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說要切開!”
沐云初震耳欲聾的驚叫聲從竹樓傳出,年紀近花甲的郎中被嚇得往后顛簸了好幾步,在看到觀夜寒星射影的眼神后又迫不得已走上前了些,他苦笑道:
“小娘子這傷確實是要切開引流出膿水才好的快…不然往后這一個月,娘子估計都不能碰不得這額頭的傷…”
“為…為什么”沐云初縮成一團心驚膽戰的問。
郎中苦著臉,仿佛看病的是自己一樣:
“會…會很疼”
沐云初頓時苦笑不得:
“你一把刀切過來,我不照樣疼死…”而后她將可憐的目光投向觀夜,通通被他無視掉了。
郎中為難極了:“小娘子長痛不如短痛,我會在刀口上沾些麻粉,不會很疼的…”
“你說不疼就不疼呀…挨刀子的又不是你…”
“……”
而后他們談了好幾個來回,沐云初本著寧長痛不要短痛的原則死守底線不讓他動刀,約莫又過了半盞茶的功夫,進度仍不明顯…
身后的觀夜終于看不下去,行云流水將郎中提到身后,順勢將桌上的蠟燭放在床榻的柜子邊,指節分明的手嫻熟從紅袖內挑出一根最細的針,在燭火上來回穿梭了好幾下…
沐云初看著他的舉動,心頭猛顫,頓時不安起來:
“你要做什么”
觀夜不說話,抓住她的手向前一拉,將她拉入在自己的懷里,他身上的清香撲鼻而來,熏得她腦子一陣暈,磁性的聲音也從她的頭頂傳出:
“別動,我輕點,不會很疼”
觀夜的語氣異常柔和,帶著他自身沁人心脾的香味,像是某種奇特的安神藥,讓身下躁動不安的沐云初一下子平靜下來…
沐云初咬了咬唇,她微抬頭,便看到他那瑩白的頸脖,如雕刻般的下巴下,喉結上下蠕動,甚是性感。
觀夜感覺身下人不動了,才動手將她濃密的額間發撩開,細針小心挑破膿腫,郎中在這時識趣遞上紙,他沿著傷口下緣擦拭流下來的膿水,動作輕盈的像蜻蜓點水般…
四周安靜的能聽到窗外風吹過境的呼聲,觀夜懷中的沐云初靜靜感受著他指尖劃過自己額頭的微涼觸覺,此時他們近的相差幾厘米,在旁人眼里,沐云初整個人是埋在觀夜的懷里,足有幾分曖昧之色。
他那張冷峻面孔依舊清冷,但他的眸子卻是暖的,沐云初以為自己看錯了,可那暖意卻是真實…
“觀…觀夜,好了嗎?”沐云初咽了一口莫須有的口水,試探問道,當他收回手時,她一點也不覺得疼…
“女人還真是麻煩…”
他垂眸看著她抱怨了聲,眸底暖色依舊,沐云初沒有生氣,反而揚起唇角笑了起來,觀夜看著她笑,自己也抿唇勾勒出一個弧度…
“觀夜…謝謝你…”沐云初說這話時心里微甜。
“就當是那個面具的回禮了…”
他別過臉接過紗布為她包扎好,回答的很平靜…
“你喜歡嗎?”
“還行”
“對了,你們什么時候走呀?”
沐云初想起正事坐正身子忽然問道,紗布包在她嬌小的臉上略顯唐突,她卻一點也不建議,觀夜遣退身后人后,在她榻邊坐下:
“大概明日吧”
“你們進宮做什么?難不成去見皇上?”
“這些事不方便說,你也不用過多去問”
沐云初想起他的話,乖乖的點了點頭:
“好吧,不該問的不問”
觀夜望向窗外已泛起紅暮,對她別道:
“過幾日我便回來,如果你太無聊,就在望辰閣四周逛逛…”
她依舊乖乖的點頭,觀夜看著她乖巧的模樣,倒有些出奇:
“不想出府了?”
沐云初鼓著腮,望著鏡子中的傷口淡言:
“我等你回來…再一起出去玩…”
觀夜看出她的心思,忍不住抬手揉了一下她的腦袋:
“那你就等我回來吧…對了,這個東西給你,記得時刻帶著,我府里有很多御者,他們多半是敵友不分…你帶著它,它們便傷不了你…”
觀夜將一根紅繩交給沐云初,話里有叮囑的意味,看著她將紅色帶上,他才放心…
沐云初看著手腕上的紅繩,眼里閃爍星光,帶著期待的語氣向他問道:
“這是你送給我的禮物?”
然而觀夜的話在下一秒掐熄了她心內燃起的星火:
“府里每個人都有…”
“哦”她回答的有些悶,觀夜也不再多說,離開竹樓后,外面下起大雪,四周一片白雪皚皚,沐云初望著那抹紅色身影消失在大門口,才收回目光,此時一陣寒風撲面而來,冷的她直打哆嗦,立馬竄回了房里。
這邊天還未亮,觀夜披了件紅色毛絨披風就上了進宮的馬車,身后的常白緊隨其后,他穿著較厚的錦服,身上也披著一件純白的雪絨褂子,隔著布窗口望著剛冒出頭的太陽,常白忽然想起什么,回頭對他:
“對了,我們劫下的那些馬車上全是軍火用物,看樣子,是有人有意要與邊境串通一氣。”
觀夜眉頭一挑,心里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那馬車呢?”
“被我藏好了,物資龐大,我一時半會也帶不回來…”
“你打劫了人家這么大的軍火,八成他們也不會善罷甘休。”
常白捏起一塊糕點吃了起來,表現的很淡定,還不時打了個哈欠,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你說的對,所以我在馬車上加了點料,橫豎那些軍火我們也用不上,毀了也比還給他們好,嘿嘿嘿”說著他露出了慘絕人寰的笑容,觀夜見了皺起眉別過臉,后者看到他這反應冷不防被糕點噎的猛咳好幾聲。
“喂…我笑的有這么難看嗎”他沒好氣的拿起茶壺大喝一口,而后又聽到他損人道:
“你不笑比較順眼…”
“……”
“難道你就不好奇我對那馬車做了什么嗎?”
觀夜從容的從柜子里拿出一壺酒,馬車略有些顛簸,他就直接喝了起來:
“不感興趣”
常白納悶的看著他:“為什么?”
觀夜只是淡淡掃了他一眼:
“因為你善后我一向放心…”
某人頓時有些欲哭無淚,一時分不清他這句話是不是在夸人…
“你這人好沒趣,真不知道未來的府院夫人怎么受的了你這耿直的性格…”他自顧自的說,話音未落,他便感受到一旁觀夜眼里散發出莫須有的陰沉氣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走神了,習慣性的換上另一副表情賠笑:
“人家這不是開個玩笑緩和氣氛嘛,你還真是一點也經不起挑逗”
他說完這句話,觀夜也沒有再搭話的意思繼續喝酒,常白忍不住在心里嘆了聲氣,有意無意的撇向他,有些懷疑自己此行是不是多余的…
府院離皇宮不算遠,大概到了下午,便到宮門了…
拿出皇室才有的御牌,他們此行一路暢通無阻,順著熟悉的方向走了一會功夫,觀夜停下了腳步,看著崇恩殿三個鍍金的大字,他如墨般漆黑的眼睛遲疑住:
“到了”
話里不知是喜是憂,眼前厚重的宮門敞開著,望向里面,是一片凄白的艾雪,里院很寬廣,可從地上厚重的雪可以看出,似乎沒有人走動的跡象,殿院透著蕭冷孤寂之感,
二人跨過高高的門檻,在鋪滿白雪的路上留下一個個腳印…
還沒走多遠,數十名侍衛突然出現攔下了他們,十幾把刀光乍露,他們的眼睛里都毫無生氣,透著恐怖凌厲的神色,為首的侍衛冷道:
“何人敢擅闖崇恩殿”
觀夜目光不起一絲波瀾,越過他們看向了不遠處緊閉的房門,淡言:
“我來見烏嵐氏…”
“大膽,皇后的名誨豈是爾等能叫的…”
就在他們要動手時,一聲絕美略帶滄桑的女音從他們身后房門響起:
“你們退下,別傷了我的貴客…”
侍衛們刀光一頓后被斂入劍鞘中,朝身后大門行了一個尊貴的禮儀,很快就撤出了崇恩殿,動作井然有序。
觀夜的臉色不知何時變得凝重起來,他看著房門漸漸打開,左手沒來由的攥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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