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彤彤脖子一張白皙的臉拉得老長,傲嬌的小眼睛還時不時撇她一眼,然后說道,“怎么,你還不服氣麼?溫文爾雅,風(fēng)度翩翩,卓雅……”
這些個詞兒如果不加刻意拼湊,就這么簡簡單單的組合起來,一琢磨也能立體出一個溫潤如若的公子。但那也是有前提的好不啦,跳開當(dāng)下的環(huán)境,放在他身上,也配么?
呃,沒待她說完,晉瓊就打斷了她的愛君滔滔,她不耐煩地擰著眉毛,“得得得,我不說你家‘如花君’了,咱們先去吃飯行嘛?我都要餓死了?!?p> 話剛說完,晉瓊就眼睜睜地看著薛彤彤穿越好幾層防線,消失在眼前。
晉瓊翻了一個白眼,也不知道哪兒來的活力。明明是她先說餓死了,現(xiàn)在倒好,見色忘友。
突破最后一層障礙時,突然,薛彤彤的小手迎風(fēng)招展在眾人的腦袋上,她朝晉瓊大聲呼喊道,“美人可以娛心志,看一眼管飽三天。不信,你來跟我試一下就知道了?!?p> 晉瓊眼珠子幾乎要翻到腦后去,咱家不吃這一套,也甭想在我這里圈粉拉票。
看對方?jīng)]動靜,她生怕晉瓊聽不到,索性把手里的書本卷成喇叭狀,聲波越過一道道人墻,隱隱約約還有回音,“晉瓊哎,昨晚邂逅了依萍?!?p> 盡管現(xiàn)場很嘈雜,但經(jīng)由她這么一喊,前面的人頻頻回頭,時而面面相覷。
這樣指名道姓的大呼小叫,好么?汗,到底是晉瓊邂逅了依萍,還是……
“晉瓊是哪個?”
“跟依萍什么關(guān)系?”
“準(zhǔn)是有人想出風(fēng)頭……”
一陣微風(fēng)拂過,前面交頭接耳的話盡數(shù)飄至?xí)x瓊耳邊,晉瓊氣得渾身打顫,差點兒沒一巴掌隔空甩過去。
薛彤彤看她搖搖晃動的樣子,以為自己好厲害,這么快就把小伙伴引入正道。她得意洋洋的再次舉起自制小喇叭,邊向外走,邊流露出頗為豐盛的邀請,“月高風(fēng)動的夜晚,富錦路十字巷。一場煙雨蒙蒙,傾情演繹……”
她繪聲繪色特別入情地說著,晉瓊也無比深情地望著她。每跨一步她心里的刀尖又霍霍一下,想死得快些,趕緊滾過來。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忽然一個嘎嘣脆落在薛彤彤的锃亮大腦門上。薛彤彤水潤的眼眸幾乎要盛出一瓢的“痛”,她瞪著晉瓊,這女人簡直莫名其妙。
晉瓊正色道,“月高風(fēng)動,煙雨蒙蒙,你講故事呢?什么亂七八糟的邏輯,趕緊是月亮追著你下雨啊。說正題!”
晉瓊哼了一聲,見她沒有半點的憐惜之意,兩手一攤,本姑娘撂攤子不干了,“簡直是對牛彈琴,再多的詩情畫意說你聽,俗人也意會不來?!?p> “切,不說我還不樂意聽了。頭條,大手筆,巨作,簡直驢頭不對馬嘴。明明胸?zé)o點墨,還非要自比文人雅士,人不能夠太虛偽!”
晉瓊義憤填膺的陳詞一路飆開,越說越帶勁。
她幾乎沒發(fā)覺周遭有什么不對,難得如此的安靜,不容易。
“這女生誰?。空f話這么難聽?!?p> “素質(zhì)真低,肯定不是我們學(xué)院的?!?p> “沒準(zhǔn)人家就是那個‘如萍’呢?”
“咦,那是羨慕嫉妒?!?p> “白蓮花當(dāng)?shù)饋!?p> ……
晉瓊站在原地,就這么聽著,看著……她也納悶了,同是女生,差距怎么就這么大?當(dāng)著人家的面人身攻擊,也不是學(xué)文學(xué)的素養(yǎng)吧,等我走了你們再發(fā)表言論自由行嗎?
此刻,她猶如一葉小小的扁舟,遨游在洶涌澎湃的江水里,經(jīng)受著狂風(fēng)暴雨猛烈地襲擊。她不停地安慰著自己,至少是自由的,要越挫越勇啊。
當(dāng)下著情境,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薛彤彤杵在那也像一根柱子似的,難不成等著她們繼續(xù)罵?罵完?消氣?晉瓊忽然有些后悔,綠葉叢中一枝花,她連綠葉都不算,能占到便宜,才怪。
薛彤彤在她耳邊小聲壞笑道,“別說我不幫你啊,你是引起眾怒,放火燒自己?!?p> 前一秒還,下一秒她的樣子,讓晉瓊有些愣神,都說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竟是真的。
只見她悠悠抬起頭,滿臉無辜,還一副嚇壞了的樣子,略顯謙遜的弓著腰身,怯生說道,“不好意思啊,學(xué)長,學(xué)姐。我這位室友不認(rèn)得你們社長,她就古裝電視劇洗腦太多了,見不得那些虛假騙人的東西。她說話直接,并沒有針對于你們社長的意思,別跟她一般見識啊。對不起……對不起……”
沒人吭聲。但,就現(xiàn)在的氣氛來看,這番話奏效了。
薛彤彤的眼睛里閃出一絲喜滋滋,她眼明手快地揪著晉瓊衣擺就往外跑。
雖說解圍了,理應(yīng)感激她,可是那話聽著怎么就如此怪。晉瓊她一把甩開薛彤彤的手,怒目圓睜,“誰?誰洗腦。為什么不能說?小小一個校內(nèi)文學(xué)社,管天管地,還不讓人說話了?!?p> 薛彤彤向背后看了一眼,小聲說道,“姑奶奶,你少說兩句吧?;廝奚?,想怎么說就怎么說?!?p> 晉瓊哼了一聲,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
薛彤彤看了她一眼,好笑道,“牙再咬崩了,看你怎么吃飯?!彼煺怪粋€大大的懶腰,“總算出來了,好餓?!?p> 晉瓊沒吱聲,她擔(dān)心自己再說下去,牙齒沒掉反倒胃又飽了。
進(jìn)入余慶園,她心中冉冉而起的火苗苗還在不斷往外冒。光是看這名字,就百般不順眼。有必要么?取個這么冠冕堂皇的名字,還積善之家必有余慶,基不善之家必有余秧。難不成積不善就不讓吃飯了?
她又一思忖,還不如叫知辛園,‘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意思既明了,又能喚起人的良知。隨便拈一個,都比那些花枝招展的擺設(shè)好,說好聽一些叫文雅,說實在的就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
一塊土豆含在嘴里,一點兒雞肉味也沒有,她這是想找事么?
“怎么聽你一直嘀嘀咕咕,還沒完沒了了?”薛彤彤掩飾不住笑意,她咽下一口米飯,說道,“以后你要是遇到一個壞婆婆,家里不得天天雞飛狗跳?!?p> 晉瓊放下筷子,想都沒想,脫口而出,“那我就找個沒爹沒媽的,看誰敢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