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醫生帶著醫療器械搬進來時,林舒巍這才無視掉他的怨念回了房間。
綦燃就這樣安靜而美好地側躺在床上,慘敗的白熾燈光線打在身上,難得的有了一絲柔和。
其實她不說話也不發脾氣的時候,看起來真的挺溫柔的。
當然,這是他自帶濾鏡的效果,在別人眼里,既便是睡著了的綦燃,也是一副惡煞樣。
輕輕地屈膝蹲在床邊,他用手撐著下巴,淺笑著看著她的睡顏,微顫的睫毛就像蝴蝶撲騰的翅膀,一下一下地打在他的心尖上。
無論何種境地,無論身處何時,他總是不由自主地看向她,然后在心底雀躍。
也許是因為身體被透支了太多體力,所以他看著看著也跟著來了睡意,就這樣趴在床邊睡著了。
綦燃醒來的時候,他正好就在離眼前不遠的地方。
這里有中央空調,所以會有微風拂過他的發絲,微抖的頭發輕輕晃動,可他的樣子卻無比的沉寂。
微微支起身子仔細地看著他,順著他的眉毛向下,從鼻梁滑落至嘴角,驚奇的發現這人的嘴型是心形嘴。
這是什么又蘇又萌的點?
抿著嘴偷笑了一下,她將毯子搭在他的身上,手腳輕輕地出了房間。
醫生帶著一個助手正在全力修復蘇邪受損的頸部,即便他們的設備很先進,但礙于條件有限,所以兩人皆是滿頭大汗。
綦燃靠在門邊看了一會兒,覺得沒什么意思,又轉身到了外面的房間,拿起桌上的面包聞了聞,索然無味地啃了幾口。
她和林舒巍身上都有傷,可又放心不下讓這里的人醫治,所以只能靠自己的身體熬著。
許是之前吸入的藥霧太多,渾身總是使不上勁兒,連吃東西的胃口也沒有多少。
她回頭看了看蘇邪房間的方向,有些猶豫需不需要和那位醫生搞好一下關系?
但這里能有人信得過?
想到這兒,她突然想起來了自己有一個人還沒見到,怎么就給忘了呢?
朝著監控器的方向看了一眼,她露出一抹匪夷所思的微笑,把監控器那頭的助理給嚇得背脊發涼。
沒過幾分鐘,就有人到了門外輕聲問道:“有什么需要嗎?”
“有一個我該見的人是不是該帶來見見了?”
“我這就回去匯報。”
態度還挺不錯的嘛,她滿意地點了點頭,眼神掃過關著的房門,趁這會兒林舒巍還沒醒,她就先見見故人吧。
只是沒想到人沒等來,只等來了一部手機。
看著桌上放著的電子產品,她無語地回頭看著送來的人:“就這?”
“處長說這會兒不方便,你們可以先通通話。”
綦燃拿起桌上的手機,看著屏幕發了一會兒呆,終于有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按下接聽鍵時,莫名的有些緊張,壓低著聲音問了一句:“喂?”
“燃燃?”
熟悉的聲音和稱呼從電話那頭傳來,令她感覺好像一下回到了過去,那段雖然艱苦卻又肆意的時間段,也是她最自由的日子。
“真的是你?”
“你怎么也被……”似乎是想到有人在監聽著,所以電話那頭頓了一下后繼續說道:“還好嗎?”
“還不錯,能睡能吃。”
接下來就是短暫的沉默,按照兩人當年的默契,這沉默便是一種暗語,沉默的時間越長,證明現下的環境越危險。
不過電話那頭卻率先打開了話題:“他們告訴我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和你見面了。”
“多年不見,你也應該老了吧?”
“和你一樣,我依舊年輕。”
他怎么知道的?
綦燃一下就領悟到了他的意思,故意地大聲笑了一下道:“我可記得你年紀比我還大來著。”
“也就大幾歲而已。”
其實兩人年紀相當,這些暗語便是證明他現在暫時安全,且他知道他和她都有逃生之法,還間接地告訴了她,他的守衛只有幾個。
綦燃稍稍放下了心,狀似無意地伸著手指頭敲擊桌面:“誒我說,這么久都不見你現身,你是一直都被關在這兒?”
她這句話直白的讓正在監聽對話的李處長愣了一下:這女人就這么直接地問出來?
沒想到許甄錫的回答更令他驚訝:“當年那件事之后我就被關了進來,雖然受了重傷,但幸好撿回了一條命。”
“嗯,你還活著,我很開心。”
“既然已經能聽見聲音,那離我們重逢也不會遠了。”
“是啊……我們有多久沒見了?”舉著手機的綦燃眼神一變,接著問道:“有幾年來著?”
“五年了吧?”
“嗯,是啊。”
兩人又在隨便絮叨了幾句之后便掛掉了電話,將手機給拋回去之后,她看著準備退出去的人:“告訴你們李處長,光聽聲音可不行,我要見到人。”
“這……”
“你就一個傳話的,還用顧及這么多?”
那人尷尬地點了點頭:“知道了。”
等門重新被關上之后,她回頭看了一眼監控器,翻了一個大白眼之后直接回了房間。
林舒巍已經醒了,正坐在床邊發著呆,見她進來扯了扯嘴角:“和他聯系上了?”
“也不算,就說了幾句話而已。”
“他……還好嗎?”
“在這里關了這么久,估計也說不上好。”她走過去坐到他身側,接著床沿的遮擋在他手心里寫著字:五天后動手。
但嘴里也沒閑著:“不過這么久沒見了,他聲音倒是沒變,還是一如既往的欠揍。”
剛才他們的對話盡數落在了林舒巍耳朵里,此刻他接收著綦燃手上傳遞的消息,這才明白這兩人看似日常的對話,其實句句都是暗語。
這得多好的默契才能知道?
心里難免會酸一下,但又知道不是酸的時候,只能是嘴里閑問道:“那你們是不是快要能見面了?”
“也許吧,但好像不是那么容易讓我們見到的。”
“也對,我們什么也沒做就滿足我們所有條件的話,豈不是太虧了?”
她余光掃過監控器,故意地說了一句:“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