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顧府門前，蘭蔻都只是跟在顧滿和北明勊兩人身后緩步跟著，直到她見北明勊抬腳準備進顧府的門，才快步走上去，伸手攔下他：“二族長，今日夜色已深，我們小姐不變留您進府一敘，不如明日宮宴過后再給您下帖子。”

　　北明勊看著面前容顏柔婉堅韌的姑娘，忍不俊禁對顧滿笑道：“顧小姐倒是有個忠仆。”

　　顧滿無謂笑笑。

　　蘭蔻今年已經二十歲，宮里的宮女本來到了二十便可以領盤纏出宮嫁人的，蘭蔻一直跟著她，兩個人相依為命，倒也沒有盤算這個事情。

　　說來也有意思，原來蘭蔻還小的時候，總會幻想，自己二十歲出宮之后，會遇到怎樣的男子度過最平凡的一生，現下已然二十，倒變得隨緣，得過且過。

　　顧興死后，北明勊敬佩他，曾讓探子不時匯報顧府的情況，因著晉元朝外憂內患頻起，顧府沒有名正言順的繼承人，日漸式微，晉元朝權力分散，以對私兵營有絕對掌控權的都督府為大，其次便是數百年來在朝中樹大根深的丞相府，再者便是禁軍營了。

　　因此這些年，將軍府常年沒有家仆，只有現任西北將軍楊華年布置下去的侍衛。

　　奶娘在顧滿滿十二歲之后，身體境況愈發不好，于冬天抑郁逝世。

　　顧滿偶爾也會去學堂，只是因著晉元朝的學堂男女分開，十四五歲的姑娘家想的都是胭脂水粉和有情郎，久而久之，顧滿便去的極少。

　　想到顧滿在旁人看來悲慘的境遇，北明勊冷笑一聲，面前的小姑娘不卑不亢，好似平平靜靜地接受的命運的安排，可是小姑娘剛剛和自己說的事情，怕是一般男子也做不出。

　　“蘭蔻說的有理。”

　　顧滿笑著，做了個禮，便是趕客了。

　　看著蘭蔻得意的臉，北明勊忽的起了挑逗的心思，懶懶道：“若是孤今夜就想在將軍府留宿呢？”

　　蘭蔻欣慰的表情瞬間僵住，她有些怒似的看向北明勊：“二族長說話還請自重，我們小姐正值芳齡，可聽不得您打趣。”

　　顧滿已經幾乎什么都沒有了，竟還有人這么恬不知恥想壞她名聲，思及此，蘭蔻臉上的怒意更盛了些，覺得自己說的還不夠攝人，于是補充道，

　　“奴早就聽聞北巫二族長大名，那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但我們小姐是那穹頂上空的烈陽，還望二族長自重！”

　　說完她又看了看顧滿，看顧滿沒有不悅的表情，心里漸漸安定。

　　“呵，顧小姐你這丫頭養的挺好，伶牙俐齒，明日你要孤幫的忙，孤便幫你一次。”

　　顧滿俯了俯身道：“目前北巫局勢并不如表面明朗，日后二族長有需要顧滿幫忙的地方，顧滿定會出手。”

　　“呵。”

　　北明勊心情愉悅，沒有再和蘭蔻計較，轉身便走了。

　　兩人進了府里，府里十分安靜，月色明朗，寒風微漾，顧滿心里一如既往的定，回到房間洗漱后在床上躺定，面前閃過好久未出現的一張臉，那人眼尾一顆淚痣微微晃著，顧滿睡了許久也沒有真正進入夢鄉。

　　現下已是子時，顧滿有些煩躁，從前也是這樣。

　　定了定心神，她終于放棄，踱步到熟悉的墻角，那人房間還閃著燭光。

　　她坐在圍墻上，腳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著，墻角瑰花依舊盛開，只是現在已經攔不住她，屋里似有兩個人影，阿澈端了藥給蕭漸便退了出去，顯然對對方喝不喝不抱什么希望。

　　顧滿忍不住吐槽，喝了這么多年藥，居然沒有長成丑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