......”朱瞎子放下碗,大拇指搓著食指和中指說,“能拿多少出來?”
古嬸嘆了口氣說:“唉,別提了,真人面前不說假話,要是有錢我家無災哪還用等到現在。”
“干指頭是蘸不起鹽來的,那話就不好說了。”
“那怎么辦啊,朱伯?”古嬸蹲在了地上。
朱瞎子拿起碗又喝了一口。“他古嬸,你也別太急,我給無災侄兒又算了一命,他的姻緣又快到了。”
“真的。”古嬸一下站了起來,拿開水瓶給朱瞎子的碗里加了水。
“不過,其中還有一些隔閡。他的命中注定要有人......”朱瞎子神秘地說,“為他做解。”
“誰呀,朱伯?”古嬸迫不及待,聲音里充滿了希望。
“這個人就是你呀!”朱瞎子用探路的竹竿向前敲了敲,竟一下敲在了古嬸的屁股上。
“我......?”古嬸疑惑不解。
“對,就是你。”朱瞎子臉上帶著笑。
“我不會做解啊!”古嬸不相信,她認為朱瞎子在哄她,“他朱伯,您可別拿我開玩笑啊!”
“做解的人只能是你了,不過嘛,該怎樣做解這是天機不可泄露。過幾天你來我家,我再告訴你,只能告訴你一人,不然就不靈驗了。”
“好吧。”古嬸似信非信,“那說好了,我明天就上您家找您。”
“我等著!”朱瞎子很興奮地起身告辭了。
朱瞎子回到家時還沉浸在興奮中,他躺在床上迸出了一句:“他娘的,我這老光棍也要聞聞腥了。”
朱瞎子走后,古嬸還在想著朱瞎子的那句話:“做解的人只能是你了。”
古嬸還是想不明白,自己又不是算命的先生能做什么解,如果手頭有錢,把錢一亮不就成事了,還做什么解。古嬸想,還是等老頭子回來再商量商量吧。
吃晚飯時古嬸把朱瞎子的話一五一十地倒給疤五伯聽了。
疤五伯沒說話,只是一個勁地抽他的煙,那濃濃的劣質煙味嗆得古嬸直咳嗽。
“別抽了。怎么辦,你倒是表個態啊!”古嬸一把搶過煙扔在了地上。
疤五伯又去撿了起來,這才說話了:“管他怎么做解,你明天去就是了。”
第二天朱瞎子沒有外出算命,躺在床上等著古嬸。
古嬸來了,還帶來了半包紅糖送給朱瞎子。
“坐坐坐,我去倒茶。”朱瞎子很熱情,摸索著要起來去到茶。
“朱伯,別倒,我不喝。”古嬸按住了朱瞎子,“我們還是先說說正事吧。”
“好吧,你去把門窗都拴上,外人不能聽的,天機不可泄露。”朱瞎子說這話時聲音顫顫的。
古嬸拴好了門窗,來到了朱瞎子床邊:“朱伯說吧,我怎樣做解?”
朱瞎子坐了起來靠在了床頭。
“說實話,解倒不需要你做,那是我的事,可是錢倒需要你有啊!”
“那我現在沒有的就是錢啊!”
“你就不能動點腦筋想辦法賺點錢?”朱瞎子說這話時,臉上的皺紋也舒展多了。
“唉,這年頭,男人們都無處賺錢,我一個婦道人家哪有那能耐啊?”
朱瞎子面向古嬸的方向,壓低了聲音說:“這錢啊,只有你能賺,就怕你不肯。要知道,你家疤五伯想賺還賺不成呢。”
“只要能有地方賺錢,為了無災,我肯!”古嬸按照自己的思路想下去。
朱瞎子見古嬸還沒明白自己的意思,又說:“古嬸啊,你只想你家的無災一個人難過,我今年五十多歲了,又是怎么過來的啊!”
朱瞎子的手向前摸索著,抓住了古嬸的手,用力一扯,古嬸沒防備,一下倒在了床上。朱瞎子就勢摟住了古嬸。
“朱伯,要不得,要不得啊!”古嬸掙扎著。
“古嬸,你可憐可憐我吧,我活了五十多歲,還沒......就這一次......我給你錢......好嗎?”朱瞎子摟得更緊,還騰出一只手亂摸。
“朱伯你放手啊,無災他爸要知道了就不好了。”
“只要你我不說,他怎么會知道呢?我有錢,我給你錢。”
“這樣不好,這樣不好啊!”古嬸嘴上這樣說,可掙扎的勁明顯小多了。
“你就可憐可憐老哥我吧,就這一次,行嗎?”
古嬸的眼前出現了兒子無災那孤獨陰郁的樣子。為了兒子能有錢說媳婦......古嬸咬了咬牙,沒再動了,任由朱瞎子擺布。
古嬸下床時,朱瞎子給了她兩百元錢。
古嬸接過錢時問了句:“我家無災,您能幫他號個主兒嗎?”
“放心吧,現在你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包在我身上了,三天后給你答復。”朱瞎子拍著胸脯說。
古嬸整理好了衣服、頭發后,離開了朱瞎子家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