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混沌沌的腦子逐漸清醒，如泉的記憶瞬間浮現(xiàn)了出來。

　　穿書、天道、五靈、宋長風等等等等接連出現(xiàn)在腦海。

　　林夢兮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剛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幻境。

　　而現(xiàn)在說話的人，大概就是這一切的制造者。

　　“晚輩誤入此地，無意冒犯，還請前輩見諒。”林夢兮看不到四周的景色，，但還是向著聲音發(fā)出的方向弓腰行禮。

　　“倒是個懂禮貌的小輩。”男子輕笑了一聲，隨即道“不過可惜，入了我這一夢霜雪殿，要么通過考驗，要么身死道消。”

　　“可晚輩不是已經(jīng)死了，是不是就不用通過考驗了？”林夢兮眨了眨眼。

　　她失去意識之前記得很清楚，自己已經(jīng)死了。

　　“你那只是肉體的死亡，只要靈魂不滅，你便還是活著。”男子道。

　　“......”林夢兮點了點頭，試探的問道“那之前可有人來過這里？”

　　“是有三個人來過，你是第四個。”

　　“......“林夢兮抿唇，她進來時并沒有看到其他人的尸體。

　　看來前三個人，已經(jīng)死的不能再死了。

　　看來這個考驗，并不那么容易。

　　留給她考慮的時間不多，林夢兮只是簡單的思考了一下，便道“既然如此，便開始吧！”

　　“很好，既然如此，本尊這次就徹底洗去你的記憶并賜你大夢一場。”

　　“什么？！”林夢兮蹙眉抬眼，還想再問些什么，卻已經(jīng)失去了意識。

　　......

　　“殺了他，殺了他，他就是個災星。”

　　“對，燒死災星，否則他會害了我們所有人。”

　　林夢兮這次是在一片火光之中睜開眼的。

　　入耳的是謾罵，入目的是火光。

　　而她自己，則是被綁住雙手捆住周身在柱子上。

　　大火灼燒著眼前的一切，林夢兮的指尖動了動，空氣中的溫度瞬間就低了幾分。

　　就在這時，鋪天蓋地的冰雪從天邊而來，嚇得底下圍觀的人四散而逃。

　　“妖怪啊，有妖怪啊，大家快跑--”

　　冰雪撲滅了大火，林夢兮從原本的灼燙瞬間凍得身體抖了抖，再睜開眼，一個藍衣男子便出現(xiàn)在了她面前。

　　男子容貌俊逸，風姿無雙，一開口的聲音，更是如山間的冰雪，干凈而又冰冷

　　“你恨他們嗎？”

　　“恨！”林夢兮想也沒想的回答。

　　被無端冠上禍害的罪名，被人辱罵羞辱，還差點被燒死，她為什么不能恨？

　　“你現(xiàn)在跟本尊回去，本尊可以收你為徒，等有朝一日你有能力了，再親自回來決定要不要報仇，你可愿？”

　　男子說完一揮衣袖，原本綁住林夢兮的繩子就斷了。

　　“沒什么愿不愿的，我應該也沒有拒絕的余地。”繩子斷掉，林夢兮無力的滑到地上。

　　最后，林夢兮跟著男子離開，來到了一個叫一夢霜雪殿的地方。

　　原來，男子名叫沉慕，是修真界有名的沉慕神尊。

　　而林夢兮，是沉慕神尊所收的第一個徒弟。

　　沉慕神尊不理世俗，林夢兮不知道他為什么會收自己為徒。

　　但沉慕神尊確實教會了她很多。

　　跟隨在沉慕神尊身邊，不到十年，她的修為就已經(jīng)到了元嬰后期。

　　這天，林夢兮坐在問心湖邊，一個人看著水中的自己發(fā)呆。

　　水中的女子容貌迤邐，唇紅齒白，膚若凝脂，僅一句艷色無雙都不足以形容女子的美。

　　可就是這樣美的女子，天生有著一雙藍色的眼睛，和妖族無異。

　　想到自己因為這雙眼睛而家破人亡，受盡羞辱，最后甚至差點丟了性命。

　　林夢兮抬手，不自覺的撫上那雙眼睛“就算我林夢兮是妖孽，可我不曾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你們又憑什么因此來否定我的一切呢？”

　　看著水中的自己，林夢兮原本還算平靜的眼睛漸漸染上恨意。

　　“以你現(xiàn)在的修為，已經(jīng)可以去報仇了。”就在這時，空氣中的溫度突然一冷，沉慕神尊出現(xiàn)在她身后。

　　“師尊，我......”林夢兮瞬間站了起來，轉(zhuǎn)身看到沉慕神尊的一瞬間，卻是猶豫了。

　　修真界都知道自己是沉慕神尊的弟子，師尊修的又是修真界唯一的君子之道。

　　自己若是去報仇，無論是非對錯，都會累及師尊的聲譽。

　　可她自己的丑可以不報，那個以自己為借口殺害自己父母的遠靈鎮(zhèn)鎮(zhèn)長，她必須殺！

　　“你不必顧慮本尊，本尊收你為徒，原也只是因為和你有一段緣分。”沉慕不急不緩開口，看著她的目光沒有一點責怪。

　　“師尊厚愛，徒兒回來會自行領(lǐng)罰。”林夢兮跪下，恭恭敬敬的對著沉慕磕了三個頭。

　　“去吧，執(zhí)念不散，大道就永遠難成。”

　　林夢兮去了，時別十年，她早就已經(jīng)不是當初任人宰割的小丫頭了。

　　遠靈鎮(zhèn)上，林夢兮率先來到當初帶頭說自己是妖孽的鎮(zhèn)長家。

　　闊別多年，當初的鎮(zhèn)長已經(jīng)成為了一個頭發(fā)花白的糟老頭。

　　老頭正在院子里坐著，突然看到從天而降的林夢兮。

　　瞇著眼睛看了半響，認出是誰之后嚇得立刻跪了下來。

　　特別是看到林夢兮手中泛著寒光的劍，更是連連磕頭求饒“求求你饒了我，饒了我吧，我知道錯了。”

　　“錯了，你錯在哪了？”林夢兮冷眼看著，眼中沒有半分憐憫。

　　“我、我、我錯了，求求你饒了我吧，求你看在我一大把年紀的份上饒我一命吧！”老頭不斷求饒，整個人涕泗橫流。

　　“我母親留給我的東西呢？”林夢兮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不為所動。

　　“我、我現(xiàn)在就給你拿。”

　　林夢兮冷眼看著，老頭趕緊連滾帶爬的跑進了屋子。

　　老頭再出來時，手中就多了一對鈴鐺手鐲。

　　“其他東西呢？”林夢兮接過鐲子看了看，手中的劍直接架在老頭的脖子上。

　　“其他、其他都沒了，求求你、求你看在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放過我吧，求求你了！”

　　老頭說著便不斷給她磕頭，頭磕到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呵，我放過你，誰來放過我！”林夢兮冷笑一聲，直接一劍結(jié)果了他。

　　鮮血瞬間從老頭的脖子上蹦出，染紅了林夢兮眼底的畫面。

　　殺了鎮(zhèn)長一家，夜幕中，林夢兮手中的靈火飛向鎮(zhèn)子，鮮紅的大火瞬間照亮了整個夜空。

　　鎮(zhèn)外，林夢兮看著在大火中掙扎逃命和呼叫的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天地初開，神魔本為同源，世人淺薄，多認為藍眸是妖孽的象征，殊不知，一念神魔，是神是魔，皆是自己種下的因果。”

　　就在這時，藏在袖中的手鐲無風自響，同時響起的，還有一個女人溫柔的聲音。

　　“娘......親？”林夢兮不太確定的喊了一聲，可惜鈴鐺沒有再響，也沒有了女人溫柔的聲音。

　　一念神魔嗎？原來......我不是妖孽。

　　“啊哈哈哈......”林夢兮忍不住仰天大笑，她不是妖孽，那她這么久以來因為這個罪名所受的一切，究竟算什么？！！

　　大笑過后，林夢兮劇烈的呼吸著，抬頭看著天上皎潔的明月，眼眶已經(jīng)是一片通紅。

　　原來，不是一殺人就會下雨，天地不會為你哭泣。

　　真正能親身感受自己痛苦凄楚的，也只有自己。

　　一滴淚順著臉頰滑落，又在地上消失無痕。

　　而鎮(zhèn)子里面的人還在痛苦哭喊，女人的尖叫，孩子的大哭，老人的呼救，還有為了妻兒不畏生死又或者放棄妻兒父母逃命的男人。

　　在死亡面前，人類的本性暴露無疑。

　　林夢兮苦笑著轉(zhuǎn)身，終是揮了揮手，撲滅了那場可以讓無數(shù)人家破人亡的大火。

　　“呵...哈、哈哈哈......”最后，林夢兮也只是大笑著離開。

　　為什么要怪他們呢？他們也只不過是愚昧罷了。

　　回到宗門，林夢兮先去一夢霜雪殿給沉慕請罪。

　　“世人愚昧，一味的去分神魔，仿佛神魔就是善惡的絕對界限。

　　可他們從未想過，神也會作惡，魔也可行善。

　　萬物善惡，不過是皆止于心，又關(guān)神魔何事呢。

　　所以，是神是魔，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大殿上，沉慕并沒有責怪她，而是隨口說了這么一番話。

　　林夢兮跪在大殿中，靜靜的聽著沉慕的教誨。

　　“弟子謝師尊教誨。”

　　“好了，本尊陪你去領(lǐng)罰。”沉慕起身，道。

　　“師尊？”林夢兮愣住，“殺人的是弟子，關(guān)師尊什么事？”

　　“可你是我的弟子，你的一切，本尊都有責任承擔，走吧。”沉慕不急不緩道，卻并不責怪。

　　林夢兮想到當初還是師尊放自己離開的，不由眼眶微紅。

　　最后，宗門不敢罰沉慕，便發(fā)了林夢兮三十六道天雷。

　　林夢兮不動聲色的松了口氣，忍者靈魂撕裂的痛受了十個天雷，便聽到師尊不急不緩的開了口。

　　“徒不教，師之過，剩下的，本尊來受。”

　　林夢兮迷迷糊糊的聽到這句話，心頭一時間百味雜陳。

　　處罰過后，林夢兮養(yǎng)了半年，身體才徹底恢復。

　　又過了一年，沉慕帶著林夢兮下山歷練，剛下山，便聽到弟子的議論。

　　“聽說了嗎？那個殺了凡人的林夢兮，沉慕神尊帶著她去歷練了。”

　　“當然聽說了，要我說，這就是有個好師尊的重要性啊。要沒有沉慕神尊，林夢兮一個妖孽什么也不是。”

　　“那可不，就算不被凡人燒死，也只能淪為修士之間的玩物。”

　　兩人談論著走遠，并沒有注意在他們走后原地多出的兩人。

　　“你不找他們評論？”沉慕回頭看她。

　　林夢兮神色平靜，罕見的沒有動怒，只是道

　　“他們說的也沒錯，弟子阻止不了世人的非議，但弟子會用實際行動證明，弟子到底是神還是妖。”

　　兩人下山，沉慕什么也不管，只在事情過后詢問林夢兮的看法。

　　而林夢兮也漸漸懂了他的良苦用心。

　　這一日，林夢兮救了一個和自己幼時有同樣經(jīng)歷的少年，而且那個少年還是宗門里經(jīng)常羞辱自己的一個弟子的弟弟。

　　過后沉慕問她“讓他經(jīng)歷你所經(jīng)歷的，不好嗎？”

　　“正是因為弟子經(jīng)歷過，知道那感受并不好受，所以才不想別人也經(jīng)歷一遍。”

　　兩人人間游歷了十八年，林夢兮的名字也被三界所認同和熟知。

　　而就在這時，一條消息突然不脛而走。

　　有一容貌艷麗的藍眸妖女用鈴鐺幻術(shù)殺人，據(jù)目擊者證實，那人和林夢兮樣貌一般無二。

　　所有的證據(jù)都指向林夢兮，林夢兮一朝再次被打入地獄。

　　林夢兮被宗門關(guān)押，牢房中，看到青年似曾相識的面容，林夢兮深深地蹙起了眉。

　　是當初她救得那個少年。

　　“原因。”林夢兮雙手被鎖，兩肋的琵琶骨盡斷，卻還是執(zhí)著的想要一個原因。

　　“看在你救過我的份上，我便告訴你吧。”青年看著一身狼狽的人道“我需要靠山不被欺負，而畫雪仙尊需要你給她讓路。”

　　畫雪仙尊，林夢兮十數(shù)年的好友。

　　林夢兮從未想到，聯(lián)手陷害自己私通魔族的，會是自己救過的人和自己的好友。

　　而自己的師尊，竟然也不信自己。

　　“林夢神君，抱歉了。”青年話落，一掌直接震碎了她的內(nèi)府，然后又毀了她的臉，便離開了。

　　“嗯......”林夢兮疼的悶哼一聲，唇角有鮮血溢出。

　　內(nèi)府破碎，林夢兮身體的靈力迅速散去。

　　林夢兮緩緩地閉上眼，清楚的感覺到身體在一點點衰弱。

　　刻骨的恨意充斥在腦海，這一刻，林夢兮只想殺了所有人。

　　“我的神君大人，看看你如今的樣子，多狼狽啊。”

　　“你看看他們，他們都在為你的遭遇高興，沒有人在乎你是不是清白，沒有人關(guān)心你。”

　　“你已經(jīng)被這個世界放棄了，還在等什么呢，拿起你的武器，殺出去。”

　　“殺啊，把所有人都殺個干凈，是他們負了你，憑什么不能殺。”

　　“哈哈哈，殺吧，殺吧，把所有人都殺了，就再也沒有人能夠傷害你。”

　　“殺啊，殺呀，只要你嘗到鮮血的滋味，你就會知道有多美好。”

　　“去吧，拿出你的武器，去殺了所有人。”

　　“去啊，去殺了所有人，讓所有人都臣服于你啊。”

　　一道怨毒的聲音在林夢兮耳邊響起，不停的蠱惑銷毀她的意志。

　　浮生琴漸漸浮到林夢兮面前，身體里消失的靈力迅速回歸，甚至比之前更勝。

　　浮生浮生，一夢浮生，逆天改命。

　　林夢兮震碎身上的鎖鏈，一手伸出，浮生琴便乖乖的落在了她的手上。

　　藍色的眼睛失了往日的光華耀眼，在這一刻有的只是冷漠殺戮“所有人，都、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