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主要還是有件事想跟你說,我想介紹你認識一個人……”本以為談話已近尾聲,鐘芒卻突然欲言又止,甚至情態難得的有點忸怩,谷曉宇很快意識到,大約與下雪那次看見的制服背影有關,下意識就有幾份緊張。通過鐘芒的微信視頻,谷曉宇正式跟雪天見過的那位叔叔認識。等暮暮敲門來說他家今天吃火鍋,但食材準備的有點多,邀請鐘芒母女“幫忙”時,鐘芒才想起來,她們家壓根沒準備晚餐,如此自然愉快地接受邀請。這一次鐘芒不預備交伙食費,而是拎了份先前出差帶的異地特產去遲家。
當晚睡前,谷曉宇又收到來自鐘芒的一條長微信:“曉宇,對不起!你爸爸離開后的這些年,我一直都把自己繃得緊緊的,也許是出于本能自我保護,也許是捂自己的傷,但不論是哪種原因,我都在無形中把那份焦慮或者緊張同時施加給了你。以往我不是沒有看到你的小心翼翼,但又無法坦然的任你恣意生長。曾經失敗的婚姻帶給我的傷害,我其實從來沒有徹底放下過,這些年更多的是逃避,不解、不甘,最終任其郁結成了不敢觸碰的存在。你越長大我越不安,我害怕你重復我的曾經傷害,而忘記了人生的根本,正是在挫折中成長,而我曾經試圖掐斷你的翅膀,只為了避免可能的傷害……明明這么簡單的道理,我卻郁結了這么多年。直到我遇見他,在他的點醒下才想明白。現在我正嘗試著拋開過往,開始全新的人生,也許不能一蹴而就,但我總是在努力去做,你愿意多給我點時間嗎?”
谷曉宇坐在書桌前讀完了媽媽的微信,看完就趴在桌上哭,越哭越委屈,從前她也委屈——每次試圖與媽媽進行溝通而不能時,但那時她只是氣憤的委屈,這會兒卻是越哭越傷心,哭完了才又抱著手機給媽媽鄭重地回復了一個“好”字。
高考已然進入倒計時階段,寄宿生周末回家補給過后,次日一早仍然要趕回學校正常上課,谷曉宇下樓時發現媽媽還在家。“要往你們學校附近辦事,捎帶上你吧。”鐘芒招呼道。但其實她等女兒一下車,就立馬調頭往另一個方向的公司趕,早上的早會她已經請了假,約見客戶是萬萬不能再遲到了。
這天,老解把用來講解試卷的課時,辟出了一小部分,開了個簡單的班會。“我希望大家專注于學生的事,不要總是把時間跟心力浪費在一些不合時宜的心思上,什么年紀就該做什么事,這一點必須清楚,更不要隨意搬弄是非、造謠生事。我沒記錯的話,你們今年都已經或即將成年,都要對自己做過的事,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況且事實一直客觀存在,歪曲丑陋不了他人,只會讓別有用心者更加丑陋,我知道大家青春正當時,個個都漂亮好看,但好看也要做到內外兼修。”
眼見著老解的演講將近尾聲,大仙兒突然接了句:“那不好看的呢?”老解看他一眼,想起他曾經那個丑出天際,后來一下課就被他拖著,去剃掉的“閃毛怪”發型,即刻連牙都酸倒,沒忍住懟了他一句:“那人丑還不多學習,你想上天啦?”引得全班哄堂大笑。唯白璐一人仍心虛臉紅,她將兩手握得死緊。陌生又熟悉的羞恥感從心里涌起,這一次大有久駐不走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