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在第一個的,是一個大概十幾歲的男孩,目光呆滯且游離,寸步不離的跟著他的媽媽,一時間,他們就成了眾人的焦點。男孩的媽媽上了香,剛報完男孩的名字,蓮兒臉色驟變,嘴里不停發出“噗!噗!”的聲音,右手做出護身的手勢,厲聲唱道:“不好好修行,跑到這里來是為何?請你們速速離開!這里豈容你們造次!從何處來,趕緊回何處去!”眾人詫異,齊齊的看向兩人,“是在說我們嗎?”男孩的媽媽問,“對,可能有是些什么東西跟著你們來了,你們先出去一下,晚一些再給你們看。”龍辰給了他們一個眼神示意,并回答道。
這時,蓮兒滿頭大汗的醒來了,對龍辰說:“有東西干擾到我,我需要休息一下。”他扶起蓮兒,和蓮兒一起出了堂屋,“蓮兒她有些不舒服,等她稍作休息,再繼續給你們看。”龍辰出門時不忘給香客們交待一句。
龍辰也是頭一回遇到這樣的情況,“你今天這是怎么了?從來沒見你這樣啊。”他眉頭微蹙,小聲問蓮兒,“我看見那個男孩身邊跟了許多奇怪的東西,并且這些東西都不簡單,我一個人對付不了。”蓮兒逐漸緩過神后回答。十分鐘過去了,“這樣拖著也不是辦法,當下也沒其他法子了,我先去佛堂點八十一柱香,你讓那個男孩兒和他媽媽先去小賣部坐坐,一刻鐘后我們再過音試試看。”蓮兒靈機一動對龍辰說。
再次過音,異常順利,三次過音結束,所有香客都離開后,家里就只剩下龍辰和蓮兒,龍辰叫來了男孩和他媽媽,“你這孩子是被妖邪附體,他之前可去過什么地方?”蓮兒開門見山,“一個星期前,他和幾個同學去野外探險,當天晚上回來后就成了現在這樣了,我當時讓他不要去,他不聽,那地方是孤野之地,很少有人去,后來想著有同學一起去,應該會沒事,我也管不住他,只能讓他去了。”她邊說邊摸摸男孩的頭,眼里盡是自責和心疼,她又繼續說:“醫生說我兒子是得了精神疾病,我不信,好好的一個人,怎么會突然得了精神疾病呢?我就想,很可能是中了什么邪,所以就帶著我兒子來了這里,向師傅,您有辦法可以治好我兒子的,對嗎?”“辦法是有,只不過你們得明天上午再來,現在天快黑了,不太方便,這符你們先拿回去,放在他枕頭下方,能確保他的情況不再惡化。”蓮兒從屋里拿了一張符遞給她說。
其實蓮兒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因為能附體的妖邪都不簡單,況且還不止一個。晚上誦經的時候,她祈求“師父”能給她一些指引,夜里,蓮兒夢見“師父”端來一碗酒水,手握一柱香,朝碗里比劃幾下后交給了蓮兒,說:“此酒水,你明日定可派上用場。”
第二天,蓮兒用夢中“師父”教的方法,化了一碗酒水,取幾滴灑在男孩眉間處,然后取桃樹尖和竹葉用青布包好交給男孩媽媽,并囑咐她回家后,找木匠師傅做一把桃木劍放置在男孩床頭七天,妖邪便從此會遠離他身。
等他們離開,蓮兒見屋旁有一團黑氣遲遲未散,她看不清那是什么,她想:這大白天的,我還能怕你不成。于是蓮兒端來剩余的酒水,就朝那團黑氣潑去,“呲!”的一聲,黑氣里的東西瞬間化成了一灘黑水消失得無影無蹤。“這酒水神了!”蓮兒大喜。
已經是深秋,天氣逐漸轉涼,龍辰和蓮兒說,他準備和學武一起去山上砍一些冬天烤火用的木柴回來,閑來無事,蓮兒和小群就決定一起去田間地頭走一走,路過一片墳地,蓮兒對小群說:“我們快點走,‘他們’幾個正向我們這邊走來。”小群嚇得是一激靈,“哪里來的他們?”她四處張望,發現周圍并沒有其他人。“你看那邊!”蓮兒指著那片墳地說,“娘,你別嚇我啊!這白天的你都能看見‘他們’了?”小群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說道。接著蓮兒把她看見的都一一描述了一遍,小群飛快的跑過了那片墳地,說:“娘,以后你看見了,別說出來,真的嚇人啊,不過,你看見‘他們’,你不害怕嗎?”小群還在努力調整呼吸。“剛開始確實有點怕,后來習慣了,也不怕了,因為白天‘他們’一般不會傷害人,除非某些特殊情況。”蓮兒很淡定的說著。“娘,我都越來越覺得,你真是個不一般的人吶!”小群看著蓮兒忍不住發出感嘆。
回家的路上,蓮兒又在一塊種滿楠樹的田邊停了下來,小群下意識的躲到了蓮兒身后說:“娘,你不會是又看見了什么東西吧?”“哈哈哈,當然不是,我是和你說,這里風水不錯,你看那個斜坡的地方,看出什么不一樣沒有?”蓮兒被小群剛剛的動作逗笑了。“我可沒有像你一樣的特殊能力,我看著就是一個小斜坡啊,沒有什么不一樣。”小群從蓮兒身后微微探出頭說。“好吧,你可以出來啦!天也快黑了,我們快回去吧。”蓮兒敲了一下小群的頭說道。
蓮兒再回頭看一眼,斜坡邊還在冒著縷縷白煙,“好啦!娘,你別看了,快回家做飯啦!”小群說完便加快了步伐。
回到家,小群看到外面堆了幾大堆木柴,說:“你們真厲害啊!半天的功夫就砍了這么多柴回來。”“冬天一到,每天那些來得早的香客都要烤幾個小時的火,不多備點木柴不行啊。”學武邊用鋸子鋸著木柴邊說。
“正好你們回來了,來,小群,快幫我搭把手,把這兩面錦旗遞給我一下。”龍辰朝門外喊了一聲,“好嘞!”小群應道,“這是剛送來的嗎?”蓮兒問,“對啊,還有桌上這些都是。”龍辰回答,蓮兒看見滿桌子的水果和牛奶說:“我們這些東西也吃不完,等明天拿給周圍的鄰居一些。”“嗯,你定就好。”龍辰點頭。
掛好了錦旗,龍辰掃視了一眼掛滿了錦旗的三面墻,說:“這錦旗實在沒地方掛了,得想個辦法才行,不然每面墻上都再拉一條錢,疊著掛?這樣就還能掛更多的錦旗,你們覺得怎么樣?”“這主意不錯啊!明天就把線拉上!”小群和蓮兒齊聲答道。
吃完飯,一家人又難得可以坐在一起聊聊天,“爸媽,眼看夢夢快要上高中了,夢瑤也讀小學了,兩孩子的學費也越來越貴,我和學武決定今年過完年就出去工作。”小群第一個開口道,“年輕人出去闖一闖挺好的”蓮兒說,“出去工作是好事,我和你娘留在家里你們也不用擔心,只不過她那廚藝,估計我想再長點肉是難上加難嘍!”龍辰笑著說。
等到大家各自睡去,蓮兒還在佛堂捻佛珠,她看著佛像,看著燈盞上的火焰忽明忽暗的跳動,蓮兒回想起這十幾年,她開始慢慢察覺到自己的變化,從最初唱著那些聽不懂的詞調開始,到后來可以過音幫人看一些雜癥,再到后來能查出人身體內部一些疾病,從開始通過做夢學到一些保自己平安驅邪的小法子,到后來可以用夢中的法子幫助很多人驅除妖邪,從最開始只能察覺到鬼怪的存在,到最近開始能真切看到那些已經往生的人。
蓮兒發現,竟然連她自己也無法解釋這一切,或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