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溪一臉驚恐：“什么？”
他甚至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司馬全“大限已到”，原溪茫然地一屁股坐在司馬全面前：“什么意思？”
司馬全嘆了口氣：“放心吧，我是以元嬰圓滿的修為飛升，算是一生圓滿，沒有任何遺憾了。”
“而且時間還多，可以交代后事。”
“你們快去吧。”
原溪終于明白了司馬全的意思。
他看著司馬全，感覺渾身都貼著某種能吸走力量的怪物。
在原溪身后的楚南也相差無幾，雖然他勉強還能站著。
只有南宮淺還能保持冷靜，只是神色復雜。
最終，是南宮淺走到原溪身后，拍拍他的肩膀：“走吧。”
司馬全也對著原溪點頭：“去吧。”
“放心，我不會有事。”
原溪像是行尸走肉一樣跟著南宮淺轉身，沿著樓梯走下觀星樓。
他慢慢走著，心中不知道該想什么，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原溪想起自己最后參加過的葬禮，是十年前還在老家山里上小學的時候，最后一次親人離開，才只有三歲，懵懵懂懂，記憶模糊。
但司馬全是如此清晰的一個人。
他是原溪的老師，雖然脾氣不好，但愿意仔細教原溪任何東西，回答他哪怕再愚蠢的問題。
原溪無法想象，司馬全離開之后會怎樣。
南宮淺拉著原溪，一邊走，一邊嘆了口氣：“別在意。”
“元嬰高手就算離世，也能選擇留下陰神，或者幽靈，和還活著差不多，還能再活好幾百年呢。”
原溪一臉茫然：“那是什么？”
楚南在原溪身后解釋：“元嬰高手修煉的關鍵就是元嬰，失去了身體之后，元嬰可以殘存，但是要用道術改變一下存在方式，也就是陰神。”
“任何人去世的時候如果有深重的執(zhí)念，那就可以靠著道術或者靈氣留下幽靈，不過總是會被執(zhí)念影響，變得行事偏激固執(zhí)。”
“但是這兩者都能完全繼承生者的靈魂記憶，和活著的時候差不多。”
原溪聽了楚南的解釋，心里好受多了。
盡管他還是不相信陰神或者幽靈就能等同于逝者。
原溪長長地嘆了口氣：“其實……”
“我和他也沒有多大的關系……”
南宮淺點頭：“所以你就不要在意了。”
原溪沉默以對。
有一萬個理由都無法說服原溪自己，他只是被突如其來的情緒淹沒了。
他們在儒家山門入口處分開，三人分別坐上冰船，去往墨家道家法家山門。
原溪一直茫然地走著，等到了黃裳小院的門前，才發(fā)現自己走錯了地方。
但原溪猶豫了一下，還是敲響了院門。
片刻之后，院門打開，露出行云的身影。
她看著原溪，臉上露出詫異的神色：“沒有去斗法游戲嗎？”
然后行云就注意到了原溪的表情。
“發(fā)生什么事了？”
原溪深吸了口氣：“司馬全老師，要……”
行云轉身和身后的流風對視一眼。
“司馬全大限已到，他終于做出決定了……”
兩人一起轉身走到門口看著原溪：“他讓你找誰？”
原溪點點頭：“師父和鉅子。”
行云皺眉：“黃裳恐怕不能到了……”
流風點頭：“我來代她。”
“去吧，去找鉅子，史家傳承落在誰的身上，就在這一次了。”
原溪茫然地聽話照做。
他走下山坡，在經常去的自習室旁邊大殿里，找到了鉅子墨今。
看到原溪，墨今臉上閃過一絲詫異：“有事？”
原溪點頭：“司馬全老師……”
墨今皺眉嘆息：“時間終于還是到了嗎……”
他站起來取過長劍，朝著外面走去：“黃裳恐怕去不了了，墨家只有我，走吧。”
原溪連忙跟上。
他們離開墨家山門，來到大藏書庫前。
此時，楚南和南宮淺也已經回來了。
他們身邊是玄玄子和張平波。
幾人與行云流風碰上，相視無言。
最終玄玄子嘆了口氣：“走吧。”
眾人一起走上大藏書庫上層，爬上觀星樓。
樓頂的空間并不大，眾人站在旁邊，就占去了大半。
司馬全抬頭看著眾人點點頭：“我該離開了。”
“但史家還沒有繼承者，有些事情我必須交代清楚。”
玄玄子點頭：“你選中了誰？”
司馬全笑著搖頭：“我看中的弟子還沒有出現。”
“要說的不是弟子，而是史家的一切，我的藏書，這個觀星樓。”
玄玄子皺眉轉身。
片刻之后，眾人才聽到了從樓下傳來的腳步聲。
那是隨古和連滅人在內的儒家各派宗主。
領頭的是公羊派首領丘吾車河。
玄玄子笑著站在原地，看著樓梯上的丘吾車河：“這里擠不下了，你們就站在那里聽吧。”
丘吾車河一臉陰沉。
他無視了玄玄子，對著司馬全高聲開口：“司馬宗主，儒家曾經與史家的友誼，要斷絕在今日嗎？”
司馬全笑笑：“儒家和史家不會有友誼。”
“山門之間從來沒有友誼。”
“曾經有的友誼是我父親，史家宗主和你師父，公羊派宗主之間的友誼，他們走后，就不復存在了。”
丘吾車河一臉陰沉，無言以對。
司馬全并不在意，他抬頭看著玄玄子：“我要一切如常，觀星術課繼續(xù)，直到下一個史家弟子出現。”
玄玄子皺眉：“必修課總歸要有個老師。”
司馬全點頭：“我用這個必修課老師的名額，換觀星樓一切如常。”
眾人一時沉默。
他們看看彼此，十分心動。
一個必修課老師的名額太重要了。
師者，傳道授業(yè)解惑。
而五大山門最高的追求，不過是傳道而已。
入學就選山門，但其實真正的天才總是會跟隨心中的道，而非山門。
而讓他們心中的道靠近某一山門，最簡單方便的方法，就是掌握一門必修課。
史家掌握觀星術課是千年來的傳統，幾乎是理所當然。
司馬全如果指定誰做下一個觀星術課老師，五大山門最終都會同意。
玄玄子嘆了口氣：“你選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