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趙叔來找你說什么？有什么事嗎？”安心很好奇，趙萬一個老實巴交的工人，能有什么事，還這么神秘。

　　“其實也沒什么，他想和我一起承包單位的加工廠，他一個人資金不夠，所以想拉上我一起干。”安康對這件事有些動心，如果能承包下來，以后那些建筑商還不上趕著來找他買樓板啊，現在蓋房子還是用水泥鋼筋板搭房頂。

　　“這事你可要想清楚，板樓的時代馬上就要結束了，以后全部會是澆筑混凝土樓房，可能今年還不太明顯，明后年這種落后的樓板房就會被淘汰掉，你們就算生產出來也不好賣。”安心知道歷史的步伐，今年看似紅火的加工廠，明后年會死的很慘，前世安康就差點和趙萬合資承包加工廠，后來是辛蕓攔住才沒搞成。

　　“你聽聽，連兒子都知道的事情，你還有什么可說的，趕緊給我打住，你要是敢和趙萬偷偷的搞承包，咱倆就離婚。”辛蕓一直就反對安康承包加工廠，如果好干，高經理能轉讓？

　　辛蕓沒有多少文化，可是很有眼光，高經理那么精明的人，能把賺錢的生意往外推？他都不愿意承包了，這事就不能辦，剛才聽兒子說，才明白事情的根源。

　　“我說老高最近怎么老找趙萬吃飯，原來是想把加工廠轉手賣個好價錢啊，安心你是怎么知道樓板不好賣的？現在預制板可是賣的真紅火。”安康還是有些猶豫，他也想給家里多賺些錢。

　　“爸，現在一線大城市已經成規模這樣蓋樓了，結實又抗震，工期還短，工期短就省人工，以后像咱家這種樓板房都會淘汰的，國家有標準，達不到抗震指標都不允許建，你生產出來樓板也沒人要，到時你賣給誰？”安心也不知道如何給父親解釋，他只能從這方面入手勸說。

　　“行了，我知道了，過兩年再看吧，如果真像你說的，我以后就不尋思這事了。”安康一看，老婆兒子都不支持自己，辛蕓甚至還威脅和自己離婚，看來這事不能草率決定。

　　趙萬心里其實很苦，張玲玲是個鄉下姑娘，當年進城時沒見過什么世面，嫁給趙萬后，趙萬找關系給她安排進了外貿公司做銷售。

　　因為長得太漂亮，被公司領導破格提拔成了銷售部的副經理，這些年張玲玲見識到了花花世界，外面的誘惑太多，漸漸的對趙萬就不怎么關心了。

　　兩口子這些年還經常吵架，每次張玲玲都嫌棄趙萬沒本事，只會拿死工資，不懂得下海經商。

　　趙萬有時喝完酒，會家暴她，兩人的感情漸漸淡了，慢慢變成了痛恨，張玲玲開始找借口經常出差，這次更是要求調到老家去工作，連女兒也不管了。

　　“怎么喝這么多？”趙萬回到家見女兒躺在床上，聞到滿屋子的酒氣，心中突然悲傷起來，他心里其實還是愛著妻子的。

　　趙萬在女兒床邊坐了很久很久，趙佳都已經睡醒一覺了，他還在坐著。

　　“爸，你怎么不開燈啊？”趙佳迷迷糊糊中，看到父親的身影，孤獨的坐在自己的床邊，愣愣的看著自己。

　　“你睡吧，爸爸就是想你了，看看你我就去睡了。”

　　“媽媽是不是不會回來啦？”趙佳平時大大咧咧，有時還愛發脾氣，可她一直都是個敏感的女孩，父母之間的問題，她雖然不全明白，但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別胡說，不會的。”趙萬站起來，走出趙佳的臥室。

　　趙萬來到客廳，從茶幾上拿起一支煙，但久久沒有點燃，張玲玲很討厭趙萬抽煙，自從有了趙佳以后，趙萬基本戒了，只是偶爾煩悶時才抽一顆。

　　趙佳拿過手表看了看時間，凌晨三點多，她感到父親今天有些不太對勁，于是走出臥室，看到趙萬一個人站在茶幾邊，手里拿著煙在發呆。

　　“爸爸，你怎么了？有什么煩心事？”趙佳關心的問道。

　　“其實也沒什么，這幾天爸爸在工作上遇到一些事情，還沒有想清楚該怎么做，所以有些心煩，你回屋睡覺吧，爸爸沒事。”讓趙萬煩心的不光是家里的事，也有單位的，他現在需要一個人幫他好好分析整理一下思路。

　　“爸爸，單位里不景氣嗎？你是不是要下崗？”趙佳聯想到現在社會上到處都在討論的職工下崗問題，以為父親是因為這個煩心。

　　“不是的，佳佳，你還小，不懂這些，其實爸爸是因為一個機會而煩心，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把握住它。”趙萬老實歸老實，可是人不傻，要不然也不會早早的就住進了樓房。

　　“如果風險太大，超出了咱家的承受范圍，那就不做，如果咱家可以承受，那就去做，賠了大不了從頭再來。”趙佳為父親鼓勵加油。

　　“謝謝你，要不是有你在我身邊，爸爸一定堅持不到現在，謝謝你，我的小天使。”趙萬很少和妻女說這樣肉麻的話，說完之后，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咱們是一家人，不用謝，爸爸，時間不早了，你還是早些休息吧，明天還要上班。我也去睡覺了，明天是開學第一天，不能遲到。”趙佳回到自己的小屋，上床躺好，可怎么也睡不著。

　　她也有自己的煩心事，安心現在還是把她當妹妹一樣對待，和她向安心表白之前沒有多少變化，可自己知道，回不到過去那樣都裝傻的時候了，有些話不能再說，有些事也不能再做。

　　直到天亮，趙佳父女倆都沒有睡著，二人思考著各自的煩惱。

　　“早啊老趙，呦，一晚上沒見，你身價百倍了啊！”安心在樓下遇到趙佳，看著她的兩個黑眼圈，揶揄著說道。

　　“你啥意思？”趙佳有點懵。

　　“沒事，走吧，開學第一天別遲到了。”安心邊開車鎖邊笑。

　　“快說，到底怎么啦？不說你就不要走了，遲到就遲到。”趙佳也不開車了，直接坐到了安心車子的后座上。

　　“你昨天睡了這么久怎么還會有黑眼圈？”安心指指趙佳的眼睛。

　　“有嗎？早上洗臉沒注意，不管了，先去上課。”趙佳揉了揉眼睛。

　　新學期開始，安心的生意也暫時告一段落，在底店沒有眉目前，安心只能周六日去擺一會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