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江恒所言,魏央不僅僅帶來了原先入城的那幾十號人,第二日陸陸續進入梁城的魏王近衛已經接替了江恒手中的人馬,分布各個城門口,這明擺著是要將梁城暫時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魏央從來不覺得這個面容憎惡的楚國人能有什么值得信任的地方,若非看在姑姑的面子上,他便是連一面也不會去見他。
“太子昨夜可曾安歇好了?”江恒早早的守在太守府等待魏央上門,只不過一直臨近午時末,魏央方才姍姍來遲。
魏央稍稍頓住腳步,草草的打量了一下那如舊的面容,心底泛起熟悉的惡心感,便撇開頭去,淡淡的嗯了一聲,隨后直奔主座而去。
江恒嘴角勾著點點笑意,也不氣惱魏央這種目中無人的態度,極為自然的坐到了魏央的左側。
或是喜事將近的緣故,魏央在短暫的不快之后便恢復了昔日的那種溫文爾雅的模樣,在輕咳一聲之后,對著江恒問道:“武安君所轄梁城果真是我大魏屈指可數的繁華重鎮,此間種種武安君可謂是功不可沒,待央返還國都,定當向父王進言,為武安君請功!”
江恒臉上的笑意更甚,連連擺手道:“此乃在下分內之事,何敢言功,太子勿要折煞在下!”
“武安君過謙了。”魏央并不多加客套,畢竟在外人面前展現一番自己的大度便夠了。
當二者皆不說話之后,場面忽的顯得寂靜下來,多有尷尬的氣氛漸漸充盈開來,令其他在座之人感到如坐針氈,額頭亦是露出幾分冷汗來。
江恒只低垂著眼簾,端著茶盞,細細的品著,頗有一副你不開口我便不搭理的態勢。
魏央原本也只是想打擊打擊江恒的氣焰,但是時間一長,他又沒有江恒的定力,即便有自小到大培養的禮數,但依舊存在零零散散的不自在。
這種詭異的局面一直持續到衛狐從外沖了進來才被打破,哪怕衛狐此舉多有不敬,大部分人還是暗自緩了一口氣。
“大膽,你不知道本君正與太子商議大事嗎?這般沒有禮數,你自己去領二十板子!”衛狐剛欲開口,便被江恒直接打斷,其兇狠的態度直接讓魏央為止一震。
衛狐聞言頓時單膝落跪,抱拳言道:“大人冤枉,屬下乃是有要事稟報,一時失了禮數,還望大人恕罪!”
“勿要多言,天大的事你也先得將這板子吃了,來人?。 苯憒笈?,猛地起身,單指著衛狐喝道。
“武安君息怒!”魏央適時的站了出來,調和一般的說道:“既然這位將軍有要事稟報,就讓他先說說看嘛,待他說罷,武安君再做處置尚且不遲!”
江恒咬咬牙,遲疑片刻,這才猛揮衣袖重新坐了回去,言道:“你且說吧,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你且看本君如何罰你!”
“諾!”衛狐抬起頭來,卻并未發聲,只是眼神在江恒與魏央二人身上來回的徘徊。
“為何不言?莫不是當真要吃頓板子?”江恒見狀,更是惱怒。
“此事事關太子,屬下敢請私下相告!”衛狐跪伏于地,身心顫栗。
魏央一聽事關自己,頓時來了精神,又豈會讓這二人另尋個地方說話,便直言道:“既然是事關本太子,你就在此說吧,本太子也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衛狐面露難色,見江恒點了點頭,這才說道:“稟太子與大人,屬下派出接應太子妃的哨騎回報,一路上并未發現太子妃的蹤跡,只在歸烈村外一處殘破道館中發現了死去多日的公孫府衛兵,以及...以及太子妃的嫁妝!”
“什么!”魏央剛剛落座,此刻又急忙忙的跳了起來。
公孫玥不見了!魏央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只覺頭腦一片空白,眼前泛起黑幕,只得強行支撐起來才沒讓自己倒下。
“竟有此事!你且細細說來!”江恒更是直接,早已沖到了衛狐的面前,急迫的問道。
衛狐不敢隱瞞,便答道:“屬下奉大人之命令人前往歸烈接應太子妃,一路之上并未發現送親之人,直到歸烈村后才知送親隊伍離去已有數日之久,哨騎回頭之時才在一處殘破道館中發現了公孫府衛兵的尸體,并且,哨騎還在歸途中發現了疑似太子妃的嫁衣!”
“嫁衣...快拿過來!”魏央聽罷慌慌忙忙的沖了出去。
屋外空地之上正放著幾具用白布所罩的尸體,不遠處則是之前存放在道館后院的那些個嫁妝,如今被盡數搬了過來,大大小小也有數十箱的東西,而最靠近魏央的那個箱子上,擺著一團殘破的大紅色碎布,上面還沾著泥水,顯得極為破爛。
“誰!是誰!是誰干的!”魏央一把攥住那塊碎布,咬牙切齒的質問道。
“屬下無能,未能查獲兇手!”衛狐趕了出來,畏懼的說道。
“武安君,這梁城境內竟有人敢劫走大魏太子妃,此事你可否給我一個交代?”魏央怒從心來,哪還顧得上江恒的身份,甚至要有拿江恒問罪的趨勢。
“太子,如今當以找回太子妃為重,切不可急迫中了賊人的圈套??!”一直緊隨魏央身旁的中年男子此刻站了出來,將失了理智的魏央給制止下來。
“還請太子放心,既然是在本君所轄境內被劫掠,本君自然是要給太子一個交代,本君即刻親自帶人出城調查!”江恒面色沉重,隨即便要帶人出發。
“武安君,若是抓住了兇手,切記留個活的給我!”魏央氣到極致之后反倒平靜了下來,除卻胸腔之內尚有隱隱疼痛傳來,他感覺自己并無太多的波動了。
“那是自然!”江恒拜別魏央,便帶著衛狐離去了。
江恒離去,魏央也就沒有了繼續留在這里的理由,索性帶著人準備返還行宮去,至少在那里他還能感到一些安心。
要說起來,自打他第一次見到公孫玥,他本身對于這門親事便是滿意的,公孫玥身上那種靈動的氣質是他從未見過的,況且公孫玥素有大魏第一美女子的傳言,配上他這個大魏未來的王,算不得太差,這也是為何他愿意親自前來梁城迎親的一個原因,況且他這太子之位,說到底還是要得到公孫家的支持的。
若是自己不作為,待到哪一日魏牧從秦國歸來,為國為質的功勞是他這個坐享其成的太子所不能比的,倘若再有公孫家的支持,這太子之位他也坐不安穩。
“陸亢,你說到底是誰會故意劫走玥兒?”魏央端坐在馬車之內,閉目問道。
先前制止魏央的中年男子正陪在一側,聞言答道:“屬下不知!”
“哼!你不說也罷,無論是何人,只要落到我的手里,我定要讓他知曉活在這世間的痛苦!”魏央恨恨一言,便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