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門外,天寒地凍,漆黑的天空中掛著一輪殘月,我腳下是一片由曼珠沙華形成的花海,紅色和白色的花朵隨風(fēng)擺動著,周圍零零散散的坐落著金屬色的未知石山,天空中飄落著灰燼殘渣。遠(yuǎn)處時不時傳來好似深海鯨語的聲音,空靈而又深邃,一面面黃色的帆旗沿著道路延伸至遠(yuǎn)方,仿佛沒有盡頭。這時,一個聲音從我背后傳來,“怎么樣,找到答案了嗎?”。
我轉(zhuǎn)過身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身影出現(xiàn)在我面前。
我:“為什么變成我的樣子?”
“我”:“我可以是任何人。”說完,他變成了一個老人的模樣,接著又成了小孩,而后又是少女,隨著外貌的變化,聲音也隨之變化著說道:“世間萬物皆有形有心,我即萬物,但萬物非我。”
我:“可有姓名?”
他依舊不停變化著模樣說道:“我叫門。”
我笑著說道:“還挺好記的,一開始指引我的聲音就是你吧。”
他慢慢走到我面前,化成我的模樣,說道:“沒錯,你在彌留之際不停的詢問著生死,我便出現(xiàn)指引你尋找答案。”
我故作鎮(zhèn)定的說道:“這么說,我果然還是死了。”
門沒有回應(yīng),此時的我顯得有些無力,慢慢的走到一個小石堆上坐了下來,顫抖的手伸向衣兜,拿出了那把手槍外形的打火機和那支皺巴巴的香煙,點燃后便抽了起來。
我:“我本以為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到最后還是慫包一個。”
門:“人總在愛欲之中,獨生獨死,獨去獨來,苦樂自當(dāng)。”
我:“這里就是終點嗎?”
門:“假使百千劫,所作業(yè)不亡,因緣會遇時,果報還自受。”
我:“.............那個,要不你還是說白話吧”
門笑了笑:“這里不是終點,你也沒有死,意識才是真正的你,肉體不過是一種載體而已。”
我:“我會去哪里?”
門:“一個新的世界,和你來時的世界一樣。”
我:“這就是所謂的輪回嗎?”
門:“是的,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你回到過去看到的那些景象和自己,并非只是你的記憶,他們都是實實在在的世界。”
我:“就像平行空間一樣?”
門:“可以這么說,所以你見過的每一個自己都將擁有與你不同的未來。”
我:“原來如此,那真是太好了。那我今生遇見的人還會在新世界有所交集嗎?”
門:“萬物皆因緣而生,因緣而聚,緣起時起,緣盡還無,不外如是。”
我:“......當(dāng)我沒問。”
門:“其實從你進(jìn)門開始心里便有了答案,你能夠靜下心來和過去的自己交談,坦然面對不同時期自己內(nèi)心的變化,從稚嫩到叛逆,從迷茫到堅持,最后成就了現(xiàn)在的你,哪怕這個過程中苦大于甜。你從塵土中走來,知道開懷大笑背后的酸楚,因為幽默是你面對不完美人生最好的辦法。你曾怨天不公,但也心懷感恩,你質(zhì)問生死,也看淡今朝,矛盾的背后卻心如明鏡,你終究還是守住了內(nèi)心的堅持。”
我笑著說道:“你又把我整不會了,我真是這樣嗎?”
門:“移山填海,騰云駕霧并非奇跡,一個人能在苦難中堅守本心,沒有放棄努力,拋棄尊嚴(yán),擯棄良知,那才叫奇跡。
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笑著:“想不到我還挺偉大的,這么說,下輩子我也應(yīng)該是個暴發(fā)戶,或者當(dāng)個大官什么的了吧。”
門鄒著眉頭說:“不一定,也許比今生還苦。”
我激動得跳了起來說道:“玩呢!那我哪兒也不去了,你就在這里給我安排個差事算了。”
門突然微笑著說道:“跟你開個玩笑而已。”
我:“.......我還以為你們這種挺嚴(yán)肅的。”
門:“不論怎樣,人生是苦樂參雜,也沒有所謂的完美。”
我:“知道了,還是得謝謝你送我這一程。”
門:“不用謝,能見人圓滿,我也很快樂。”
我拍了拍雙肩,整理了一下著裝,看著門說道:“那就此別過吧,指條路吧,我要往哪里走。”
門:“就在這里。”
話音剛落,門發(fā)出耀眼光芒,退去了人形,化成一扇純白色的門,并閃爍著微微光亮,門框頂部雕刻著一個“去”字。
門:“走進(jìn)去,便是新的開始,你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我沉默了一會,開口道:“以前我總認(rèn)為人生很長,長到每一天都是煎熬,后來我覺得人生太短,短到我一刻都不敢浪費,我一直在尋找人生的意義,最后才發(fā)現(xiàn)尋找的過程就是它的意義。我得到的,我給予的,每一次笑,每一次哭,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少一點都不是完整的我。我一直以為最美麗的風(fēng)景只在遠(yuǎn)方,可當(dāng)我翻山越嶺,長途跋涉到達(dá)遠(yuǎn)方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最美的就在我身邊,就在最初的那個地方,就在我心里.......再見了。”說完,我毫不猶豫的走進(jìn)了那最后的門。
某人:“老板,來份報紙!”
老板:“好勒!給。”
報紙版面:《寫字樓突發(fā)火災(zāi),離職員工進(jìn)出火海數(shù)次救出所有同事,不幸犧牲》。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