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紅豆粒粒生南國，春來發(fā)成相思多

　　華裳病了。

　　她已去官府告過劉四了，也再沒吃過他家的燒餅。可她卻常常胸口發(fā)悶，胡思亂想。每每見到與白竹有關(guān)的東西便一發(fā)不可收拾。

　　幾日以來，華裳茶不思，飯不想，紅娘館的生意更是處理得一塌糊涂。華裳想著近日種種，都與白竹有關(guān)。心中恍然大悟：定是那廝搞的鬼！于是拍案而起，拿出紙筆飛速寫了幾個大字喚金來給白竹送去。

　　不多時，金來便跑了回來手里還拿著白竹的回信。華裳見那燙金的信封，臉上不覺紅了紅，她命金來送去的只是半張隨手撕下來的草紙。

　　她打開信，上面只有兩個字：紅豆。

　　華裳不明所以，她讓金來捎去的紙上質(zhì)問他為何她會生了怪病，而他只給她這兩個字。

　　金來見華裳眉頭緊皺，忍不住詢問。華裳將信上的兩個字給金來看。金來一拍大腿道：“白公子這是讓你吃紅豆啊！”

　　華裳一聽這話，頓覺有理。大袖一揮命金來置辦了五十斤紅豆，親自下廚，日日煮起了紅豆宴。

　　連吃了幾日紅豆，華裳只覺一見紅豆就頭暈?zāi)X脹。不僅舊病未除又添了個“懼豆病”。

　　華裳拿出紙幣，又寫了一封信給白竹。

　　上書：早也紅豆，晚也紅豆。橫也紅豆，豎也紅豆。紅豆紅豆，愈吃愈瘦。

　　金來將書信給白竹送去，白竹看罷也是云里霧里，不知所云。金來眼尖，便將華裳吃豆之事對白竹說了。白竹忍俊不禁低聲道了句：“傻丫頭”。便提筆回信讓進啦帶回去。

　　未幾，金來又氣喘吁吁跑了回來。華裳并未另取紙張，只在白竹的信上回了兩句。白竹打開一看，信上只有四行字。

　　前兩行下筆剛勁，瀟灑飄逸，是白竹寫的：紅豆生南國，春來發(fā)幾枝。

　　后兩行龍飛鳳舞，不修邊幅，是華裳所寫的：不知發(fā)幾枝，只知沒少吃。

　　白竹不知該氣還是該笑，只提筆回了句：稍安勿躁，府內(nèi)之事一了，我便告訴你緣由。

　　日升日落，轉(zhuǎn)眼便到了中秋。

　　華裳關(guān)了紅娘館，給一眾小廝下人放了假與家人團聚。一個人冷冷清清呆在館里，只覺得自己的“怪病”越發(fā)重了。

　　華裳對鏡瞧了瞧字節(jié)樣子，忽的想起那日白竹為她釵上的金菊，不覺變想得癡了。直至門外傳來了銀鈴般的笑聲，華裳才回過神。

　　她忙起身去開門。竟然是安顏！她著了一身素白色的錦衣與白竹站在一起。那笑聲正是發(fā)自她口中。

　　白竹面帶笑意遞給華裳一個盒子，是他親手做的月餅。華裳只覺得心像是塞了一顆青梅，又酸又澀。心想著自己是病入膏肓了，面上卻不得不堆笑將二人請了進來。

　　兩人并未久留便起身離去，臨走時白竹叮囑她一定要吃他做的月餅，她心不在焉的答應(yīng)了。看著兩人有說有笑的身影，暗自鼓勵自己：

　　安顏已歸，只要順?biāo)浦鄞楹隙吮憧赡昧顺陝谠俨皇苋藸恐屏恕?p>　　可不知怎的，她的心底卻越發(fā)難受了。

　　天還未黑，華裳就到了湖心亭。

　　白竹送來的月餅下藏著字條，上面寫著：“今晚湖心亭相見，我便告知你病因。

　　夕陽灑下余暉，天地間的一切都泛著金光。華裳看著眼前的美景，波瀾起伏的心緒也平靜下來。她坐在亭中，靜如處子。一直等到天黑。月亮爬上天空，俏皮地穿過幾片薄云。

　　一件外衫披在了華裳的身上。

　　“來了多久？“華裳的身后傳來白竹的聲音。

　　她回頭，那豐神俊朗的男子瞬間多了這天地的美景。

　　“黃昏就到了。”她的臉在月光下越發(fā)顯得白晢動人。

　　白竹的雙眼直直地看著她，盯得華裳有些不自在。華裳站起身，故作輕松地道：

　　“既然來了，還不快從實招來，你到底對我做了什么?”

　　白竹的臉上蕩漾起笑意，他盯著華裳的眼睛，一字一頓開口：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fā)幾枝。愿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你可知，你害的是相思病。”

　　華裳腦中嗡地一聲一片空白。腦中只剩下相思病三個字，心中波瀾起伏，難以平靜。

　　她只感覺白竹抓起了她的手，十指相扣。好聽的聲音傳入耳朵。

　　“愿得一人心。”

　　華裳的腦中還沒理解他說的話，便鬼使神差地吐出一句：“家，家書抵萬金。”

　　白竹笑容一僵，握著華裳的手緊了緊，又緩緩開口：“執(zhí)子之手。”

　　只聽華裳吐出一句：“斷。斷子之肘。”

　　白竹額頭上的青筋暴跳，一怒之下甩袖離去，只余華裳一人如墜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